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蘇綿綿已經被關在屋子裡三日了。

連窗戶都被封上了。

每日裡只有嬤嬤來給送飯。

守在房間門口的兩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話，「聽說十二姑娘是得罪了陛下。」

「那個暴君？」

「噓，不要命了。」

「天吶，不會連累咱們被砍頭吧？」

「我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大臣因為沒忍住在朝堂上咳嗽了一下，所以就被砍了腦袋。不僅是砍他一個人的腦袋，全家都被砍了！」

因為一個咳嗽引發的案，瞬間風靡整個周朝，連外邦都對周朝暴君豎起了大拇指。

兩個丫鬟越說越怕，又想起那日裡被無聲無息理掉的另外兩丫鬟首，皆面慘白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嬤嬤坐在蘇綿綿邊，看著一臉安詳睡在繡榻上的小姑娘，輕輕替掖好薄被，歎了一口氣。

那隻暴君，可不是良善人。

「我覺得十二姑娘若真是得罪了陛下，還不如一尺白綾自己懸樑算了。」

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蠻的聲音。

說話的是伺候蘇綿綿的大丫鬟青彩。

青彩跟了蘇綿綿好幾年。

有三分姿，便不安於心。

蘇家嫡長子對這位心智純善的十二姑娘平日裡多有照拂。說是照拂，其實也不過就是像逗弄小貓兒小狗兒似得覺得好玩。

在外頭買了些什麼好玩意便會帶進來繡樓。

青彩每每暗送秋波，蘇家嫡長子也不是個蠢的，區區一個小丫鬟自然看不上，但因著是自己妹妹的丫鬟，若真出了事，對自己的仕途不好，所以便來的了。

青彩便將這氣撒在蘇綿綿上，怨恨是自己得罪了蘇家嫡長子，拖累了。

在嬤嬤不在時，時常對蘇綿綿冷嘲熱諷。

蘇綿綿聽不懂青彩的話，那雙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乾淨又漂亮。

青彩每次夾槍帶棒的說完，因為小傻子聽不懂，所以只能把自己氣個半死。

這回逮到機會，真是恨不能立刻讓這個傻子儘早死了才好。

所以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朝屋子裡頭喊，也說些流言蜚語來慌人心，的蘇家儘早將這個傻子決了，別等到陛下真的怪罪下來，連累整個蘇家。

青彩的話剛剛說完，那邊房門就被打開了。

嬤嬤面無表的站在青彩面前，聲音微啞道：「你一個丫鬟，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了。」

青彩仗著有幾分姿，常常覺得自己跟別的丫鬟不一般。

再加上蘇綿綿子，從來不對吆三喝六，便自覺高人一等，現在被嬤嬤在兩個下等丫鬟面前指著鼻子罵，當時臉上就掛不住了。

「還不給我滾！」

嬤嬤怒斥一聲。

青彩咬牙，轉走了。

片刻後，蘇家老爺帶著兩個年長的嬤嬤過來了，盤子裡居然還置著一匹白綾。

嬤嬤面霎時就變了。

青彩躲在繡樓門口，笑得暢快。

「老爺，老爺這是要做什麼？」嬤嬤面慘白的攔在蘇老爺面前。

「得罪了陛下，我們整個蘇家都沒好果子吃。」

「不行，不行的！這是您的親生兒啊！」

嬤嬤手關上門，堵在門口，不讓蘇老爺帶人進去。

蘇老爺歎息一聲，「嬤嬤，您讓開。」

「老爺。」嬤嬤跪了下來，「這是您的親生兒啊……」

「我也沒辦法，得罪了那個暴君，誰能有命活著！我如今這般，還能給留個全。」

突然，繡樓門口傳來疾呼聲，「老爺，老爺！」

蘇老爺站在欄桿喊話，「怎麼了？」

「李總管來了！」

李總管就是李萬里。

蘇老爺面一變，趕急匆匆的下去了。

李萬里帶著後一排溜的小太監站在蘇府門口，垂著脖頸，纖瘦上掛著那件寬鬆的太監服，笑意盈盈的模樣。

「不知李總管大駕臨……」蘇老爺看著李萬里，雙發。

這位可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啊……

「蘇老爺不必客氣。我是來給蘇老爺送賞的。」

「哎？」

「上次您家十二姑娘倒的茶味道極好，陛下心下歡喜。正好今日外頭新送了一罐團茶來，陛下說，賞給蘇家，下次定要再來嘗嘗十二姑娘的手藝。」

蘇老爺一臉懵的站在那裡，不知道這位李總管說的是反話還是真話。

「李總管，陛下到底是……」

李萬里笑了，桃花眼都快飄起來了。

「蘇老爺，趕讓你家十二姑娘學學茶道吧。」說完，李萬里就走了，也沒管蘇老爺心切的留客話。畢竟上頭那位還等著他回去回話呢。

蘇老爺怔怔站在那裡，突然猛地轉往繡樓的方向跑。

那都快飛起來了。

蘇老爺一輩子都沒這麼跑過。

他猛地一下撞開繡樓的大門，那邊正有一個不知臉面的丫鬟扯著嬤嬤往旁邊推，拿著白綾要把蘇綿綿絞死。

蘇老爺衝過去，上來就是一個大。

「滾！」

「老，老爺……」義務過來幫忙卻被刮了一個大的青彩跪在地上，面頰高高腫起，然後被蘇老爺踹了出去。

那邊，蘇綿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一團的屋子，下意識往嬤嬤懷裡鑽。

「綿綿，睡得可好？」

蘇老爺明白李萬里的意思了。

那位暴君，是看上他們家的十二姑娘了。

蘇老爺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蘇綿綿，眼中閃過驚豔。

蘇家兒眾多，蘇綿綿在裡頭並不出挑……不，出挑的笨。

所以即使生的再漂亮，蘇老爺也沒對抱有什麼期。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理論要被推翻了。

蘇綿綿穿著純白的。姿纖。

青披散，出那張掌大的小臉。

漂亮的像是一幅心繪製的人圖。

但最惹人注意的還是那雙琉璃珠子似得眼睛，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純稚。鑽在嬤嬤懷裡，，惹人垂涎。

「綿綿，今日起，你便開始學習茶道，我會安排人教你的。」

蘇老爺也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他不會盼著自己的兒死，但若是威脅到蘇家和自己的利益，他也別無選擇。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

嬤嬤抱著蘇綿綿，哭得傷心。

蘇綿綿一臉懵懂的抱著嬤嬤，「嬤嬤不哭，乖乖。」

……

蘇家的十二姑娘被那隻暴君另眼相看的事在整個蘇家傳的沸沸揚揚。

「聽說那位李總管還特地來送了團茶呢。」

「你們在說什麼？」一道中帶著高傲的聲音傳過來。

兩個正在碎的小丫鬟趕閉退到一旁。

「什麼團茶，什麼李總管？那是陛下給我們蘇家的賞賜，給大家的賞賜。」

「是，是。」

兩個丫鬟推推搡搡走了。

蘇南笙攥著手裡的帕子，猛地抬手將邊的桂花枝椏拍落。

香氣彌散，濃的嗆人。

蘇南笙更是生氣。

明明那日裡心準備歌舞，那位周朝帝王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等回神的時候，人都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嫋嫋清音，殘羹冷炙，令盛裝打扮的面盡失。

蘇南笙一直以為，那個暴君是因為聽說了的名聲，所以才會來蘇家的。

卻沒想，居然被蘇綿綿截胡了。

「走，去繡樓。」

……

蘇南笙到的時候，蘇綿綿正在由老師教授茶道。

為了給陛下服務，蘇老爺自然是請了皇城最好的先生。

蘇南笙走過去，本沒把蘇綿綿放在眼裡，徑直跪坐在茶案另一邊。

「聽說先生的茶道出神化，不知小子可否有幸拜先生為師？」

既然是最好的老師，脾氣定然古怪。

那位先生看蘇南笙一眼，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碗。

「說好隻教一人，怎麼現在又多了一個？」

「我是蘇家四姑娘。」蘇南笙搶先開口，「先生，我定比妹妹聰慧。」

蘇家四姑娘的名號，整個皇城都知道。

蘇南笙臉上帶著傲，篤定這位先生定會收下自己。

先生笑一聲，「我確是沒見過比還笨的。」

蘇南笙笑容滿面。

「不過我就願意教笨的。」說完，先生面一冷，讓人把蘇南笙趕了出去。

蘇南笙作為人人捧著的皇城名花，哪裡過這種待遇，當時就氣得火冒三丈，但礙於面，還是只能忍氣吞聲。

屋子裡頭，先生趕走了人，又開始教蘇綿綿茶道。

小姑娘人雖笨，但聽話。

不過先生最喜歡的還是的心。

這樣純稚的心，泡出來的茶才好喝。

「噗……」

「給我重泡！」

真他媽難喝！

……

泡了一天的茶，蘇綿綿睡在滿是茶香味的繡樓裡，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定是茶水吃多了。

小姑娘從繡床上起來，捂著小肚子，走到屏風後面如廁。

屏風已經有些年頭，上頭繡著的人圖也斑駁不清。

蘇綿綿一邊如廁，一邊手去扣弄那個人的腦袋，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居然可以放進去耶。

外頭月亮皎潔，如凝霜般鋪疊而下。

原本封住的窗戶已經被砸開，甚至還換了新的，看著更加漂亮。

蘇綿綿從屏風的人頭裡冒出來，盯著月亮看。

突然，月亮前面跳出一個黑影。

在面前慢慢放大。

皎潔的白月變了點綴背景板。

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飄散過來，遮住了亮。

蘇綿綿眼前一暗。

男人穿著玄長袍，踩著窗戶，跳了進來。

形矯健，像隻淩厲的鷹。

陸橫原本只是路過，想的瞧瞧，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沒睡，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院子裡頭涓涓流的清泉。

「嗯？」

哪裡來的流水聲？

蘇綿綿：……叮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