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滕玉意過翠碧的劍,“改日要是再到邪祟,我當面斫一只妖給表姐瞧瞧。”
杜庭蘭嚇一跳:“大可不必,沒等你斫下妖,阿姐就嚇昏了。再說往后平平安安的,哪會再到什麼邪祟。”
杜紹棠過來問:“玉表姐,彩樓真有妖怪?你當時瞧見了嗎,妖怪長什麼樣?”
杜裕知自恃威嚴仍不肯搭腔,只是看妻孥說的熱鬧,沒忍住也踱過來,就著杜庭蘭的手,好奇端詳翡翠劍。
杜夫人趁機對滕玉意道:“忙了一晚上,你臉上還糊著胡子,快去沐浴換裳,用過早膳好好睡一覺。”
等滕玉意沐浴出來時,杜裕知父子已經回了前院,杜夫人忙著安排午膳,只有杜庭蘭在屋里等。
杜庭蘭聲道:“你別看阿爺兇的罵人,昨晚他親自出去找你好幾回,回府后又勸阿娘歇下,自己在外頭等消息,后來聽說你沒事才放了心。”
滕玉意嘆氣:“其實我心里何嘗踏實?早上好不容易出了彩樓,馬不停蹄往家趕。”
杜庭蘭心疼推搡滕玉意:“你瞧你眼睛都睜不開了,快上床睡覺去,對了,我聽說段老夫人壽辰,鎮國公府給我們送了帖子來。”
滕玉意瞅著杜庭蘭:“阿姐都知道了?”
“阿娘把那晚的事同我說了,萬萬想不到,這個姓段的如此卑劣。”
滕玉意慢吞吞爬上床,表姐心善也寬,往日從不與人紅臉,頭一回厲聲罵人,罵的竟是段寧遠。
“沒人能讓你這樣的委屈。”杜庭蘭替滕玉意掖衾被,“這種偽君子,及早看清真面目是好事,這婚勢必要退,還好這兩日姨父就要回長安了,這事越快解決越好。今晚段老婦人壽宴,我和阿娘陪你去。”
說著攏了攏滕玉意的頭發,起道:“有什麼話等你醒來再說,阿姐先出去,你好好歇一覺。”
滕玉意把一只胳膊枕在臉頰下頭,看著表姐在房中走來走去。
杜庭蘭放下床前的簾幔,悄步走到窗前,怕院子里的婢子和婆娘吵鬧,闔上了窗屜才走。
屋里寂靜昏蒙,滕玉意睡意涌了上來,剛閉上眼,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喂。”
滕玉意猛地彈起來,掀開簾幕四下里張,房里哪有半個人影。
那聲音又從背后傳來:“別找了,我在這呢。”
滕玉意魂飛魄散,一小心摔下了床,驚愕中扭頭看,卻見一個二寸來高的小老頭坐在床上。
這老頭皓首蒼,穿灰麻布短褐,年紀雖大,臉頰卻紅潤有,下上掛著三縷銀白的胡須,飄飄揚揚很有幾分仙姿,只是雙眼小得像綠豆,表也略有些刻薄。
老頭翹著二郎靠坐在枕畔,渾上下都著一個“懶”字。
滕玉意這一驚不小,從未見過掌大的小人,究竟從哪里冒出來的,而且裳里藏了那麼多絕圣給的符紙,竟然毫無效用。
腦中一下子轉過千萬個念頭,爬起來往門口跑,翡翠劍被藏在枕下,早知道就該抱在懷里。
“你在找它吧?”小老頭一躍而起,拉開枕頭,把翡翠劍從枕下拖了出來。
滕玉意頓時有些絕,小老頭居然不畏此劍。
“你是何人?來這做什麼?”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勸你別這把劍,它連數百年道行的魔都能對付,你這樣的小東西,隨時可能被它碾為灰燼。”
小老頭叉腰笑起來:“娃娃,我就喜歡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勁,你這般聰明,猜不到我是誰麼?”
“猜不到,也不想猜。”滕玉意飛快退到門邊,“外頭日頭正足,你要是不怕魂飛魄散,盡管追出來好了。”
說著扭要開門,小老頭跺腳道:“蠢東西,老夫是這把劍的靈!”
靈?滕玉意半信半疑,上回絕圣和棄智要誆騙的翡翠劍時,跟說過不靈的事,譬如藺承佑隨帶的那條鎖魂豸,里頭就藏著喜食蔗漿的靈。
“你不信?”小老頭擼起袖子跳到劍上,里念念有詞,很快就沒在劍里了。
不一會劍微紅瑩,小老頭重新鉆了出來。
滕玉意看得發怔,假如老頭是邪,怎能與道家法融為一?
老頭拍拍翡翠劍:“這回你該信了吧。”
滕玉意狐疑停下腳步:“你真是靈?”
“我真是!我真是!”老頭暴躁跺腳,“要不是你替我解了一道劫,我才不紆尊降貴出來見你呢。”
滕玉意張了張,因為太吃驚,一時不知該走還是留。
老頭哼了一聲:“你為何不說話,沒什麼要問的嗎?”
滕玉意開腔:“我、你——”
定了定神,問道:“這位……劍仙老伯伯,你說我替你解了一劫,指的是什麼?”
“什麼劍仙老伯伯?”小老頭盤坐下,“老夫有名字的,你我小涯好了。”
“小涯?”滕玉意出古怪的神。
小老頭不高興了:“沒聽說過‘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麼?不敢妄稱‘無涯’,稱一句‘小涯’不為過吧。我就小涯劍,這可是我第一任主人青蓮尊者賜的名,你我既是初次見面,當以大名相稱。”
滕玉意皺眉抬起手:“等一等,我得好好理一理,這劍是我來長安途中偶然得的,伴我邊多日,為何從未見你現過?”
小涯捋須道:“我雖落到你手中了,卻依舊困在劍里,能不能為你所用,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前幾日你到藺姓小兒那個小魔君,被他施了煞靈環,這算我重新臨世遇到的第一劫,你只有幫我解開這一咒,才真正把我釋出來。你要是沒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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