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聲戛然而止,男鬼抖了一下。
“看來是了。”藺承佑笑了笑,改而看向鬼,“容氏?”
鬼嚨里仿佛含著一個驚雷,邊吼邊掙扎起來,比起方才的惶,明顯帶著滔天怒意。
藺承佑笑著哦了一聲:“對不住,原來是田夫人。”
鬼這才安靜下來。
滕玉意目瞪口呆,竟真是彩帛行的田氏夫婦,兇手是彩樓里的人,這兩人卻已經去世一年了,兇手究竟對他們懷著多深的恨意,時隔一年還把亡魂拘來折磨。
欸,好像不太對,藺承佑明明寫了三個人的生辰,卻只招來了兩個人的亡魂,小妾容氏呢?容氏是在后院跳的井,理應也被陣法招來。
“我就長話短說了。”藺承佑單刀直,“那人將你們的魂魄羈留在此,是為了用這邪殘害你們,如不將此人揪出來,你們永遠別想。告訴我那人是誰,為何要這樣對待你們?”
男鬼和鬼的聲陡然一停,兩人像是害怕極了,先是無頭蒼蠅般在地心里轉了轉,隨后瑟瑟地抱作一團。
藺承佑耐著子道:“你們別怕,無論那人之前怎麼折磨你們,只要今晚說出那人是誰,我敢保證,往后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男鬼和鬼安靜了幾分,突然抬起胳膊,沖自己的位置指了指。
藺承佑面一變:“你們不能說話?”
男鬼窩窩囊囊嗚咽起來,鬼暴躁地連吼數聲,可惜無論如何掙扎,最終都只能發出含含糊糊的怪聲。
藺承佑又驚又怒:“那人挖了你們的舌頭?”
二鬼一邊哀嚎一邊將胳膊舉到前,示意藺承佑看。
藺承佑似乎怔了一下,滕玉意離得稍遠,待看仔細了,口涌起一濃濃的不適。
只見田氏夫婦胳膊的末端空的,雙手已被齊砍去。
藺承佑神古怪,間刑罰折磨的是生者的軀,七芒引路印凌的卻是亡魂,拔掉舌頭便不能說話,斬斷雙手便無法書寫,縱算田氏夫婦往后回轉世,一出生便是殘疾孩子。
此人當真狠至極。
他緩緩點頭:“雖然口不能言,但至你們能聽懂我說話,接下來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說對了,你們就點頭,若錯了,你們就搖頭。”
二鬼微微點頭,表示聽懂了。
“害你們的那人此刻在不在彩樓?”
田允德和田夫人齊齊點頭。
“可在小佛堂里?”
這回是搖頭。
“此人的姓氏有幾畫?一畫?二畫?”
說到“十二畫”時,二鬼有了強烈的反應。
藺承佑神一凜:“十二畫?(注2)”
二鬼拼命點頭。
滕玉意迅速在腦海中搜找起來,奈何彩樓人太多,一時竟想不起誰的姓氏是十二畫。
藺承佑后悔自己沒帶一份樓中諸人的名冊來,千算萬算沒算到田氏夫婦一個字都吐不出,若臨時派人去前樓,勢必會破壞陣法,忽然想起懷中有下午剛記下的證詞,名單雖然不全,但沒準兇手就在其中。
他右手牢牢拽著紅繩,左手忙著訣,兩手均不得空,只好沖絕圣道:“我懷中有份名冊,快拿出來讓田夫人指認是誰。”
絕圣了把冷汗跑近,知道絕不能到油燈和銀釘,便矮用佩劍小心翼翼探藺承佑的前襟,撥了兩下沒到,不由有些急切。
藺承佑看一眼絕圣,示意他別急。
絕圣點點頭,好在這回順利到了,他沉住氣,輕輕將小冊往外撥拉。
藺承佑趁這工夫繼續問:“那人是為了替容氏報仇?”
田允德似乎呆了一呆,田夫人卻怨毒地吼起來,雖然反應不一,二人最后卻一致搖頭。
藺承佑的表險些裂開,不是為了容氏?。
他啟陣之前一共寫下三個人的生辰,卻只拘來兩名亡魂,從這一點來看,容氏的亡魂早已回轉世,而那人也沒想過對付容氏。
其實打從他發現彩樓的兇案與彩帛行有著千萬縷的關系,他就曾想過兇手會不會是為了給容氏報仇,畢竟容氏嫁給田允德后沒折磨,跳井究竟是自尋短見還是被戚氏所害,至今是個謎。而今晚發現拘來的亡魂正是田氏夫婦后,他就更篤定自己的這個猜測了。
哪知拘來一問,那人竟不是為了容氏。
莫非田氏夫婦還干過其他喪盡天良的事?
“你們跟那人是如何結的仇?”
田允德的子一震,戚氏似乎也了極大刺激,躬抱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團團轉。
“你們害過他/?”
這回反應更大,連田允德的鬼影都開始晃了。
藺承佑瞥了眼油燈,二鬼被折磨了這麼久,神魂早已不全,別說正常流,稍有刺激就會驚惶不安,只恨油燈熬不了多久,燈一滅,二鬼必然會掙陣法逃走。
他轉頭看絕圣,好在絕圣歷練這幾回,行事多沉穩了些,順順利利拿到了小冊,又將其展開捧到二鬼面前。
藺承佑對田允德道:“如果那人的名字在名冊上,指出來給小道士看。”
戚氏恍若未聞,依舊抱著腦袋如無頭蒼蠅般竄。
田允德卻栗地轉向絕圣,一眼瞧見了什麼,影嚇得往后一仰,斷腕猛地指向書冊上的某一。
作者有話要說:此卦象分析出自《易經》
2考慮到兇手前面已經出場了,而且現在的習慣都是簡字,所以兇手的姓氏筆畫也是按照簡字的筆畫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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