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朗聲道:“蕭元瑾,刀劍無眼。”
元瑾運了聲量說:“殿下只需擔心自己就好,我不必掛心。”
朱槙又一笑。不再說話,緩緩地舉起了右手,道:“攻城。”
千軍萬馬浩而至,朱槙麾下的炮統軍在前面一字排開,對著城門開炮。接著就是長木攻門,石炮投石攻擊。城門震,宛如地山搖。不城墻被砸出深坑。
元瑾早已有計劃,手一揚便上來弩箭陣,均以最強的弩箭裝配。冷喝一聲放箭,千萬箭矢麻如雨而下,朱槙軍隊立刻以圓盾擋箭,但仍有不人中箭。而朱槙再一手,又有軍隊洶涌補,本就不怕損耗。攻城的攻勢反而更加猛烈。
元瑾立刻意識到,他這是準備采取人海戰!
同時下面的將士跑上來報:“二小姐,城門已經快要不守!您也快下去吧,仔細石炮傷著您!”
元瑾面沉如水:“城門已用三層實木,鐵板和鐵條加固。竟這麼快便能攻破?”
將士低聲道:“對方炮統威力極大……”
元瑾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不對。
命令道:“再以二層鐵板加固,城門不準破!”
破城的人在不斷地死去,朱槙要用人海戰,那就跟他耗!只要他們能堅持住,那最后就能贏!
元瑾揮手讓另一隊弩箭手換上,同時讓人提來了火油,往城下傾倒。
不是到了必要時候,不能上火油攻擊,很可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但是現在必須要這麼做!
朱槙發現開始傾倒火油,眉頭就擰住了。
薛元瑾真是心狠,不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他右手再次舉起,命令道:“直接沖陣!”
軍中嘩然,但是沒有任何人質疑朱槙的決定,立刻大軍洶涌而上,城門岌岌可危。元瑾眼中銳一閃,對上朱槙的眼睛,立刻冷冷道:“放箭!”
無數熊熊燃燒的火頭箭向下方的火油,頓時熊熊烈火燃起。士兵當中不斷發出慘聲,但同時,岌岌可危的城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城門恐怕馬上就要破了。又有侍衛走上來對說:“二小姐,您必須要離開!”
不,不能走!
走了的話,城門肯定是守不住了!龍崗若再守不住,順德府就完了,順德府一完,整個北直隸只會如摧枯拉朽一般被朱槙攻下來!
但是元瑾本沒有反對的機會,到了這個時候,邊的護衛得到的唯一指令就是保證的安全。
元瑾被半推半挾持地下了城樓,下面有輛馬車等著,要立刻從另一邊送出城。
元瑾回頭看,看到熊熊烈火的氣焰冒起來,城門最后沉重地響了一聲,隨即龐大的鐵板倒地,木門四分五裂,城門終究還是破了!
無數的士兵涌城門中,幾乎將龍崗的所有主干道占領。崔勝領軍迎戰朱槙的五千銳鐵騎。他們殺意極重,銳不可當,瘋狂的廝殺使得崔勝的軍隊節節敗退。
隔著廝殺,朱槙看向的方向一眼,他的眼神紅。
“二小姐,咱們必須要走了!”侍衛道,“蕭將軍的死命令,就是城破了您就必須離開啊!”
元瑾閉了閉眼,知道崔勝本不敵朱槙,只要龍崗失手,一切都完了!
“走吧……”回過頭,知道這不是逞能的時候。城門不破或許還能迎戰朱槙,但是現在是怎麼都不可能了。
上了馬車后,馬車快速地朝前方跑去。
馬車跑了不久,元瑾覺到馬車發生了詭異的震。隨即劇烈地搖晃起來,心中不安,支出頭問:“到底怎麼了?”
但眼前這一幕,讓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只見流經龍崗的黃河泛起大水,波濤一般的水浪一地涌來。已經將遠的城鎮淹沒了,同時水迅速地淹沒過了馬的膝蓋。
元瑾立刻往黃河流的源頭看去,只見那源頭的水浪,即便是遠遠看著,都是掀起了三四米高的浪花。水的涌不斷地加快,已經有很多哭喊著,從屋中逃出來,卻迅速地被無地濤浪被淹沒的百姓了。
“這……這是……”元瑾喃喃,“黃河的堤口破了?”
否則,怎麼會有這麼浩大的聲勢?
但這不是汛期,黃河怎麼會決堤!
應該是人為,否則哪里會決堤得如此可怕,幾乎就洶涌如海嘯一般了!
恐怕是有人開鑿了河堤,想要淹死這城中之人。龍崗地勢極低,且城樓修得十分牢固,一旦黃河決堤,城中之人將十分險峻!城中有誰?和朱槙,那開鑿黃河的人,究竟是想淹死呢,還是想淹死朱槙呢!
這究竟是誰干的?
元瑾心里突然漫過一陣涼意,不敢猜那個結果。
趕車的車夫已經是嚇得不敢說話了,他們太靠近河流決堤,水越漫越高,已經連馬的大都過了。他只能拼命地驅馬奔跑,快一分就多一分的安全。但是水位太深,馬本就跑不起來了,只是在水中趟過。眼看在車廂已經呆不住了,他聲道:“二小姐,您爬上車頂……您,爬上去!”
現在水位已經很高了,爬上車頂并不難。元瑾爬上去之后,一眼過去,都之間茫茫的河水和被淹沒了一半的房屋。城門口的戰場廝殺已經看不到了,也頓時有了茫然之,問車夫:“你可善泅水?”
車夫點點頭,元瑾就道:“若實在是危機。你拋下我就是了。”
車夫才道:“二小姐。問題是,咱們出城的路口,正好是河水流經之……”
若是不出城,將在城中被淹死。若是出城,可能會在河里淹死!
元瑾也覺得渾一,覺到越來越慢的車速,知道恐怕是兇多吉了!
即便水再好,也不可能就這麼游得出去,更何況的水也不過是一般而已!本沒有力游出去。
水很快就淹沒了車夫的腰,他越來越怕,雙眼發紅,低聲道:“二小姐,我……我家中還有老人和一雙兒。我……”
“我明白,”元瑾表示理解他,“你走吧,不要在這里陪我了。”
車夫棄了馬車,在水里趟過,很快又游了起來,似乎是希找個高躲一躲。
元瑾看著泱泱一片的水澤,馬已經徹底不跑了,蹲坐在車頂上,抱著的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孤獨。
在滔滔天災之下,人禍算什麼,權勢又算什麼?滾滾黃河水而過,一切不過是泡影罷了。
覺得很冷,又將自己抱得了點。
水越淹越高,應該很快就要淹到車頂了。
元瑾盤算著自己游出去的可能有多,最后想想,還不如游到旁邊的房子上。等著看水會不會退去。
試了試水,涼得骨,但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正要下水,突然聽到背后一聲急喝:“你在干什麼!”
同時有人一把撈起的腰,讓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那人在背后厲聲說話,溫熱的氣息在耳邊:“你不會水,下水只會被淹死。你病急投醫了麼?”
元瑾卻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這是朱槙,竟然是朱槙。
他來救了!
心中突然膨起一喜悅,他竟然來救了!其實他們那個位置,撤離比方便多了。是往城中跑,越來越接近河流,所以才如此凄慘。而朱槙的戰馬,是出自西域的汗寶馬,比普通的馬高大矯健不,仍然能跑得快。
元瑾靠著他溫熱的膛,將的后背得暖暖的。突然笑了笑說:“朱槙,我會水。”
朱槙方才發現黃河水決堤時,就知道肯定有人搗鬼。他立刻下令讓他的軍隊撤離,自己正準備退的時候,想到了薛元瑾,已經跑到了城里,恐怕來不及跑出去,才是真正的有危險!
朱槙看了眼黃河泛濫的速度,當時什麼都沒想,立刻決定騎馬追上來。結果一追到,就發現的影一副要立刻往水里跳的樣子,這才連忙過來將撈起。
朱槙問:“會水,那你在皇宮里時被徐貴妃推下水,差點被淹死的時候呢?”
“那是我要陷害徐貴妃啊。”元瑾在他懷里說,“你忘了麼,我蕭家和徐家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實際上我會水。”
朱槙聽了沉默片刻,卻笑起來:“好你個薛元瑾!”
他的笑容卻不像是生氣,但也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又將摟得更了一些。的裳都了,靠著他能暖和些。
“你還有什麼騙的事可以一并告訴我。”朱槙說,“反正都到了這地步了。”
水越淹越高,但兩人卻在馬上奔跑。
元瑾就想了想說:“我不會做裳算麼?你平日穿的裳、斗篷都是我的丫頭手做的,充了我的名字送給你,只有一雙鞋是我做的,你好像都沒來得及穿——但是也別穿了,估計穿上去也不會舒服。”
“我早便知道了。”朱槙說,“你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還連只鴨子都繡不好,怎麼可能嫁給我后就樣樣通了。”
元瑾笑了笑。靠著他的膛閉上了眼睛。仍然謝他來救。就像那次在皇宮里落水,是真的被他救了一樣。對他的溫暖充滿著依。因為他會來的,而且總是在需要的時候。
“朱槙,你不要你的皇位了麼?”元瑾突然說,“你要是陪我死在這里了,豈不是就便宜別人了?”
“誰說我不要皇位。”朱槙卻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救了你就是不要皇位了?”
元瑾一時沒有說話。
“你可想太多了!我怎麼會為了你如此犧牲”朱槙又說。
元瑾回頭瞪他,卻發現他原本面帶笑意的臉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怎麼了?”元瑾順著他的目看過去,才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城門出口,但是面前幾乎就是水漫金山,波濤滾滾。這已經是黃河邊上了,那水已經快要漫過馬脖子了。馬是肯定跑不過去了,并且水還在持續上漲,就是留在這里也不行。
“朱槙……”元瑾抓了抓他的袖。
朱槙看著發白的臉,他反而笑了笑,“你慌什麼,游過去不就是了。”
他的表似乎仍然是氣定神閑的,元瑾卻仍然覺到了一不安。
點點頭,道:“不過我水一般……”
“下來吧,我帶著你。”朱槙自己先下了水,然后扶著元瑾也下來。
他們離城中建筑已經很遠,且回過頭看去,唯有那些樓房還在外面,平房幾乎已經被完全淹沒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游到城墻邊,然后爬到城墻上去。
元瑾下水之后,立刻聞到水中帶著的一奇怪的腥味,又是初冬節氣,水中冷得人發抖。抿著往外游。
剛下水之后,就立刻能覺到水流的湍急,頓時明白過來,下面就是河,們游到了河上!
剛才朱槙臉難看,是因為這個吧!
接著,朱槙握住了的手臂,低聲道:“不要慌,跟我游就是了。”
元瑾跟在他后,他們離城墻還有約一百丈的路。
但是元瑾已經沒有力氣了,懂水和長距離泅水,本就不是一回事,天氣天冷,上的裳浸了水又又重,甚至能覺自己渾的熱氣在散去,而的四肢越來越無力,有種痛的覺。
“你不行了?”他問。
“太冷了,而且我的腳又有些筋……”元瑾勉強地說。
“那你別。”朱槙道,他怕會腳筋得更厲害,就更可怕了。他讓元瑾不,他依照原來那樣,穿過的手臂摟著往前游。元瑾道:“朱槙,你帶我游很耗費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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