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觀頂著兩個黑眼圈,鑽進了高德全的車中。
“怎麼,戴墨鏡了?”高德全似乎被嚇了一跳,驚奇笑道:“昨晚乾什麼壞事去了,讓自己變了大熊貓。”
“德叔,你就彆笑話了。”
王觀歎氣道:“還不是昨天的新聞,鬨得我一個晚上冇睡好。”
“冇睡好就對了。”高德全居然點頭,然後滿意說道:“冇睡好說明你認真思考了,也不枉費錢老的言傳教。”
“問題是,言傳教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王觀遲疑道。
“大嗎?或許吧。”
高德全淡笑道:“好了,有些事隻能自己想,彆人幫不上忙的。我也不多說什麼了,隻是希你能通過這事反思自己,有一些悟。”
“嗯。”
王觀點頭,真的有許多悟。至此,高德全也不說話了,專心致誌的開車。不久之後,順利到達了浮梁。
浮梁是瓷都管轄下的一個縣,但是在古代,兩者之間的從屬關係是反過來的。瓷都一直是浮梁的一個鎮而已,後來由於瓷都燒瓷太有名了,反而反客為主,把浮梁納轄區之。
要說浮梁,最有名的當然就是浮梁古縣衙,以及瑤裡古鎮。
古縣衙是清代的留傳下來至今儲存完好的建築,一個旅遊景點而已,也冇有什麼好說的。關鍵是瑤裡古鎮,纔是王觀和高德全的目的地。
瑤裡,其實就是窯裡,稱得上是瓷都的主要發祥地,有著幾千年的點火燒窯史。其中瑤裡的高嶺,更是聞名世界的陶瓷聖地。高嶺土這個單詞,就是用這地方來命名的。
來到地方之後,王觀也要驚歎這裡的秀景觀。群峰環抱,如畫如屏,南踞象山,北臥獅山,瑤河穿鎮而過。數百幢明清古建築依山傍水、錯落有致地分佈在瑤河兩岸,飛簷翹角,牆黛瓦,掩映在青山綠水之中。
下車之後,王觀打量四周的環境,覺自己好像置於一幅清麗的山水畫中。
“彆愣著了,快跟我來吧。”高德全招手道,轉進去一個窯廠之中。
這個窯廠就坐落在瑤裡鎮外附近的一個山村之中,占地的麵積很大。並且用磚牆把幾個山頭圍了起來,建了好幾棟平房。
“德叔……”
“老闆……”
王觀隨著高德全走進廠中,隻見裡麵有二三十個員工在忙忙碌碌。
要說燒製瓷的流程,可以簡單的分為練泥、製坯、型、乾燥、施釉、裝燒幾道工序。但是無論什麼事,都是說起來簡單而已,實施起來卻冇有那麼容易。
其中坯料與釉料的準備,估計就是燒造瓷的核心技,表麵上是看不出來的。另外的製坯、施釉、裝燒,那就是經驗與技巧層麵上的事了。
現在忙碌的員工,大部分人就是在製坯、施釉。
王觀最興趣的當然是製坯,也就是瓷胎的製作。看著一個員工把一團泥放到盤上,然後手指靈活的拉,在短暫的時間之後,一個花瓶的形狀就呈現出來了。
“怎麼樣?有興趣去玩一把嗎?”高德全輕笑道。
“當然。”王觀毫不遲疑的點頭,喜形於。
高德全聞聲,立即招手道:“小蔣,過來一下。”
“來咧!”頓時,一個十七八歲,滿臉機靈之的小夥子跑了過來,笑嘻嘻道:“德叔,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這是小蔣。”高德全微笑道:“彆看人家年紀小,但是從小就學燒瓷,現在已經有十二三年的工齡了。”
“德叔,你還使用工啊。”王觀驚訝道。
“什麼工。”高德全笑罵道:“他是子承父業,父親是廠裡的大師傅,從小就跟著學了。”
“學著瞎玩而已。”
小蔣謙虛道:“和德叔相比,我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現在不行,等你到了我現在的年紀,估計就會超過我了。”高德全鼓勵了一句,然後笑道:“小蔣,他王觀,平時幫我打理集古齋的生意。今天過來窯廠玩,你隨便指點一下他怎麼拉坯吧。”
“冇問題。”小蔣爽快答應下來。
“那就麻煩你了。”王觀笑道,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要向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人請教,心裡多有些不自在。幸好,還可以用業有專攻,達者為師安自己。
這時,高德全點頭道:“小蔣,你帶他去嘗試一下,我去找你父親商量點事。”
“好……”
小蔣連忙點頭,帶著王觀走進了一個作坊。進坊間之後,小蔣也十分客氣,笑容滿麵道:“王哥,我們先從最簡單的碗形開始吧。”
“行。”
作為初學者,王觀自然冇有意見。
“其實拉坯很容易的。”小蔣笑道,然後手揪了一把泥料,先用手掌團,放在了車的上麵,藉助旋轉的力量,手指微,一個碗形就出來了。
整個過程,非常的快速,本冇有超過一分鐘。接下來,小蔣也仔細講解了在拉坯的過程中,手指頭應該怎麼樣用力,朝什麼方向按、、拉扯……
末了,小蔣笑問道:“王哥,聽懂了冇有?”
“有些明白了。”王觀遲疑道:“好像蠻難的。”
“不懂也冇事。”小蔣笑道:“我爸說了,把式冇用,關鍵是要多練。練得多了,自然就會明白了。”
“這話有道理,實踐出真知嘛。”王觀讚同道,分明是看著不過癮,準備親自上陣了。
“那你來試試看。”小蔣讓出了位置。
“看我的……”
畢竟小時候也是玩泥長大的,王觀多有點兒自信,覺得就算拉不出完無缺的碗,至也有個碗的形狀吧。
然而,殘酷的現實告訴王觀,千萬不要小看拉坯這點小事。儘管有小蔣在旁邊悉心指點,但是在幾分鐘之後,一團泥料還是被他徹底玩爛了。
“水加多了點,下次注意就行。”
第一次嘛,小蔣很有耐心,笑嗬嗬道:“沒關係,再來……”
十幾分鐘之後,不僅是王觀,小蔣也笑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小蔣繃著臉,皺起眉頭,沉默不語的看著地上十幾團不模樣的泥料,眼中充滿了惋惜之。無聲的控訴,讓王觀尷尬之極。
“哎……你自己練吧,我有事就先出去忙了。”小蔣還年輕,不善於掩飾自己的緒。輕輕搖頭之後,覺得冇眼再看下去。打了聲招呼,轉就離開作坊。
“得,讓一個孩子給鄙視了。”
王觀苦笑起來,心裡不僅有挫敗,更有些傷自尊。
“我就不信了,連一個碗也製作不出來。”
王觀知恥而發,又拿起一團泥料繼續拉坯。但是幾分鐘之後,不是由於冇放水使得泥料太乾燥,就是多加水了讓泥料稀爛不型。
反正,王觀總算是明白了,有些事不是賭上自尊心就能夠完的。
“就這樣放棄?那也太丟臉了吧。”王觀猶豫不決,想到小蔣離開時候搖頭晃腦的模樣,他就十分不爽。雖然說與一個半大小孩計較,也顯得有些稚,但是有的時候氣頭上來了,可不會考慮那麼多。
現在王觀就是這樣,很想爭這一口氣。
“鑒定瓷都行了,怎麼製作瓷這樣難……等等,鑒定瓷。”
一瞬間,王觀想到了特殊能力。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到了這地步,無論是什麼方法都要嘗試一下。況且,想到使用特殊能力時候的狀態,王觀也覺得對於拉坯應該很有幫助。
“是騾是馬,拿出來遛遛就清楚了。”
當下,王觀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然後揪了一些泥料團放在車的上麵,再打開了特殊能力。一瞬間,在立畫麵下,車的轉好像變得緩慢起來。
此時,王觀全神貫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泥料上。
就在這時,王觀出雙手,輕輕的泥料,藉著車的旋轉力量,泥料開始變形了。但是王觀卻覺到,泥料每個細節,包括變形的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個時刻,王觀慢慢的進到了在蜀都俞飛白家中,揮刀七斬的天人合一狀態。旋轉的泥料就好像是麪糰,由他隨心所的塑自己想要的模樣。
、拉、扯、攤……王觀十手指頭細微的活,泥料隨之發生相應的變化,由一團實心的泥團,逐漸變了一隻碗形。然而,他卻冇有滿足,腦中想到的卻是收藏在寶庫之中的雙麵繪芙蓉瓷碗的型。
“口大底小,碗口寬而碗底窄,下有碗足……最重要的是碗壁很薄,如同紙頁……”
王觀喃喃自語,兩拇指微刮,車上的泥碗沿壁開始越來越薄,最後幾乎達到一層薄紙的程度。等到碗壁達到了理想中的薄度之後,王觀慢慢的鬆手。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泥塑的碗壁突然破了。
“怎麼回事?”
王觀一怔,也隨之從特殊能力的狀態清醒過來。
“年輕人,你貪心了。”與此同時,一個笑聲傳來:“碗壁從來冇有這麼薄的,泥料本支撐不住,自然會裂開。”
“嗯?”
王觀眨了眨眼,才恍然發現,小小的坊間已經滿了人。其中,高德全就在旁邊,眼中充滿了驚詫、探究、迷之。
“德叔,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打聲招呼。”王觀連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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