“你錯了，對於聖人而言，骨齡什麼的都是虛妄，迴紀數纔是真實…”

“原來如此…”

寧凡茫然看著真雷國的新國土，看著周遭的一幕幕。

耳邊是錯綜複雜的報。

眼前是一片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要前往何。

他茫然行走，冇有人看得到他，便是偶爾飛過的聖人，也看不到。

他從人群熙攘，走到了燈火闌珊。

他一路走，前方忽然有了一條河，河上有橋，橋上有人。

那是一個同樣孤獨的老者，在燈火闌珊，看著湍急的河水，目茫然。

老者已是白髮蒼蒼，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但這一切並不是寧凡關注的重點。

重點是，這個老者的容貌，給了寧凡莫名的悉，雖然寧凡本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老者。

更讓寧凡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當寧凡目落在老者上的一刻，老者居然同樣轉過頭，看了寧凡一眼。

他看得到！

他居然看得到！

“是你！”老者似乎認出了寧凡，但又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你認得我？”寧凡有些容，走到橋上，走到老者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得到自己的人，寧凡當然很重視。

“或許老夫認得你，或許老夫認識的並不是你，而是另一個迴，不同的人…”老者的話語帶著一迷茫，那迷茫，似乎是讓他站在此地獨自一人的原因。

“不懂。”寧凡搖頭，他是真的不懂。

“老夫也不懂，很多年了，還是不懂。”老者也歎息了，他也是真的不懂，越是修道便越是不懂。

“你在這裡看什麼？”寧凡皺眉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老者很不簡單，可惜他記憶不全，看不老者底細。

“看魚。”

“看魚？”

“對，看魚。連魚都活得很快樂，而老夫不快樂。老夫本以為自己所憧憬的世界，是真正的理想國度，但或許，這世間本就不存在這種場所。有的地方就有影，我有一種預，我的決定，會牽連整個真雷國的人，將他們帶此地為數不多的影。哦不，再過些日子，真雷國就不存在了，紫鬥仙域冇有國彆，日後這裡隻會有真雷族了吧…”老者苦歎息。

“這些魚，真的活得很快樂麼…”寧凡沉。

“嗬嗬，這位小友真有意思，有冇有人告訴你，你的關注點很奇怪。正常人不是該關心老夫的不快樂麼？”

“你快不快樂，關我什麼事？”寧凡不以為然道。

老者一怔，繼而笑道，“說得有理。你我本是不相乾之人，因果不沾，何必深談，倒不如論道於此地濠梁之河，隻言道，不言因果，方為最妙。”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凡皺眉道。

“老夫是便好。你要說魚，我便說魚。魚如道，道亦如魚，君不見道之太極，化二魚，乃是得其真意也。”老者說著說著，便將話題扯到了論道上麵。

可記憶全失的寧凡，似乎對論道並不興趣。

“我更關心這裡的魚，是否真如你所言是快樂的。”寧凡道。

“魚得其水，豈能不樂，它們當然是快樂的。”老者歎息道。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寧凡搖頭道。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魚之樂？”老者灑道。

“你自然不知，因為你本就不快樂。”

“此言何解？”

“你看的不是魚，而是將那魚當了你自己。你不是知道魚兒快樂，而是希魚兒快樂。所謂的寄山水，正是此意。然而若此並非自己真實，則為虛妄。”

“…”老者忽然沉默，似被寧凡的話語，歎息之更重。

許久，老者指著河下的魚，道，“如你所言，既然我不快樂，那條魚肯定也是不快樂的。既如此，我縱然與他相遇，也隻會使他和我一同不快樂，看來是冇有相遇的必要了…子非魚，焉知此魚等了你幾百紀迴，可縱然自己與自己相遇，又能如何…”

“人生是一場不斷失去的旅行，嬰兒初生，明明無功於世界，卻能獲得最多的關與嗬護。及其年，便需要承擔各種責任；及其壯年，便需要適應各種生離死彆；及其老年，更需要驗人世間最無奈的孤獨…人生，是從最快樂，走到最不快樂，修道亦如是…若我的不快樂，能讓更多的人快樂，這種犧牲，或許值得，隻可憐了那些真雷族人，要為我的意誌而陪葬…”

“不懂。”寧凡滿臉茫然，覺得老者的話語太過深奧，便不想深想了。

如此一來，老者一大堆肺腑之言，完全了對牛彈琴，尷尬無比。

“老夫名為惠施，你究竟是來自何方的時空旅者，尊姓大名，可否告知？”老者無語道。

“我不知我是誰…”寧凡茫然道。

“原來隻是第二步旅者麼…相逢即是有緣，這是你我第三次相遇，若連你的姓名都不知，未免也太可惜了…”老者憾道。

“第三次相遇…”寧凡更茫然了。

“是我的第三次，但可能，隻是你的第二次。你上一次來找我，並冇有找到，否則你我本可以在迴宿命中，相遇四次的…”

老者還說些什麼，忽有一道傳音飛劍傳至，似包含了什麼重大訊息。

老者接收完訊息，不敢怠慢，立刻告辭寧凡，匆匆離去。

最終，燈火闌珊的橋上，隻剩寧凡一個人，孤獨看魚。

他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

他明明聽不懂老者的言語，但卻似乎有了巨大悟般，看著河中的魚兒。

那些魚兒當中，有一隻，給寧凡的覺十分古怪。

那個魚兒在看他，居然並不怕人，那種眼神，像極了剛剛離去的那個惠施。

“果然，他是在看自己…”寧凡說著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語，閉上眼，完全沉浸到那隻魚兒的眼神當中。

自己與自己相遇，這種事，寧凡不是第一次聽說，更不是第一次遇到。

但強大到惠施這一層次的相遇，絕對是第一次遇到。

他明明冇有任何記憶，任何目的，卻當真融到了這種相遇的悟中。

或許正是因為毫無目的，才能看得純粹，看得徹。

相遇，相遇，相遇…

何謂相遇…

是起點與終點的重合麼…

不，不是的…

這是一種化。是一種…平行存在的撞！

我與魚，冇有先後。

我與蝴蝶，也冇有先後。

我是寧凡，也是蝴蝶！我活在當下，但同樣，活在蝴蝶的歲月當中！

寧凡閉上眼，並冇有看到，自己的，逐漸從一個人，變了一個蝴蝶…那種變化，不是形態的改變，也不是道的改變，反而應該說，冇有任何改變。

“居然未聖，便明悟了化之妙…”紫鬥仙域，大羅天中，正給眾生傳道的紫鬥仙皇，忽而出欣的笑容。

繼而他便對門徒傳達了一道命令。

真雷國新國土，濠水上的石橋，不可有任何人踏足打擾！

冇人知道紫鬥仙皇為何要下達如此古怪的命令。

冇人知道寧凡站在石橋，悟化，一悟便是數百萬年。

期間有多人在此地來來去去，寧凡通通不知。

期間迴的法則，無數次要將寧凡的小雷意識驅散，但，驅不散，此事寧凡同樣不知！

他不知自己曾經化為蝴蝶，亦不知，自己何時離蝴蝶，變回本相。

寧凡覺自己隻悟了很短的一瞬，但清醒時，周圍已是滄海桑田。

真雷國的遷國，了數百萬年前的曆史。

整個真雷族，已然不在…

從行人口中，寧凡聽得知，此刻時間已經過去數百萬年後，這令他十分驚訝。

在這數百萬年當中，真雷族發生了劇變，據傳聞，整個真雷族在惠施仙皇的帶領下，犯了叛之罪，被紫鬥仙皇鎮。

叛？怎麼可能…

寧凡很難想象，那個會對魚兒說自己不快樂的老人，居然會背叛紫鬥仙域。

從當日的談中，寧凡似從惠施口中，聽出了很多苦衷。所謂的叛，背後應該有很多原因吧。

寧凡雖說記憶不全，但卻約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要瞭解這背後的緣由。

可惜這一次，他冇有瞭解的機會了。

因為悟到化妙理的緣故，他整整在此地迴滯留了數百萬年。

按理說，他的小雷，隻能在此地滯留四十年左右。

過度滯留的後果，是出現了迴使者，要捉拿寧凡治罪！

“區區第二步螻蟻，竟敢無視迴律令，強行滯留其他時空數百萬年。此子，該殺！”

一個周藏在黑暗當中的古魔，藉著迴之力，朝寧凡潛行而來，殺機畢。

冇人看得到那隻古魔，正如同旁人看不到寧凡！

寧凡同樣看不到那古魔，但他卻約知到了對方流的殺機。

“此子似乎隻是一介小小仙王，我本修為便勝過他，更有六道迴井的力量加，殺之，如殺！”

迴之暗，發！

寧凡隻覺得整個時空開始扭轉，下一個瞬間，他被一龐大的黑暗迴力量，拉出了第三次雷進的迴，拉到了一個充滿斷肢殘的奇異世界。

“這裡是哪裡…”寧凡微微皺眉，他不知是誰將他帶出了之前的迴，亦不知此刻何地。

幸運的是，隨著他強行離之前的時空，之前被迴剝奪的記憶，正一點點迴歸，使得寧凡麵對此刻的危險，並非冇有一搏之力。

“這裡是我魔羅大仙耗費三百萬年，鍛造出的審問空間，來到這裡，你的未來，便隻有死，連逃回之前的迴都做不到！可惜，本大仙目前在修煉的關鍵時期，不可妄目力、神念，卻是連你的容貌都看不到。六翼，你看過此人容貌後，將其容貌拓印下來，存本大仙的審問手劄當中。若是上麵追問起來，本大仙明明擊殺了一名時空罪犯，卻連其容貌都冇有登記，可是很麻煩的。”後半句，卻是魔羅大仙和他的仆人說的。

“是。”另一個聲音，恭敬答道。

下一個瞬間，魔羅大仙卷著滔滔黑暗，現出形。他騎在一個六翼巨人背上，那六翼巨人實力似乎同樣強大，但卻甘心給魔羅大仙充當坐騎、奴仆。

魔羅大仙居高臨下，不屑地看著寧凡，如看螻蟻。其實他目力無法使用，此刻瞳仁無神，什麼都看不到，可這個鄙夷的姿態，還是擺的十分到位，將其大仙氣質彰顯的畢無疑。

“本大仙有迴之暗在手，你想怎麼死！”

“大仙？”

寧凡微微一怔，繼而麵古怪。

魔羅大仙？

隨著記憶逐漸恢複，他怎麼覺得這個魔羅大仙好眼。

似乎有點像年時遇到的那個死對頭——幻夢界古魔淵魔羅大帝…

隨著記憶不斷迴歸識海，更多與魔羅大帝惡的記憶，浮現在寧凡眼前，使得他愈加確定，此刻遇到的神襲擊者，居然好巧不巧，就是那個麵目可憎的魔羅大帝…

如此一來，寧凡再看魔羅大帝時，頓時出耐人尋味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