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終於醒啦。」一模一樣的語氣,區別隻是最後幾個字的差異。
櫟如故睜開眼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夢想怕是破滅了。似乎……不是一個夢。
小丫頭還是那個小丫頭,不過眼下櫟如故看到了,卻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歡喜來。
裴玦與說了許多,但是裴玦說的話,櫟如故是一個字也不敢盡信的。相比較下來,眼前的小丫頭或許更加容易套話一些?
「醒了便醒了,我又不是重傷要死了。」櫟如故指了指手臂上的那道月牙狀傷口道,「不過是這樣的小傷,你又何必每次都大驚小怪的。」
小丫頭被櫟如故說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聽到櫟如故指著上的傷口說是皮外傷,立刻擺了擺手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傷,你要是不好好養著,往後這條胳膊可就廢了!」
廢了?有這麼嚴重嗎?可明明,那隻是一個看上去比傷嚴重不了多的傷口。
櫟如故心中疑,便重複道「廢了?」
那小丫頭似乎意識到自己一時多,引得櫟如故懷疑了,無論櫟如故再問什麼,都閉了不開口。
「好吧,我不打聽那些了。」櫟如故妥協道,「我這是在哪兒?這個問題總可以回答我吧。」
這一次,小丫頭沒再搖頭。
從丫頭的口中,櫟如故得知是在釜金的一個偏遠之地,離雲夏最遠的地方。這是一座建在荒山之上的宮殿,是太子殿下數年前命人建在這裡的,不過一直無人知曉。
嘖,太子殿下……
那不就是裴縛嗎?
既然不和,又怎麼會和裴縛摻合在一起呢?果然裴玦之前的話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誆騙自己的。
至於位置,如果這小丫頭沒和裴玦串通在一起的話,那麼多半就是真的了。
「那……你和你家公子是什麼關係?」
小丫頭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櫟如故「自然是主僕關係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公子待人很好的,他從來不拿我們當下人看待,對待我們就像是對親生妹妹一樣呢。」
小丫頭說這些話的時候,櫟如故關注著麵上表。那是一種發自心的敬仰和喜,如果說裴玦的演技一流,那麼麵前的小丫頭呢?
也是演出來的嗎?
總不能隻要是裴玦的手下,一個個都擅長演戲吧?
櫟如故搖搖頭,將之前七八糟的思緒拋在腦後,隨口問道「真有這麼好?你跟他幾年了?」
別是裴玦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把這個小丫頭也騙了纔是。
然而這話問出口,小丫頭卻猶豫了。
抓了抓並不是很整齊的髮髻,一直到幾碎發從髮髻中散開來,也沒想出答案。小丫頭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啊,那個……我忘了。」
前一刻還在說自家公子有多麼多麼好,下一刻就連跟在他邊侍奉了多久這麼簡單的事,都給忘了?
反正櫟如故是不太相信的。
裴玦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但他隻是耗著自己,好吃好喝地供著,櫟如故委實不明白他的想法。倘若是裴縛在這裡,應該已經死了八百回了吧?
櫟如故胡地想著。
人一吃飽了又覺得無所事事的時候,大約是很容易覺得睏倦的。櫟如故總覺得近日闔眼的時候比往常多了不,可醒來的時候,練練功玩玩泥,或者是罵罵人……
裴玦都是不管的。
日子倒是悠閑,也沒什麼限製,隻要不出門,任是翻上了天裴玦都沒有意見。
罵他也不管用,裴玦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麼,不出時間來見。
別的沒什麼,再這麼下去,怕是要真個瘋子了。閑的。
也不知道南宮彥青那邊怎麼樣了,被截走,他是不是也會滿天下地尋?還有他上的毒,時限已到,也不知道老柳想出什麼法子沒有。
「太子府在哪裡?」寬敞的街道上,一個鬍子拉碴蓬頭垢麵的老者隨手抓住了一個行人,匆匆問道。
那人見老頭瘋子般模樣,結結地指了路,就慌忙逃跑了。
柳神醫倒也不介意,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隻要不妨礙他,能讓他達到了目的就好了。
走到太子府門口的時候,被幾個侍衛模樣的人攔了下來。
幾個侍衛應當是訓練有素的,即便此刻的柳神醫看起來非但不像是個神醫,還有些像是乞丐,眉眼中也沒出毫不屑之。
隻不過閑人免進的意味,也表現得特別明顯。
柳神醫並不知道太子邊還有一個流雲,也是見過他的。算算日子,剛剛好三個月,太子眼下恐怕早就「毒」發了,想要找太子做個見證,恐怕是不容易了。
「小如故在哪裡?」左思右想,柳神醫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按理來說的名字,這些人也不會不知道纔是,「就是櫟如故,老夫是所託,來找太子殿下的。」
卻沒想,眾人看他的表更加詭異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柳神醫狐疑道。
「您要是說太子妃,那您可真是說錯人了。」侍衛著重強調了太子妃三個字,看得出他對櫟如故的觀並不是很好,「太子妃早在幾日之前,就被人抓走了。」
話沒說完整,但侍衛臉上的意味十分明顯——你說你是太子妃派來找太子殿下的,難不,和那劫匪是一夥兒的?
侍衛心中倒也沒真的這樣想,他隻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八是上門混吃混喝來的。也不打聽打聽太子府是什麼地方,若是主子眼下清醒著,他還有命站在這裡嗎?
柳神醫似乎完全沒揣到侍衛心的真正想法,隻聽到一句「太子妃」,就開始嘆,他的小如故果然和太子走到一塊兒去了。
當初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到如今,才過了幾日而已,便……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櫟如故被人抓了,不由得眉頭一蹙「也有吃那麼大虧的時候?人還沒回來麼?過了幾日?」
說著是櫟如故之託來找南宮彥青的,卻連櫟如故了太子妃,又在大婚當日被人擄走的訊息都不知道。
侍衛原本就不清楚自家主子的病因,隻知道櫟如故被截走之後,他主子就了這般模樣,頓時就將所有的錯都歸因於櫟如故上。
礙於南宮彥青的子,這些話說是不敢說的,但他要怎麼想,卻是旁人控製不了的。
因而對眼前的人愈發沒有好臉,下一刻就準備趕人。
流雲出來門口打探況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侍衛與柳神醫險些就要鬧起來。他一愣,連忙將人迎進了屋裡。
南宮彥青此刻是昏迷了,至於是昏迷還是睡著,其實也沒個準確的說法,總之就是不醒就對了。
柳神醫一路風塵僕僕,該帶的東西卻一樣沒,自懷中掏了一個布包出來,布包裡的數百金針閃閃發。
幾十金針下去,南宮彥青便悠悠轉醒。
流雲麵喜,卻隻守在了一邊,沒有開口。
「柳神醫?」南宮彥青一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蓬頭垢麵的柳神醫,不由得有些驚訝。
柳神醫點了點頭,他是特意為了南宮彥青的「毒」來找他的。
一來此事是櫟如故所託,二來南宮彥青這病癥確實稀奇,就連他也未見過,多多引起了他幾分好奇。
故而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柳神醫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當真有些出乎了南宮彥青的意料。但他也明白,柳神醫之所以那麼久不現,連封信也不曾寄來,多半是因為還沒有找到解決他病癥的法子,如今他來了,是不是代表著有法子了?
柳神醫不負他地開口「老夫已經找出癥結所在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玉盒。開啟玉盒的剎那,一隻周明,散發著寒氣的小蟲映眾人眼簾。
「之所以一直沒個進展,是老夫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柳神醫道,「你上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柳神醫醫毒雙絕,但是說到蠱,他在這方麵並無多涉獵。所有的瞭解,還是基於南宮彥青中了蠱之後纔去臨時抱佛腳的。
故而,關於蠱的事,柳神醫也並沒有多說,直接將他手裡那一隻冰蠱帶了出來。
「這一隻冰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對那隻放在玉盒中心養著的小東西,柳神醫也沒有什麼好評價,「但它的好也十分明顯。隻消將這隻冰蠱種你的,它便會將你原本的那隻毒蠱冰封住,無論原本中了什麼蠱,短時間都不會再發作了。」
「那這冰蠱的代價?」南宮彥青並不覺得天下有掉餡餅的好事。況且柳神醫開口就說了,這冰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會人時時刻刻限於苦寒之中,吃不好睡不好。人在疲憊之下,其實做什麼都缺乏力。不過短時間,它也沒有什麼大害。」柳神醫道,「隻是你要記住,這東西不能在留得太久,若是久了,往後要取出來就麻煩了。並且時間一久,冰蠱和人融為一之際,它就會化為冰毒,到時候,任是誰也藥石無醫了。」
這些,也是柳神醫從贈他冰蠱的老友口中得知的。之所以要與南宮彥青說,也是想將選擇的權力留給他自己。
用是不用,還是要他自己抉擇的。
「要如何作?」南宮彥青並未有一分一毫的猶豫,隻瞥了一眼那白的小東西,就下定了決心。
若是平時還會猶豫,眼下卻沒有這猶豫的資格了。
柳神醫道「這個簡單,隻消取一柄短刀來,隨意在上劃一個半寸長的小口,這東西聞見了的味道,自會鑽進去,也不出來了。」
南宮彥青點了點頭,也沒有用短刀,拔出流雲上的劍就在指尖割開了一道小口,而後將手指進了玉盒。
果真如柳神醫所說,冰蠱聞見新鮮的味道,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得沒影了。
上的睏意一一毫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不過是冷而已,南宮彥青尚能忍。
柳神醫將他上的金針一一取回,而後道「我有個老友,是取蠱方麵的好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天下就沒有他解不了的蠱。我修書一封,你儘快去找他。」
「如此,那就多謝了。」南宮彥青謝過了柳神醫,想的卻不是去找他那老友的事。櫟如故……眼下還不知道在哪裡,想來想去,有能力,並且會對下手的,似乎也隻有釜金的那位了。
看來,還要尋個時間去找找那個鳴玉,問他一問纔是。
南宮彥青這時候纔想問冰蠱的時限有多久,柳神醫卻自己開口了「這冰蠱短時間在,也沒什麼要的,但若是三年之你沒有將它取出來,便必死無疑。」
南宮彥青再次謝過了柳神醫。
三年,足夠了。
吩咐了流雲好好招待柳神醫,南宮彥青一刻也等不得,當即就找到了鳴玉。
從鳴玉的口中,又獲取了一些有關裴縛的訊息,他回府準備了一番,就打算啟程。
鳴玉得知了況,卻是比南宮彥青的焦急模樣也好不了多,隻猶豫了短暫的一瞬,就收拾了東西,預備同他前往。
鳴玉好歹是個釜金人,有他在,確實能夠解決不的麻煩。南宮彥青縱然先前與他不合,此刻卻斷沒有拒絕他的道理,沒說什麼,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卻被南宮想攔住了。
理由是釜金原本就狼子野心,更是不惜要了他們太子的命也要挑起兩國之間的仇恨,這種虎狼之地,他自是不許南宮彥青前去。
但這也不過是他的藉口之一。南宮想真正的想法,南宮彥青也很清楚,無非就是怕自己此去釜金,給他惹出點什麼麻煩出來。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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