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終于沒忍住,請來了郎中。
郎中聽完這月信推延之事,雖覺僅僅晚了兩日著實有些小題大做,卻也不敢怠慢,仔細詢問了倆人上一次同房的日子,然后給陸時卿使了個眼,示意他跟他到外邊。
元賜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想起說句什麼,卻被陸時卿一眼看了回去,只好著也不知有沒有多塊的肚子,憋屈地等在屋里。
陸時卿也一樣一頭霧水,從里間到外間這幾步路,生生把不好的事都給臆想了一遍,直到聽見郎中小聲問:“陸侍郎,您與令正婚之前,想來不曾越矩?”
他一愣之下橫眉道:“你什麼意思?”
郎中賠笑:“您別誤會,小人就是跟您確認確認,令正前天夜里,是頭一回吧?”
“當然。”陸時卿不解其意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令正便不可能是有喜了。月信前幾日同房本不易懷上,何況是頭一回,陸侍郎,您這是盼子心切了。”
誰說他盼子了。
他咬著牙道:“你的意思是,昨夜原本是可以同房的。”
郎中不是特別明白地頷了頷首:“自然沒什麼不可以。”
陸時卿聞言滿心暗恨。他說什麼來著……元賜嫻那個耽誤事的,害他昨晚背負著鹿茸湯的期許扛了一夜,簡直要氣死他。
但他到底忍耐著確認道:“那這月信推遲是什麼道理,可是哪里出了岔子?”
“陸侍郎安心,令正底子好,這月信推遲多半只是近來歇息不穩妥,或者心緒波過大導致,您不如再耐心等幾日瞧瞧。”
陸時卿聽到這里一噎。歇息不穩妥,心緒波過大,好像都是他給害的。早知如此,大婚夜就不該給連番刺激。
他派人送走郎中,回去跟元賜嫻講了個明白,到了夜里卻不敢再折騰,反催早早睡覺,好好養神。
元賜嫻一早聽過郎中的話,已然松了氣,又一貫吃不吃,看他一臉求不滿卻義正辭嚴的模樣,有點不太忍心,躺了一會兒拿手肘推推他。
陸時卿正在靜氣凝神,偏頭問:“怎麼,還聽故事?”
搖搖頭,猶豫了下說:“我是想說,其實我不疼了,你不用憋著……”
這話是要將他好不容易壘砌起來的防線擊垮。陸時卿咽了咽口水沒說話,掙扎了足足一刻鐘,突然一個翻住了,俯視著道:“你確定?”
元賜嫻點點頭,很是:“我還不困,反正你也花不了多長時辰嘛。”
“……”
這話真陸時卿氣得再沒能忍住,幾乎三下五除二地褪了上里,正是將前頭功夫下得差不多,該要上重頭戲的時候,卻聽下人息著急急喊停:“等一下!”
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扯在帶上的手艱難停住,抬頭就見一臉為難:“我突然想解手……”
陸時卿咬牙盯了半晌,瞧像是當真憋得慌,只好深吸一口氣,一個翻爬起,黑著臉示意快點。不料在外頭等了半刻鐘,等得“黃花菜”都涼了也不見出,他只好隨手揀了件袍裹,過去敲凈房的門:“元賜嫻,你這是掉恭桶里了?”
他問完,就聽里頭人拖著有點遲緩的步子朝這向走來,見移開門后癟著他:“陸時卿,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他正準備一把撈了抱回去繼續做正事,聽見這句霎時一愣,出的手都停在了半空,然后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字一頓狐疑道:“你現在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月信到了吧?”
元賜嫻都沒好意思低頭看他翹的某,只將視線投在他臉上,然后討好似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真誠道:“你這麼聰明,將來一定能干一番大事業。”
他氣得差點把牙咬碎,一掌拍在后那扇門上:“我想干的不是大事業……”
給他這氣勢一震,瑟了一下道:“那你現在還想怎麼?”
他努力冷靜了一下,沒冷靜,抓過的手往下一引:“你給我收拾殘局。”
元賜嫻被燙得下意識了下手,結道:“怎……怎麼收?”
陸時卿這回能耐了,在手中足足堅守了兩刻鐘,直把累了個癱。
等完事,他又有點后悔自己一怒之下魯莽了,親自給端來一盆清水凈手,問胳膊酸不酸。
元賜嫻心道能不酸嗎?卻是自己點的火,跪著也要給熄了,只有憋出一句“還好”,等他幫把手洗干凈了,就道:“要不這幾天分房睡吧,我現在就去隔壁。”說著便要爬起。
陸時卿手攔住:“做什麼分房?”
就見甩了甩胳膊,苦著臉說:“我不想跟你兩敗俱傷了……”
他忍得痛苦,解決麻煩也解決得痛苦。
陸時卿一噎,示意躺好:“就這一次,不會下回的了。我去沐浴,你睡著就是。”
元賜嫻只好回了被褥,這下真是困極,一邊奇怪著他怎麼就突飛猛進了,一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陸時卿非不肯跟分房,在這種蓋薄被的仲夏自然是自討苦吃,夜夜熱得氣上行,過兩日便想了個好法子:睡前挑燈辦公,在床上辦,等閱公文閱累了,沾枕就能睡安穩。
元賜嫻還當他真是公事忙碌,夜里躺在一旁看他坐著翻卷子,問他在瞧些什麼。
他剛讀完一封南邊來的信,答道:“看細居近來有無作。”
聞言來了神,爬起來問他:“和親隊伍到哪了?”
“劍南綿州。”陸時卿低頭瞧了眼手中信,嘆息道,“那些耳目能撐到綿州也算不易,這大概是最后一封信了。”
元賜嫻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韶和的和親隊伍里有千數大周隨從,這里頭的人實則可謂魚龍混雜。
這是一個借機潛南詔,近細居的極佳機會,不論是圣人,或是朝中幾位皇子,必然都各顯神通,安排了耳目混在其中。陸時卿和鄭濯也一樣。
只是細居到底警覺擅辨,恐怕已在一路行進間將這些人理得差不多。如今,連陸時卿的人手也折在了那。
問:“收著的信里,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陸時卿一時沒答,想了想道:“算有,也算沒有。”他把信遞來給。
元賜嫻接過后,瞧見信上記錄了細居與韶和單獨談話的時辰和次數,其中幾句言簡意賅地描述了倆人在馬車的一次面,說是傳出了爭吵的靜。
只是爭的什麼,吵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陸時卿才說,算有也算沒有。
但看完后卻有些想法,思索片刻道:“這倆人都不是會為了柴米油鹽等小事不和便爭執的子,既是發生口角,多半是他們之中誰提了什麼要求,而另一方不肯應。”
陸時卿頷首贊同,突然聽話鋒一轉:“你可知圣人怎會突然賜旨命咱們匆忙完婚?”
“是細居提議的。”
“為了韶和好徹底死心?”
他點點頭。
“似乎沒那麼簡單。”元賜嫻想了想道,“他或許是以這個理由說服了圣人,但最終目的卻不是這樣。”
“怎麼說?”
元賜嫻也不大肯定,猜測道:“有沒有可能是細居想從韶和那里竊取有關朝廷的機,或者迫使與他形某種政治合作,便想拿你和我的婚事刺激,好進一步看清皇室及圣人……甚至是你的冷,從而愈發對大周失頂?”
興許正是細居希韶和配合某事,而韶和堅持不肯答應,所以倆人才產生了沖突。
陸時卿淡淡眨了眨眼,他也懷疑過這一點,但最終還是否定了。
他搖頭解釋:“一個遠嫁他國的公主,對大周而言已經沒那麼要,除了這千數隨從和幾擔嫁妝外幾乎一無所有,拿什麼去談合作?至于你說的朝廷機,”他頓了頓,“皇室里都是比老謀深算的人,能知道什麼?若真是聽過不該聽的,早就活不到今天。此番細居求娶,哪怕圣人鬼迷心竅想應,朝堂上也有人要一腳阻止。”
元賜嫻聽完他這些話,心下非但未安,反倒一涼。
從陸時卿的眼看,這事確實是這樣,畢竟韶和政治頭腦平平,而圣人也并未將這個兒看得多重視,實在沒道理有可能接到什麼要東西。
但是元賜嫻曉得,韶和所知道的,可能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多,比也多。
韶和曾三番五次相幫于和陸時卿,故而早先一直將視作良善,不曾考慮過這一層威脅。如今卻不敢想象,倘使這樣一個人為了的敵人,將會是怎樣的后果。
不清楚細居是如何知曉韶和這一層用的,只是直覺這事不太對勁。
元賜嫻的手微微一,扯住了陸時卿的袖,道:“絕對不能讓韶和為大周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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