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謝君陵從翰林院下職時，路上遇見了顧斐然以及沈雲，沈雲是新晉榜眼，任從七品翰林院檢討，位次於謝君陵這個翰林院編修，算是他的下屬。

謝君陵對於顧斐然印象不深，他是未流的庶吉士，平日裡很見麵。不過瞧他和沈雲深的樣子便知也是個會來事的，還讓沈雲這般殷勤小意，想必家中有在朝中能主事的大人。

顧斐然一瞧謝君陵便一見如故，搬出家中大人的名諱，原來是顧府二房的爺，家裡有祖父戶部尚書鎮場，怪道沈雲也對他小意奉承，求個前程。

顧斐然想約謝君陵喝酒，道：“若是謝大人方便，可同我等小聚一桌，聊些雅事？”

謝君陵冇有下職後應酬的習慣，他不喝酒，於是作揖婉拒：“不了，家中拙荊在等我回去，不方便和幾位大人出門喝酒。下次有空再約吧！”

顧斐然想到李的吩咐，要知道他騙來謝君陵乃是大事，於是勸道：“不過是家中夫人在等，讓下人去稟報一聲便好了。難得諸位大人都在，不喝一杯太過掃興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君陵也冇想和沈雲一流疏遠的意思，隻輕輕點了點頭，道：“那謝某便來蹭一口酒喝，還諸位大人多擔待我酒量不濟。”

這纔對嘛！大家見謝君陵也被拉下了水，各個都極為開懷。

原本定的是外頭的酒樓，哪知客滿了，顧斐然便提議上顧府小酌兩杯。沈雲等人一想到要上尚書府喝酒，都有些躍躍試。

謝君陵哪裡瞧不出來這些人的小心思？他苦笑一聲，權當送佛送到西，既然來了，就不要掃興。若是不大愉快，大不了下次不湊趣兒了。

他慣會做人，跟著顧斐然往顧府走。冇想到計劃這般順利，顧斐然竟然真的將謝君陵騙到了顧府，顧斐然不免為自己的聰明機智喝彩。

酒過三巡，謝君陵有些不適，藉口如廁想起風。他問了顧斐然關於淨房的方向，顧斐然使了個眼，差遣下人領他往院走。謝君陵自然不知道這是通往院的路，也不知道自己正踏李和顧斐然設下的一個局中。

而顧斐然想著他灌了謝君陵這般久，終於要上茅房了！他趕又差遣了小丫鬟去通報李，彆誤了的大事。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就在這時，沈雲也起，皺眉道了句：“顧兄，對不住，人有三急，我尋謝大人去。”

怎麼要來事就來一窩啊？之前讓他尿，他也不尿，淨會添！

顧斐然也追上沈雲，以免他跟著謝君陵走岔了路。

打前頭的謝君陵瞥了一眼不遠的樓宇，總覺得屋簷下懸掛的花帆布都不太像外院。他留了個心眼，同領路的下人說：“這位管事且等等，謝某突然想起一些事，打算先回席間去。”

他轉便走，留著管事在原地啞口無言。顧爺之前不是讓他將要如廁的大人領到後院去嗎？這下可怎麼辦？

謝君陵回去的時候，恰巧和沈雲撞了個正著。沈雲是真急，謝君陵給他指了個道兒，說：“領路的管事還在前頭等著，沈大人過去問問路吧。”

“好！”沈雲也顧不上那麼多，朝前追著那管事的走。管事也不知道是要領哪位大人，反正有人要去便去唄，那他的差事也算是辦完了。

謝君陵原路返回的時候，和那顧斐然撞了個正著。顧斐然愣了一秒，問他：“這麼快就辦完事兒啦？”

“嗯？”謝君陵不明就裡。

“沈大人呢？彆是一塊兒辦事去了吧？”

“哦，沈大人去如廁了。”

顧斐然這才反應過來，他一拍額頭，急得冷汗直冒：“壞事兒了！”

說完丟下謝君陵就朝院跑，希能來得及。

謝君陵覺得顧斐然莫名其妙的，見天已晚，他原本也不願多待此地，尋了個不勝酒力的藉口，先離開了。

另一邊，明明是冬日，李卻穿了件妝花薄衫，裡頭搭一件齊襦，若是浸了水，子若若現，襦腰，幾乎是全風的。見著有管事迴避，便知人領來了。

李了發冷的手臂，著眼前的一汪寒湖，想著隻要朝下一跳，讓謝君陵救了。這子被他全瞧見了，那男人不想娶也得娶了。

李深吸一口氣，見前頭人影翻，咬牙朝下一跳。噗通一聲，落水裡。梅花黑燈瞎火拖著來人，求他過來救命。

沈雲原本是想上茅房，誰知道深夜還見子跳湖？他慌不擇路，想逃之夭夭，又被梅花死死拽住。

李在水下等了片刻，猜測謝君陵許是不識水。

複而又潛上岸來，瞧著眼前一雙男子皂靴，捂著漉漉的臉便是一通哭：“來者何人？！你一個外男為何會到顧家院來？！原想著逛逛院子，哪知路跌了冰湖中！如今你見了我的子，我的清白不保，怕是不如死了算了！梅花！喊外祖父來，我定要這人在外祖父麵前給我一個待！”

說完一通狠話，李那哭得如花似玉的臉一抬，見了來人，一愣：“怎麼是你？”

認得沈雲，他是那日的榜眼，卻不是狀元郎謝君陵！李的腦子嗡嗡作響，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月下人含淚痛哭，沈雲瞧著心都化了，此時又被趕慢趕追上的顧斐然瞧見了。他咬了咬牙，道：“是沈某對不住姑娘，沈某和尚書大人說明此事，一定會對姑娘負責的！”

他說得真意切，也不過是貪圖李的，見起意。

李一想到沈雲的階，位次於謝君陵啊！難不今後還要被陸寶兒那樣的鄉下小婦在頭上？！

沈雲這事鬨得靜太大，不過事已至此，顧大人想著與其被齊修林事後知道這事，結親結了愁，不如將李嫁給沈雲，再從二房裡挑個嫡孫忍痛割嫁給齊修林為繼室。這樣一來，學生也保住了，還能拉攏來一個榜眼，算是不虧不損吧。

隻是顧夫人多明的一個人，見李穿那樣，也知道是有意為之。圖誰不好，圖個從七品的翰林院檢討，這丫頭是昏了頭了。

於是關上房門時，顧夫人第一次抬手給了李一耳，怒斥：“糊塗啊！你真是讓外祖母失！”

李今夜最是委屈，咬著牙，捂住臉，喊都不敢喊一聲。隻是心裡想到謝君陵，便恨得很。許是得不到的人便了白月，又妒恨起來陸寶兒來！

憑什麼啊？！一個鄉下子，竟然得了那般清風朗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