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徽奇怪地看著他, 反問：“我有什麼好怕的？”

董飛卿道：“那就聽我的。”

“不。”蔣徽摟住他，輕輕地咬了他下一下，“就要去。你要是不答應, 我就地跟著你。”

這算是撒麼？董飛卿這樣想著, 角上揚，啄了啄的, 暫時把這話題擱置, “到時候再說, 橫豎是幾日后的事。”

“嗯。”蔣徽闔了眼瞼, “你再想想。”

“……”明明是應該再想想。這小崽子就是這點不好, 在一些事上，比他還霸道。

這天上午，程府回事的人來傳話：明日程閣老、程夫人得空, 傍晚過來。隨后，又奉上一份程詢親筆寫的菜單子，八菜一湯, 都是他或程夫人吃的家常菜。

董飛卿與蔣徽看了, 相視一笑。

隨后, 唐修衡帶人過來了一趟，見的風風火火的, 命隨從放下一大堆東西，自己都沒下馬, 在宅門外對董飛卿、蔣徽道：“昨晚收到嚴道人的信, 老人家給我列了兩個單子, 讓我置辦出來。都是給你們這倆病貓補的。”

董飛卿、蔣徽聽了，又是激嚴道人的記掛，又有些頭疼——補的湯湯水水，他們真是夠了。

唐修衡睨著董飛卿，“你那形，我就不多說了——這事兒要是不照辦，看我怎麼修理你。”

董飛卿哈哈地笑了，“。”

唐修衡又看向蔣徽，態度變得很和：“聽話，好麼？”這丫頭是順驢，小事上，哄著總不會出錯。

蔣徽心里暖暖的，笑著點頭，“好。”

唐修衡撥轉馬頭，“走了。得空再來蹭飯。”

夫妻二人目送他策馬遠去，才轉進門，一起清點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藥材、補品。

唐家的人特地給他們劃分好了，給他的與給的，分開來放著。

“其實真是沒必要。”董飛卿道，“是藥三分毒。五谷雜糧就最養人。”

“是呢。修衡哥以前也這麼說。”蔣徽道，“但這回是嚴道人發話，他大抵覺著我們以前真的病得不輕。”停一停，笑了，“也真是病的不輕。”

董飛卿被引得也笑起來，拍了拍手邊的燕窩，“這東西倒是不錯，對你有好——昨日我就帶回來一些。記得讓廚房每日早間給你做。”

“嗯。”蔣徽看著他，“你給我寫個藥膳食譜吧，每隔三兩日，我來做，一起吃。”他帶回燕窩的事，還不知道——小日子快來了，早間到現在都乏得厲害，迷迷糊糊的，大事小都還沒留心。

“行啊。”董飛卿擰的時候，誰也別想讓他順從，但是，對長輩、手足的好意，從來都會無條件接。

兩人讓郭媽媽把一大堆東西歸置起來，相形去了書房。

蔣徽站在畫案前，繼續描畫香鋪子所需的陳設樣式，董飛卿則坐在書桌前，慢吞吞地寫藥膳食譜。

對藥理，董飛卿真的算是通，只是不能開方子：使然，拿出手的方子，時不時就出一個本著藥到病除的心思的——這樣是不行的，人當下是好了，但去不了病兒。

這一點，他不用人說，便有自知之明：還是別禍害人為好。

在別的方面，就都沒問題了，養方面一清二楚，但從來懶得做。他是總覺得，人在膳食方面吃得順心是本，把養當做長期的事由的話，全無必要。

這回麼，是例外。好的，起碼能順帶著讓蔣徽那小板兒更好一些。

寫完食譜，他轉到蔣徽邊，看明白的意圖，笑著了面頰。

蔣徽轉頭對他笑一下，“今兒你出門麼？”

“不出門。沒什麼事。”他說。

蔣徽問道：“那你幫我把這些做出模型好不好？”

董飛卿頷首，“好。”

“過一會兒就全畫好了，到時我讓友安準備出木料。我們下午再手做。”喜滋滋地低下頭，繼續凝神忙碌。

董飛卿抬手輕著的頸子，笑意到了眼底。

“怎麼啦？”蔣徽晃了晃頭，像要甩他的手似的。

他笑意更濃，“你自己說，有時候是不是賴著我？”今日，尤其如此，一大早就有了那麼點兒苗頭。

蔣徽微微地嘟了嘟，自然而然地反問：“我不賴著你，賴著誰啊？”

他的心立時得一塌糊涂，手非但沒離開，反倒勾過，雙覆上的。

很溫的。

蔣徽初時一愣，倉促地循著覺把畫筆擱到筆架上，很快安靜下來，手臂環住他肩頸。

“董飛卿。”語氣、語聲模糊地喚他的名字。

“嗯。”

沒再言語。

他托起的小下，讓這親吻變得更為纏綿悱惻。

他說賴著他。

那麼，董飛卿，你呢？你有沒有賴上被我賴著的日子？在心里問他。

有的。一定有的。

下午，兩個人一起手做模型。

薇瓏打小就癡迷造園，時不時要做一些屋舍、涼亭的模型，他們只要得空，就會幫忙，對此事也就逐步出了門道，再到通。

忙碌期間，蔣徽提及早間說起的事：“你就讓我跟你一道去吧。”

“……”董飛卿第一反應是想黑臉訓，但是，臉板不起來，話也不能出口。

“你自己出門，我不放心。”蔣徽繼續道，“而且，我自己留在家里，你也不能放心吧？——萬一誰一高興把我毒死、刺殺在家里，那你多沒面子啊。”

董飛卿角一。他真沒見過這麼烏的咒自己的孩子。

“我在外面的日子，并不安生。”蔣徽鼓搗著手邊那些木料，“真是被追殺了兩年多——不只是譚家。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你不在我跟前兒，別人不就膽兒了嗎？你放心，我都不放心。我現在想開了，惜命了。”

“……”他心里啼笑皆非的。

“帶我一起去吧？”蔣徽笑盈盈地凝了他一眼，“好嗎？”

“……好吧。”他認栽了，“你真是我姑。我聽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