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南,向東,再折向北。斥候們氣吁吁地追著,有人想提議堵到霫族牧人回家路上而不是這樣尾隨著追,想想對方以六個人殺散自己十三名同伴的戰績,知趣地閉上的。
雙方都有戰馬可以隨時更換,跟在別人後追,八的可能是把對方追丟。若是堵在去霫族部落的路上,卻有一半可能將對方迎頭堵住。問題是,一旦對方急拼命,遠比自己比不過人家的弓箭,近比自己又比不過人家的彎刀,湊上去送死,何苦來哉!
徐大眼的智慧再深也不能深到敵人的心裡去。他不知道斥候們已經被嚇得開始虛應故事,只是帶著衆人儘量避開回家的最近路線。如果不幸再遇到對手,即便是以四對四,自己和阿思藍可以,仲堅兄弟和杜爾肯定沒有幸免的機會。徐大眼絞盡腦想著對策,帶著衆人向東南,向東,再折向北。
天又開始飄起了雪,晚風將雪粒像砂子一樣吹起來,打在結了冰的皮袍子上,叮噹作響。夕努力掙扎著,在雲層後出一點點芒。那微弱的芒立刻被凍僵在天際邊,經凝固的雲過濾後,變了淡淡的紅冰屑。
雪地也慢慢開始發,數萬裡無邊無際的天地間,四個人,十六匹馬,頂著北風艱難地移。帶著的馬蹄印在雪地上踩出一道深深的,就像有人出刀在大地的上割開了一條傷口,深,並且痛骨髓。
“阿思藍,阿思藍,等我老婆懷孕的時候”杜爾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一條隙,蒼白的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麻煩你幫我拾點星星鐵,給,給我老婆!”
“你自己去拾!”阿思藍側轉,從馬棕上收集起一團霜,用力抹在杜爾的邊。“你自己去拾,想要兒子也自已多努力!”
“我,我很想!但長生天已經召喚我了!”杜爾苦笑著搖頭,彷彿已經預料到自己沒有活著走近氈包的機會。早晨出發前,自己曾經信誓旦旦的向妻子承諾,一定要打一張最漂亮的黃羊皮來給。可今後,自己只有可能在出現在的夢裡。
“胡說,聖狼和長老一定會治好你。”阿思藍大喊著反駁杜爾的喪氣話,“聖狼已經開始展示力量了,剛纔,就是他把力量賜給了附離,讓附離一口咬死了敵人!”
“是麼?”杜爾已經漸漸黯淡下去的眼神又慢慢明亮了起來。他傷後疲於自保,沒看見李旭從敵手上爬起來那恐怖的一幕。
“是的,肯定是!”徐大眼回過頭,大聲喊。“不信你問附離,不是聖狼,他怎麼可能用牙齒咬敵人的管!”
‘絕不能讓杜爾放棄活下去的希,已經死了兩個同伴,不能讓他再死。’李旭在心中發出悲鳴。如果能讓杜爾活下來,此刻就是讓他承認自己就是甘羅,他亦毫不客氣地接這個說法。
“銀狼大人告訴我,我們四個能再坐於你家的氈包中喝酒!嘎布勒老爹嫌你敗家,一邊向鍋裡邊扔大塊羊,一邊低聲罵你!”李旭湊上前,笑得滿臉是淚。
“是麼?我爹他就是那麼個人。”杜爾輕輕地笑了起來,蒼白的臉瞬間被天邊的凝雲照了紅。
“銀狼大人讓我們都活著!活著!”李旭大喊,策馬疾馳。近了,近了,他已經聽見了蘇啜部號角那特有的韻律,北方的雪野上出現了一大隊人馬,伴著號角聲向他們迅速靠攏。
陶闊抱著甘羅,馳騁在隊伍的最前方。雙眼紅腫,上的皮袍又髒又破。臉上剎那間綻放出來的笑容,卻是李旭與相識以來所見過最溫暖的一次。
“附離!”紅的天地間,陶闊抱著銀的甘羅,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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