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大雨將四野都變得, 從林里有草木泥土氣息，將雨水漸漸蒸發。

軍中不士兵中了瘴氣，半躺于地上，苗人正以草藥給士兵治瘴, 恐是難以前行, 需停留兩日再啟程回蒼梧城。

李君赫披大氅, 站于中軍帳前, 著眾士兵休整養傷, 士兵甲上皆是髒。

李昭景正站于旁，關于之前他的事，二人商議過，太子本就是個不善表達之人，對于他的恢復，明明有著欣喜，但卻又有種深沉。

李君赫瞥了一眼神自若的李昭景, 之前中蠱一事，李昭景已听宋意歡避重就輕的說了不, 避開了青葙的存在，只提是宋初靖所治。

來到雲煙谷苗家之地時, 李君赫自是見了青葙, 所以李昭景恢復神智，早在幾天前也已知曉, 也依了青葙的請求，沒有和李昭景說起的事。

而宋意歡心思細膩，二弟失憶的原因，想來是已猜到是青葙所為，既然使他忘記, 何必毀了青葙的苦心。

深心的記憶怎舍得獨自留給所之人，倒不如忘了。

李君赫心緒微轉，緩緩開口道︰“此番雖遭到伏擊，但叛軍元帥沈卓已死，除去一大麻煩，眼下便只有一人還未面。”

李昭景站于太子旁，回道︰“廢帝李澤，此事謝世子與我提過，不過嶺南境一年之久，始終沒有李澤的下落。”

李君赫淡淡道︰“應該留沈卓一條命的。”

李昭景懊惱道︰“我在林中險被那狗賊沼澤，氣惱之下便下了重手，便沒有想到這一層面。”

李君赫眸淡然，先前他說已將沈卓擊殺時，便已想到李昭景定是意氣用事，回道︰“無妨，孤自有防備。”

只听李昭景微松一口氣，二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和煦，秋風拂來帶著微微涼意，李君赫攏了下肩上大氅，也不知意歡在蒼梧城可有擔心，低聲道︰“來時，太子妃可有讓你帶什麼話沒。”

李昭景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回道︰“帶了...”

“何話。”太子道。

李昭景目向別，忽蹙了下眉，輕描淡寫的回太子道︰“讓我多帶些藥料，會用得上。”

听他如此敷衍，李君赫眸微沉，側首順著他的目去，只見遠的營帳燕小侯爺正與一子在言語。

那子小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右手上纏著紗布，燕川似乎是在詢問的手上傷勢，多看了幾眼。

正是苗疆聖青葙，苗兵一眾由帶領，會在雲煙谷也不意外，近幾日燕川與走得較近。

之前李昭景提及過，林中與沈卓相爭，一子吹蟲笛相助的事，想來手上的傷是如此落下的。

遠的二人了營帳，李昭景喃喃道︰“大哥，那子是何人？”

李君赫收回目，瞥眼他蹙起的眉，沒有為此瞞，“苗疆之青葙。”

李昭景怔了一下，“就是青葙？”

李君赫不再言語，走中軍帳，剩李昭景一人在原地思索不已，有痕跡是應該的，不管是什麼，即使忘記，但它存在。

昭景自活潑好，與太子相反，二人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滿腔熱忱。

太子喜好猛禽，心思深沉，而李昭景雖好斗好，時常走軍營，但卻喜好可之，不拘小節，看似人高馬大，實則心。

年時，太子不慎將他養的兔兒喂錯食死了，李昭景為此難過許久，隔了半個月，兄弟二人才和解。

不過大多時候，太子都較為讓著弟弟妹妹，相還算和諧。

＊＊＊

夜幕漸臨，蟲鳴聲此起彼伏，為避免夜里有野侵擾，營地里的篝火幾。

中軍帳燭火搖曳，桌幾上正攤開著地勢圖，陳鋪的宣紙上，沾墨的筆尖停頓，最後放置在硯台上。

李君赫席地而坐，淡淡地瞥向跪坐在不遠的青葙，面容蒼白，姿已越發瘦弱，道︰“我已將玉靈蠱的消息放出去，李澤中了青轅的毒，為此深折磨，他若听聞，必會面奪取。”

苗家與叛軍之爭便是為了這靈蠱，爭得面紅耳赤，李澤對苗家窮追不舍，也是為了此。

李君赫指尖輕輕挲，道︰“此事冒險，孤會派人保你周全。”

青葙眸平和，繼續道︰“我只要朝廷從今往後庇護苗民，其他別無所求。”

李君赫凝視著，指尖微頓，“苗人為大盛子民，自會佑百姓安居樂業，孤素來不喜欠人恩，往後有何需求盡管來找孤。”

“往後再說吧，我為的只是我自己罷了。”青葙嫣然一笑，話語說得輕描淡寫。

命不長已，還有幾個往後，苗民因蠱毒之與世人皆怨不，以前是迫于蠱王的狠厲，各方勢力不敢妄，如今蠱王已去，青葙只能帶著族人躲深山。

深山與世隔絕，弊大于利，唯有得到朝廷的佑護，才能活得正大明。

青葙叩首行禮，“多謝太子殿下。”

言罷，便退出了中軍帳。

賬恢復安靜，硯台上的筆墨已干，李君赫目落在書寫的宣紙上，幾個月來平定嶺南的歷程，叛軍近十萬鐵騎士兵約的在減，像是被轉移了。

李君赫指尖輕扣桌面，叛軍似乎在籌劃什麼，這嶺南不安全，還是該將意歡送回京城。

...

夜朦朧，明月漸圓，除去月，便是各營帳的火把照明視線。

營帳之外，李昭景仰首半躺在輜重車上，隔著稀疏的樹葉，賞一明月，神自若。

秋風落葉飄到他面容上，拂開落葉，李昭景坐起來，不經意間瞥見一抹倩影從太子的營帳出來。

他挑了挑眉稍，從輜重車上跳下來，提步跟上去，營地里路面不平，腳下不慎踩到枯枝，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走在前面的影有所察覺，青葙停下腳步，轉過來正見形高大拔的二皇子跟在後。

李昭景頓住，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他抿了下，冷聲道︰“這夜闌人靜的，男授不親，你去太子的營帳做甚。”

他大哥可是了婚的。

青葙回道︰“二皇子不必如此警惕，苗家與焰陣軍涉，自然是一些政務。”

李昭景又道︰“之前多謝你了，你的名字可是青葙？”

青葙著他片刻，沒有回應，最後還是選擇準備離開，見此，李昭景連忙住，“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過。”

青葙輕頓，藏在袖中的手微攥，隨後放在後，嫣然笑起來，甜得像個孩一般，“我們不認識。”

李昭景不解，忙道︰“可是......”

青葙打斷他的話，“如果認識，我一定超級超級討厭你！”

李昭景一怔，隨即便有些氣惱，好心與致謝，竟說出這樣無禮的話語，還如此不遮掩，即便是討厭也不能故意說出來，給他听吧。

李昭景上前兩步道︰“你這丫頭好沒禮數，招你惹你了，一來就討厭我，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青葙輕蔑地哧了一聲，看起來十分不友好，著腰肢道︰“說三遍都可以，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無禮！豈有此理！”李昭景氣惱道，虧他之前還對客客氣氣的，“南蠻子皆都是如此不知禮數的麼。”

青葙惡劣地回道︰“你知道就好。”

李昭景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便是听說這樣的話，就覺得氣惱，在林中時也是這般，一副不搭理的模樣，豈是看不起他？

李昭景道︰“若不是瞧你是子，定要與你以武示威，讓你心服口服。”

青葙頓了頓，則道︰“那便來打。”

...

半時辰之後，夜已深，本已睡的宋初靖被了起來，陳設簡樸的營帳里燭火搖曳。

李昭景面龐紅通通的，活像轉世關公一般，是中了青葙的藥，口中還在怒罵著，“若不是我讓著，豈會中的招數，這個子不可理喻，我也十分討厭。”

宋初靖神鎮定地給二皇子的面容上清涼的藥膏，只听他又道︰“不對，我是十分十分討厭，我若再同說一句話，我就是烏。”

宋初靖分析著二皇子的臉，淡淡道︰“有紅臉，有點腫，這藥養消熱，睡一覺起來便消了，不礙事，明日還是那個英俊的二皇子。”

在李昭景的氣惱之下，宋初為他涂好了滿臉的藥膏。

燭火一吹，李昭景躺在榻上眠，黑夜中幽幽傳來他的話語︰“我真該拿那青葙治罪……”

...

翌日清晨，焰陣軍整頓布陣，準備離開雲煙谷，黑的士兵已準備就緒，有司蓉與青葙帶領的千名苗兵則留在營地里。

太子所中瘴氣不深，但還是避免路途辛勞只力不支，便坐于馬車之上，而李昭景駕馬而行。

他早上起來先是洗了把臉，宋初靖說得果然沒錯，起來便消紅了，他拽著馬仍是忍不住了一眼苗家營地，不見青葙人影，隨後便率軍而退，離開雲煙谷。

遠的山峭上，席地而坐，著漸漸遠去的焰陣軍隊，輕輕道了聲後會無期。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像爹，二皇子像娘。

好了，二皇子的事就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