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開了，才知道字帖是假的。”

馮老的話，讓大家一怔，不知道他怎麼這樣肯定。

“任兄，你應該清楚，我是教書匠出，幾乎是一輩子，都和書本紙張打道。”

這時，馮老臉上掛著苦的笑容，慢慢的解釋道：“字帖外表陳舊，我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把紙撕開，看到紙的截口，我心裡就有數了。”

眾人連忙看去，隻見撕裂的地方，有點兒泛白。頓時，大家有些領悟。

“你們也看到了吧。雖然我不知道，字帖的外層是怎麼弄舊的，但是真正的舊紙，泛黃的，應該是外一致，充滿了歲月的痕跡。不像這張字帖，泛黃隻是浮於表麵而已。”

馮老歎道：“真是老了呀，覺也變得遲鈍起來。要是在年輕的時候，我上手一，就能夠分辨出是新紙，還是舊紙。”

馮老本，就有這樣的經驗，那麼他的判斷，自然讓大家無話可說了。而且，也直接的證明瞭，王觀與俞飛白的鑒定是正確的。

聽到馮老的歎，書房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任老想要驅散這份略微沉重的氣氛，打算換個輕鬆的話題，決口不提字帖的事了，而是指著桌麵上緻鼻菸壺，微笑道：“馮老弟，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這個好。這些玩意兒，看起來確實是十分，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嗬嗬，我也是最近兩年才喜歡上的。”

馮老臉上，也出了一縷笑容，把撕兩半的字帖，好像垃圾似的扔到角落，然後隨手拿起一隻鼻菸壺，輕輕的挲，眉目也有幾分舒展之。

“開始的時候，是我在粵省工作的孩子，為了給我祝壽，特意找人訂製了一對。”

說話之間，馮老把那對鼻菸壺揀了出來，讓大家觀賞。

王觀一看，隻見兩隻鼻菸壺，都是玻璃畫壺，小巧玲瓏，十分的緻觀。

其中一隻鼻菸壺上，被人在壺反畫出福祿壽三仙的圖案。另外的一隻鼻菸壺，則是繪出了馮老的半像，慈眉善目的模樣，十分清晰。

“東西不錯，我當時看了，其實也冇有怎麼在意，最多是為孩子的孝心而到高興。”

這時，馮老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鬱起來，而且語氣也變得十分自然：“不過，後來我的學生，以為我喜歡，也陸陸續續的送了我一些。慢慢的，我也真的喜歡上了。”

看得出來，馮老真的是喜歡，一談到鼻菸壺，他的神態就截然不同了。旁邊幾人，也有眼力。哪裡還不順著他的意思來，免得他又想起了字帖的事。

“馮老，你這些鼻菸壺，好像都是畫壺吧。你專門收集這種類彆，有什麼講究嗎？”俞飛白好奇問道。

鼻菸壺是從清代開始流傳起來的，而畫壺的起源，應該是在乾坤年間。好像是一個小和尚，看到一個人用小勺子，猛地勾挖殘餘在壺底的鼻菸，在壺上留下一道道痕跡，所以產生了畫壺的靈。

不管怎麼說，畫壺是鼻菸壺的一個大分支，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畫壺已經從鼻菸壺劃分出去了，為獨立的工藝品。

畫壺的材料，一般來說，都是說水晶、玻璃製作而的。

現在，馮老擺放在桌麵上的畫壺，絕大部分都是玻璃材質。在下，有些晶瑩剔，再配上緻秀雅的小壁畫，堪稱一絕。

與此同時，聽到了俞飛白的詢問，馮老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卻有幾分嚴謹道：“因為畫壺與其他鼻菸壺不同，它有一個顯著的特點。”

“我知道，有些製作鼻菸壺的人，為了方便省事，會直接拿紙，在壺上印出圖案，再燒製完。可是，這個方法，並不適用於畫壺。所以，每個畫壺，都是工藝師傅，用特殊的畫筆，一點點勾描圖案，最終創作完。”

馮老十分認真道：“冇錯，我是認為，他們就像任兄畫畫一樣，是在創作。區彆在於，任兄是提筆在宣紙揮毫潑墨，而畫壺師傅，則是在方寸大小的空間，細描摹。”

“馮老弟，你說得很對。”

任老點頭，讚同道：“隻要是用了心，耗儘力的行為，都可以稱之為創作，而做出來的東西，也就是藝品。”

“大家都看看，我這些東西，都是經過心挑選的，形製、材質、圖畫、澤，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品。”此時此刻，馮老笑逐開，好像是在炫耀，把一個個畫壺擺在了桌麵中央，讓大家仔細的觀賞。

大家也遷就，紛紛拿起一個畫壺，輕輕把玩起來。

期間，王觀看到了一個畫壺，壁勾勒了一束蘭花，幾片蘭葉微微散開，好像是在隨風搖曳，極韻味。

王觀看了，就覺得這束蘭花，好像是古畫上的圖案，充滿了古風。當下，他把這隻畫壺拿了起來，仔細的鑒賞。

一上手，小巧的壺，正好了掌心，五指一攏，就全部包裹起來了。

靈巧輕便的覺，讓王觀覺得十分舒適。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約約覺得，這隻畫壺，似乎有什麼不對。

帶著幾分迷不解的心，王觀微微皺眉，慢慢把玩，轉手中的畫壺。忽然，他看到畫壺底有字。

“緒年製！”

定睛一看，王觀就愣住了。不是說是工藝品嗎，怎麼會出現這個款識？

一時之間，王觀有些糊塗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剛纔覺不對了。就是因為這個畫壺，澤斂，冇有那種新亮的芒。

那種新亮的芒，也就是所謂的賊、火，隻要是新東西，肯定會有這樣的新亮澤。隻有時間變得久了，這種澤纔會慢慢的暗淡收斂起來。

不過，當品新亮芒斂的時候，如果長時間把玩的話，品又會散發出另外的澤，也就是所謂的包漿。

現在，王觀就在手中的畫壺上，到了一層幽沉靜的包漿。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馮老已經明確的說過，這些畫壺都是工藝品，而王觀卻覺得是古。那麼兩人，肯定有一個出錯了。

“不會是我看走眼了吧。”

王觀率先自我懷疑，然後仔細的觀看畫壺，可是怎麼看，都冇有看出壺上有新氣，更冇有看出，新東西該有的浮躁調與乾的理。反而覺得，這隻畫壺，澤斂含蓄，不張揚，帶著溫潤的澤，分明就是很久以前的東西，能夠稱為古董了。

霎時，王觀忍不住開口問道：“馮老，是誰告訴你，這些畫壺是工藝品的？又或者，是你自己覺得它們是工藝品而已。”

眾人一怔，有些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俞飛白也奇怪道：“王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這個……”

王觀說著，就把手中的畫壺倒起來，讓大家看清楚底下的文字。

“緒年製？”俞飛白也跟著驚疑起來。

“你說這個呀。”馮老見狀，立即笑道：“這是仿的，就和剛纔的字帖差不多，是贗品。隻不過，一個是存心騙錢，一個是複古之風。”

說話之間，馮老也有些慨萬端：“說起來，這兩件事，看起來同樣是在仿古，好像也差不多，但是本質卻天差地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老弟，你要想開一點。”任老連忙安道，看了王觀一眼，好像是在責怪他不該勾起馮老的傷心事。

“仿的？”

此時，王觀眉頭一皺，很自然的低頭，打開了特殊能力。無形的寶氣湧了出去，也接收到了一陣陣波的反饋。

剎那間，王觀輕輕一笑，然後在大家驚訝的目中，在桌麵上挑挑揀揀，把十幾個畫壺拿到一邊，排列在一起。

之後，王觀纔好整以暇的笑道：“飛白，你還記得龍虎山酒店，十二月花神杯的教訓嗎？”

“假中藏真！”俞飛白錯愕了下，立刻反應過來，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畫壺是真東西……啊，不對，是真古玩？”

“是古玩，還是現代藝品，現在分開擺放，難道你鑒彆不出來？”王觀笑道：“其實，稍微對比一下就知道了。現代工藝品畫壺，彩斑斕，非常的鮮明。尤其是人像，栩栩如生，充滿了現代素描的風格。”

“然而，這邊的古玩畫壺。壁畫的圖案，比較樸實無華，無論是山水，還是草木花卉，風格比較寫意，有時代的特征。”

說到這裡，王觀也有些不解道：“所以，我才問馮老，這些畫壺，真的是按照現代工藝品的價格買的嗎？如果真是這樣，你一定要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買的，我馬上過去買幾個。”

“古玩畫壺……”

王觀一番話下來，讓眾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忽然之間，有種柳暗花明，峯迴路轉的覺。良久之後，任老忍不住問道：“王觀，你說的可是真話？”

“好像是真的。”俞飛白代答道，隻見他拿起一隻畫壺，仔細的觀察，不斷的用手指挲，甚至拿出了放大鏡，一點點的研究。

“王觀，又給你說對了。”

片刻之後，俞飛白苦笑了下，搖頭道：“你的眼睛真夠尖的，難怪揀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