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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試天下》四十六、離合聚散

畢竟還仕全大局!”

著那寒風中漸行漸遠的影,端木文聲輕輕鬆了一口氣,握劍柄的手也悄悄下。

“風王……”賀棄殊開口似要說什麼,卻忽然之間腦中所有的話都消失了,遙前方,白在風中不斷翻飛,長長的黑髮織,單薄得似即能隨風而去……良久後,所有的都化爲長長的一聲嘆息。

端木文聲移眸看向風雲騎齊整的營帳,那靜靜矗立卻銳氣沖天的士兵:“五萬風雲騎……竟然五萬之外還有五萬!”

“以風國的國力而言,擁有十萬騎並非難事,只是……”賀棄殊微微一頓,有些憂心的道,“風王的這五萬騎,不但普天未曉,便是王……似乎也不知啊!”

“連王也不知,唉……”端木文聲的話未說完,目忽然被什麼吸引住,“棄殊,你注意到了嗎?”。

“什麼?”

“那四個人,守在風王王帳外的四人,剛看其氣勢,他們的武功在你我之上!”

“嗯。”賀棄殊點頭,“風王暗中的力量實是不可小覷,只不知爲何會有此般舉?而以後……以後真不知是什麼樣的局面!難怪穿雨啊……”

“穿雨雖力阻,但王依舊前來,足見風王在他心中的份量!”端木文聲目轉向他們的王,臉上是深深的慨,“只可惜……我們來得遲了!但不論以後兩王如何,我們只要遵照王的旨意即可。”

“是啊。”

賀棄殊移目看去,所有的人都走了,可他們的王卻依獨立風中,負手天,不知是何種心,不知是何種神,只是風中的那個背影,竟首次令他生出一種寂寥淒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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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睡裡銷魂無說,覺來惆悵消魂誤。

盡此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

卻倚緩絃歌別緒,斷腸移破秦箏柱。”

低低的哦,微微的嘆息,合手掩卷,這古人的詞冷香幽獨,卻忒是擰人心!捧起一杯熱茶,寒冷的夜裡,吸取一熱量,不期然的,擡首眸的卻是蓮花燭臺上燃盡半截的紅燭。

“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替人垂淚。”

一聲歎伴隨一抹自憐的苦笑,移步,抱起檀幾上的琵琶,指尖一挑,清清的絃音在房中幽幽響起,只是這弦中之音,可有人能聽得懂?那人可曾聽心?只要聽心便足矣……

姑娘,任軍師求見。”笑兒輕巧的掀簾而

“任軍師?”棲梧挑著琴絃的指尖一凝,“他找我何事?”

“姑娘見見不就知道了。”笑兒依是滿臉的巧笑。

“替我回了。”棲梧卻冷淡的道,“我不過一微不足道的歌宅沒有什麼事可與軍師商談。”

“可是軍師說是很重要的事,是與王有關的。”笑兒小心翼翼的看著棲梧,果然一變。

“好吧。”棲梧沉片刻,放下琵琶。

小小的客堂中,任穿雨正端坐。

姑娘。”見棲梧走來,任穿雨彬彬有禮的起

“不知軍師深夜來訪所爲何事?”棲梧冷淡的眸子掃一眼任穿雨,在他的對面坐下。

面對棲梧直接了當的問話,任穿雨卻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凝目看著,那樣的目似是審研、判斷,又如鏡亮如針利,似要將眼前的看個徹,從的心到的腦,從的現在到的未來,似乎那雙眼睛都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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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依不見任穿雨答話,棲梧起:“軍師若無事,夜已深了,棲梧要休息了。”說罷即轉往後堂走去。

“棲梧……棲梧……自是要棲於梧!可放眼整個天下,唯有帝都堪爲棲之梧!”

任穿雨的話將棲梧移的腳步釘住,轉,眸中閃過一抹亮,卻是又冷又利:“軍師此言何意?”

姑娘論才論貌皆是萬中選一,難道要終屈就歌者之位?”任穿雨一臉親和的笑容,似要化解棲梧冷眸中出的寒,“我王他日登位爲帝之時,姑娘難道不想重振家聲威,不想重繼家的傳說?”

棲梧看著任穿雨良久,然後那臉上的寒霜忽漸漸融化,最後竟罕有的浮起一淡笑,令堂中頓生豔,令任穿雨見之心頭暗喜。果是如此呀!

“軍師,棲梧非聰明之人,自即愚笨呆板,以致未能登高攀月,反淪落風塵,實是有愧於氏祖先。”棲梧淡淡的笑著,重又坐回椅中,“而任穿師慧冠羣英,心思敏銳,眼獨道,想來這世上無事可軍師指掌,無人可軍師利眼。”

“姑娘是在誇獎穿雨還是在暗罵穿雨呢?”任穿雨擡手著下溫和的笑道。

“都不是。”棲梧卻緩緩,“棲梧只是想告訴軍師一點。”

“穿雨洗耳恭聽。”

棲梧豔容上的笑猛然收斂,一層寒霜剎時罩上,冷冷的略帶譏諷的看著任穿雨:“任是軍師能算無不,但——你看錯我棲梧了!”

任穿雨臉上的微笑被這一句冷言颳得一干二凈,著下的手也頓時止住,怔怔的看著棲梧,似實想不到棲梧竟是這一番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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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夜深了,軍師請回罷。”棲梧卻無意再繼話題,起送客。

“姑娘果是傲骨錚錚,只是穿雨此爲非輕視姑娘。”任穿雨站起來,臉上親切的微笑此刻一掃而,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肅然,“穿雨知姑娘對我王深意重,若姑娘能長伴王,實乃我王之福也!”

棲梧聞言卻只是極淡一笑:“軍師忠心,棲梧再愚笨自也知,只不過……”棲梧移步緩緩離去,手及門簾之時卻又回首一視,“那兩人……豈容他人手!”

任穿雨著門邊消失的影,良久後才喃喃嘆道:“家的人……可惜…可惜啊!”

線有些暗,白的營帳,白的蠟燭,白的帷幔,白裳……滿目的白,仿如蒼莽雪地,空曠寂寒。

“你們都退下。”

“是!”

侍者、宮人都悄無息的退下,帳中只餘白似雪的王。

寬寬的帳,一左一右兩靈柩。

邁開似有千斤重的,一步一步移近,無神的目緩緩移向棺靜躺著的人,那一剎那,淚不控制的洶涌而出,似被離所有的力氣,萎頓的跌坐於地上,擡手捂臉,肩膀無法抑止的劇烈,那極力抑的嚶嚶啜泣聲偶爾會從脣邊溢出。

久容……林璣……

年時的相遇,眨眼便已是十多年過去,一起長大,一起學文習武,一起打鬧嬉戲,素不相識的孤兒,在那些年裡,卻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曾以爲會相伴相隨一生,白髮蒼蒼之時……憨實寡言的包承……容易臉紅的久容……譏誚的林璣……不論時間的長河流淌多長多遠,那些人、那些笑、那些淚、那些鬧、那些吵……似只要一個回首,便可手挽住,永不會離去!

“啪!”

有什麼從袖中掉出,拾起,那是一個小小的純白囊。

王,這是從久容懷中找到的,保藏得很好,想來是極其重要之。齊恕的話在耳邊響。

著手打開,囊中是一塊蒼山雪玉,玉心的那一點紅分外驚心,未串線的淡藍水晶,一顆一顆的散落於雪玉周圍,仿是玉心滴出的……淚珠!

久容……久容……

的攥著囊,淚如線的珍珠,滴滴滾落,滴在玉心,落在囊中。

久容……那抑的哭泣終於化爲悲切的慟哭,昏慘的燭似要和應,搖曳舞影,整個營帳都在一片悽的影中浮浮沉沉。

久容……嗚嗚嗚……嗚嗚嗚……

時間靜靜流逝,白蠟滴淚相陪。

悲泣終於止歇,起,移步,擡臂,手……將囊放那冰冷的手掌中,微微用力合攏。

左右依依移,左手牽起白布……右手牽起白布……遮起……遮起肩……遮起頸……遮起頷……遮起脣……遮起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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