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日,風、大軍重會於白都。
九月一日,風王、息王親自犒賞白都城外大軍。至九月五日,風、大軍一直屯於白都城外休生養息。
九月六日,晴,白王宮寫意宮前。
“拜見風王!”宮前的侍衛齊齊跪迎那似扶風而來的王。
“平。”惜雲擺擺手,“息王在宮中嗎?”
“大王在舞鶴殿。”侍衛首領恭聲答道,卻並沒有馬上前往通傳。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無論是風國還是國的侍衛、侍、宮人,沒有人吩咐過他們,但他們卻一致在風、息王互訪時從不通報,似乎便是風(息)王在沐浴時,息(風)王要進去那也是可以的。
“嗯。”惜雲微微頷首,直往舞鶴殿去,後是如影相隨的久微。
才踏宮門,的便傳來歌聲。
“……猶是臨水照芙蓉,青依舊眉籠煙……”
“棲梧又在唱《醉酒歌》啊。”惜雲無端地眉頭一鎖。
“或人人心中皆想有一番醉歌吧。”久微淡淡的道。
穿過長廊,轉過亭角,舞鶴殿便在眼前,殿前侍立的宮人、侍皆靜悄悄的向王行禮。
“……挽妝著我湘綺。啓綻破《將軍令》,綠羅舞開《出水蓮》。”
典雅中帶著幾分隨意的殿中,冷豔無雙的歌者正啓高歌,而大殿的中央,紅裳如火的舞者正婆裟起舞,高高的王座上,蘭息子微斜的倚在椅中,手持玉杯,黑眸半睜半閉,不知是爲酒而薰醉,還是爲眼前的歌舞而沉醉。
“紅碧酒相映憐,流波醉意盈盈。”
琵琶清音仿如澗間竄出的淺流,歌聲如那風中輕叩的鈴聲,清越中猶帶一多的祈盼。舞者隨著曲音輕盈的旋飛著,那一襲紅翻飛中仿如一朵燃燒著的彤雲,溫的焰火散著淡淡的綺豔,旋繞之時又似綻在碧荷之上的那一朵紅蓮,的吐著淺淺清香,蓮瓣中一張似晶雪溶的……
“久會不知秋雲暗,縱歡不記流水。
何飛來白玉笛,折柳聲聲碎芙蓉……”
那半閉的眸子忽然睜開,直向大殿門口,這細微的舉引起歌者的注意。琵琶聲息,清歌且休,移目看來,殿外矗立的人影或因著背,看起來竟有幾分霾。曲歌突止,猶自舞著的舞者便如失了靈魂的木偶,不知下一步作,疑的轉頭,卻掃到一道正移步殿的影,還未看清面目,卻已一氣勢凌空而來。
“拜見風王。”棲梧懷抱琵琶盈盈下拜。
“見……見過風王。”瑯華不知爲何的,此時竟覺得有幾分惶恐。
“都起來吧。”惜雲淡淡擺手,臉上帶著優雅的淺笑,“棲梧的歌聲可讓人忘憂,而瑯華公主的舞姿卻也得讓人失魂。”
“多謝風王誇獎,棲梧先行告退。”棲梧又是盈盈一拜後即轉離殿。
“瑯華……瑯華……”瑯華絞著手中長長的紅綾,目悄悄的瞟一眼優雅和氣的風王,“我……我要去找修將軍!”說完即匆匆衝出大殿。
看著棲梧與瑯華急急離去的背影,再轉回看依斜倚王座的蘭息,惜雲心頭忽生出一種荒謬之,眼前似閃過一幅畫面……那莊嚴富麗的金殿之上,雍容高貴的帝者正愜意的品著酒,賞著殿中的那如花宮、那絕豔嬪妃的輕歌妙舞,忽然走了,然後那歌便斷了、那舞也散了,那些麗的子或匆匆或悄悄的退去了……那一刻,惜雲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只是那笑卻是無意識中著一種自己也未能察覺到的尖銳。
“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竟打擾了息王的雅興。”
“那風王認爲什麼時候纔是正確的時候呢?”蘭息終於從椅中起,慢慢踱步從王階之上走下來,手中依持玉杯,目平靜的看著殿中的人。
看著慢慢走近的人,只是隨隨意意的幾步,可在他走來卻是無比寫意而瀟灑,便是那臉上的淺笑,那握杯半舉著的手,也無不著,無不著雅。玉無緣與皇朝皆有不輸他的容貌與氣勢,可是一樣的舉止,玉無緣是仙人的飄逸靈,皇朝是王者的尊貴霸氣。這世間再沒有人的言行舉止能如眼前這個人這般優如畫,流暢如樂!
“又或是夜深人靜之時……”一步之隔,蘭息微微低頭,墨黑的眸子如不見底的深潭,卻因著線的折,反襯出幾許幽,“風王願攜西域酒前來找息把酒論英雄?”說罷,眸似無意的瞟一眼惜雲的後。
那一眼令靜立於惜雲後的久微不由面上一寒,那樣的覺令他回想起前夜。
“好熱啊,夕兒,你有沒有練什麼寒冰神功之類的,幫我降降溫。”久微端著宵夜踏風王暫住的青扉宮,將宵夜放在桌上,看著燈下滴汗不流的惜雲不由有羨慕,“這白國的九月天怎麼會這麼熱!你怎麼沒一點覺!”
“怕冷又怕熱的久微,真是可憐呀。”惜雲看著他額際冒出的細小汗珠,無奈的搖。起手握住他的雙手,剎時,久微只覺得一清涼之從手心傳來,漫漫漫延至臂、肩……不一會兒,全都清涼涼的,那悶熱之一掃而。
“夕兒,你還真練了寒冰神功?”久微不由驚奇的問道。
“這不是寒冰神功,是戚家三傳給我的鬼靈功。”惜雲眨眨眼道。
“什麼?戚家的鬼靈功?”久微不由打個寒。
“是哦,就是那練了就永遠長不大也永遠不會變老的鬼靈功。”惜雲鄭重點點頭。
“那我還是不要了。”久微現在只覺得全不止是涼了,而是很凍了!開什麼玩笑啊!戚家?那個鬼氣森森的戚家?他們家的東西能沾嗎?當下就想出雙手,奈何被握於惜雲掌中,彈不得分毫。
“夕兒。”久微溫的喚著,就盼著將這什麼戚家的鬼靈功收回去。
忽然後又一陣寒意襲來,他不由轉頭看去,卻見蘭息不知何時來到,正立於門口,目掃過他們握一的手,久微只覺得手似被冰刀劃了一刀一般,又冷又痛!
當下微微垂下眸,久微無聲的一笑,“久微先行告退。”說罷即退出大殿。
惜雲看著蘭息,眉頭一,對於他此言實有些訝然:“雖長夜漫漫,但息王應不缺把酒就歡之人。”
“可能與本王對飲千杯而不醉的卻只有風王呀。”蘭息雅雅的笑笑,長長目微微一揚,墨黑的眸子晶閃爍。
“是嗎?”惜雲淡淡一笑,略帶諷意,“息王酒量雖佳,只不過……酒不醉人人自醉呀,今日息王難道已飲千杯以上?又或是另有沉醉之?何似竟有些醉意了。”
“息沒有醉,只不過……”蘭息舉杯近鼻,似有些惋惜的搖,“這是今年才釀的蘭若酒,怎麼竟有些酸味了?”移步,俯首,那微帶著酒香的氣息便吐在惜雲的頰“風王可有聞到呢?”手腕輕輕一移,那酒杯便到了惜雲脣下,“風王替息嚐嚐看是不是息的錯覺。”墨玉嵌就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
無端的,臉上微微一熱,垂下眼簾,移步退開,可那個軀卻是如影相隨,那酒杯依在脣下。
擡眸有些微惱的瞪著眼前的人,然後偏首:“息王真是醉了,這酒哪有酸味。”
“是嗎?”
聲音就耳薰香的鼻息就吹在鬢只覺一涼,那酒杯已在脣“風王也嚐嚐這酒吧,實是甘至極!”話音一落,只覺腰間一,彈不得,然後一清流便從口中流。
手一揮,大袖一揚,殿門迅速的無聲的攏上,長臂一攬,整個子便契合一。
“息只願與風王同醉,同樣的,風王也只可與息同醉!”輕淡的話語中卻帶著絕然的霸氣,“所以,風王以後要醉歌一番時,只需唱與息聽!”
“噫……”
一聲極輕的嚶嚀聲響起,然後殿中一片靜謐,卻流溢著滿室蘭若酒的清香與甘甜,偶爾響起似略有些急促又仿若嘆息一般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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