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關注著戰場變化的羅心急如焚。他不是不想加快速度，但看似平坦的山坡卻遠比他想象中難走。在生滿碧草和野花的山坡上還有數以千計，深不逾尺，僅三到五寸的小坑。馬速稍微加快，就有弟兄們從鞍子上栽下去。折了的坐騎發出淒厲的哀鳴，與遠的喊殺聲遙相呼應。

羅知道自己上當了。這片山坡是被人理過的，狡猾的敵將早就選好了戰場。可敵人分明也是剛剛趕到的，怎麼有時間挖陷馬坑。是誰幫助了他們？誰爲他們預警了幽州軍到來的時間？

缺乏實戰經驗的羅當然不會想到，他今天的所有反應，都落在對手的預料當中。早在束城守軍第一次被驚醒之前，李旭已經帶著博陵銳出發。爲了充分地迷敵軍，他在出發的同時，向城牆進行了一次佯攻。隨後，在束城通往平舒的必經之路上爲羅佈置好陷阱。

第二波，也是羅作爲獵追殺的那一波博陵士卒爲軍司馬趙子銘所帶，於半個時辰前，剛剛從李旭等人邊走了過去。從那一刻起，獵人和獵的角完全對調。四千博陵銳以逸待勞，地咬住了疏忽大意的侵者。

留給羅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在博陵軍的猛烈打擊下，幽州步卒很快就堅持不下去了。兩名核心將領上都掛了彩，全憑個人勇武和親衛們的忠心才勉強沒有變刀下之鬼。即便這樣，他們也不認爲自己能堅持到迂迴部隊的及時出現，之所以苦苦掙扎，完全是出自武者對名譽的珍視。

“老六！”範仲謀揮刀砍翻一個退下來的幽州逃兵，帶著哭腔大喊。他與劉德馨都是軍中老將的子侄，從總角時玩到大，私下裡一直以排行相稱，只是在軍中才呼喊彼此的表字。

“三哥！”劉德馨的聲音也很沙啞，呼吸之間滿是絕，“你下去吧，找機會鳴金通知帥，別再想著撈回來了，趕帶騎兵離戰場！”

“不，你下去，今天戰敗過不在你！”範仲謀低聲哭喊，“是我先失了方寸，連累了大夥。你趕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說話之間，被他和劉德馨用督戰隊上去的弟兄們又快速退了下來。有的人一邊退一邊大聲討饒，唯恐兩位無的將軍命人向他們揮刀。有人則裝做看不見範仲謀和劉德馨，盡力斜向跑，避免與督戰隊發生意外接。

“你下去吧，你兵書背得比我，將來報仇的機會大！”劉德馨笑了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然後拎著刀，刀尖直指隆隆而來的博陵重甲。“弟兄們，殺一個夠本！”他大喊，面目猙獰如鬼怪。

“保護劉將軍！”範仲謀不知道從哪來了勇氣，突然出，一腳將劉德馨踹了個趔趄。趁著同伴一愣神的功夫，他大步竄了出去，舞刀如風。

“與帥一塊撤回去，告訴我爹，我沒丟他的臉！”範仲謀一邊前衝，一邊大喊。就像一道閃電，掠過曾經開滿鮮花，長滿碧草又被人染得火紅的山坡，重重地砸在了博陵軍的刀鋒之中！

移中的刀叢微微停滯，然後快速綻放出一團殷紅。

殷紅的霧快速散開，快速變淡，耀眼的從碧藍碧藍的天空中下來，四野風景豔麗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