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縣衙裡的一間公事房起火,將南華縣數年來的帳目一把火燒盡。
本來崔泰派了人看守,隻是那晚看守的軍士都拉肚子,等他們上完茅房回來,房子已經起火了。那房裡都是易燃,等火撲滅了才發現所有帳目毀於一旦。
縣衙相關涉案人員都已經被下獄,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崔泰震怒非常,卻又無計可施。
又過了五六日之後,從長安出發的員來到了南華縣,負責審理此次員私掘銀礦案。
之前上摺子參了朱庭仙的崔泰將此案移給京中前來的員,就算是功退了。不過此次南華縣無論員還是差役都有涉案的可能,定邊軍也依舊在南華縣城駐紮了下來,連牢獄也依舊是定邊軍守著。
朱庭仙初審被判了秋後問斬,其餘員也有涉案的如吳主簿等人也是從犯,都沒保住一條命,連家眷也被鎖拿,同朱庭仙的家眷一起發配到定邊軍營中做苦役。
朱夫人所出的長子亦被抓捕歸案,其父連累,亦被判了秋後問斬。
除了已經被發配的眷,其餘重犯已經被押解前往州府牢獄,等待秋後行刑。此次審案的乃是京上派下來的員,州府員倒不會這麼沒眼的替朱庭仙翻案。
許清嘉……他在提審之初將自己抄錄的賬簿獻上去之後,就被開釋回家了。
胡:……真是白親了!
不過顯然許清嘉不這麼想,他比胡還委屈,進門就哭喪著臉一副「下崗失業」的模樣,失魂落魄立在麵前,「阿怎麼辦?我以後是再也當不了了,隻能去大街上給人寫信了,你會不會嫌棄我沒本事?」
胡真有點可憐他,堂堂七尺男兒,真是讀書讀傻了,一門心思隻知道當,以後絕了仕途,還真怕他萬一有什麼想不開。頗有擔當的拍拍他的肩:「沒事,我賣養你!」讀文言文不擅長,殺豬還是很擅長的。
「真的?!」
許清嘉毫沒有即將當小白臉吃飯的愧模樣,莫名驚喜的盯著。胡怕他不信,又安他:「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不著你!」
本著護弱小的原則,若非怕把前包子給拍扁了,都要拍著脯請許清嘉相信了!
完了纔想起來,好像有哪裡不對?!
許清嘉臉上的笑容緩緩盛開,就好像一朵花緩緩綻放的過程,無聲無息卻不容忽視。胡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笑容也會有讓人失神的時刻,不是或者迷人,而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悅,恨不得他一直一直這樣笑下去纔好。
與許清嘉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笑的這般溫暖人。不知不覺間也緩緩笑了,心裡忍不住湧上一個念頭:能讓他這樣笑起來,哪怕去殺豬,也殺的心甘願!
許清嘉臂將摟在懷裡,下抵在額頭,似乎是一下下親吻著的髮際,最後才道:「阿,謝謝你不曾嫌棄我!」
胡聽他這話說的可憐,似乎是一直被人嫌棄似的,莫名讓人覺得鼻酸,回頭細想,家哥嫂皆是厚道人,從來不曾嫌棄過他無分文,自己……好像也沒有說過什麼過份的話?難道是在投奔家之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
這種時候追問他的傷心過往,太不應該。下意識的出雙臂圈住了他的腰,用一個擁抱表示:親,都過去了表傷心了!
結果那天晚上,許清嘉就雙目閃閃一直盯著,書也不背了,字也不寫了,就隻是眨著眼睛盯著,走到哪裡他都盯著,做什麼他都雙目放的看著,好像突然之間變了寶貝一樣。
胡被他盯的直發,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許清嘉笑著搖搖頭。
自己的頭髮:「我頭髮了?」
許清嘉繼續搖搖頭。
難道外穿了?
確信自己做不出來這麼丟人的事,最後頂著許清嘉的目逃回了房裡,從裡閂上了門,坐在鏡子前麵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全上下都沒病,隻有臉好燙。
完了,好像有問題了!
第二天,許清嘉走馬上任,升任南華縣令。聽到訊息的胡心中真是難以形容的複雜覺。
就在前一天,他還說自己下崗待業了,家中沒有收了,大家要一起肚子了。胡準備連夜磨好了菜刀改天重祖業,賃房賣的計劃,他居然又跑去當了!而且分明是早早就知道自己陞了卻瞞著!
——還能不能好好在一起了?!
不管新上任的許大老爺有沒有升發財換老婆的打算,胡是真有種換老公的念頭。
說好的信任呢?
當天下午,許清嘉就帶著差役上門來準備打包行李,搬去縣衙。
院子裡還跑著小,養了幾個月都長大了。還有種的小青菜,雖然拔了好幾茬,但新上來的也都是小苗,看著可喜人了。院子雖然小,但住了這麼久,真有點捨不得。一想到要搬到那麼大的院子裡去住,胡就有點不願意。
不過許大老爺當了縣令,似乎有點威了,站在院子裡指使差役們抓,「那都是夫人養的,好生帶過去。」居然還準備了竹編的籠,當真是細心周到。差役追著幾隻滿院子跑,胡與許清嘉就隔著這一團混互相對視。
小樣兒,居然學會騙人了!
經過此次朱庭仙之案,南華縣差役也有近一半被抓走,剩下的就是平時不太出頭的。許清嘉直接提拔趙二當了捕頭,縣尉高正與銀礦案無關,他雖然這麼些年也猜出了一些朱庭仙不挪窩的真相,而且在朱庭仙曾經延攬他夥的時候裝傻,到底也算了牽累,在獄中吃了些苦頭,若非有胡時常送飯進去,恐怕他都要人幹了。
雖然案子結了,他也被放了出來,卻還是需要好生養一養的。
縣令老爺的搬家工程,他就不參加了,親自委派了家裡的管家下仆前來幫忙。這麼一大幫人麵對許清嘉夫婦的可憐的行李,都有幾分麵麵相窺。
這一位與朱縣令比起來,當真是天上地下。大約這南華縣的風向又要變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搬到了縣衙後院去住了。
高家的管家可能得了高正的指點,知道許縣令家有胭脂虎一隻,很是善解人意的把許縣令的所有東西都放到了主屋,反正許家後院清靜,許縣令大約也沒有分房而居的勇氣,夫人與老爺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高正還的派了兩婆子與兩丫環前來替他們收拾東西。高家的丫環婆子訓練有素,鋪床疊被以及整理行李的速度非同一般,胡隻是跑去關注了一下的要放養在哪裡,再回來主屋就已經鋪陳好了。
丫環還特別心的告訴許大老爺與的都放在櫥的哪個位置。
高家的婆子臨走之前,連晚飯也幫他們準備好了。送走了一眾人等,夫婦二人吃完了晚飯,洗漱完畢準備休息的時候,胡才發現偌大庭院,竟然隻有他們兩個人。說靜的可怕都不過份。
幸好的膽子一向很大。
許清嘉跟在背後,亦步亦趨,讓覺得簡直有種認罪的錯覺。
從知道他升任縣令之後,一整天都沒給許清嘉好臉看。高家的僕人回去之後向高正彙報搬家過程,重點突出了縣令夫人的一張黑臉有多可怕,縣令大人雖然沒有當著眾人的麵兒討饒,但時不時瞧瞧夫人的臉,想來今晚跪板或者端洗腳水是沒跑了!
高正在床上笑的差點不上氣來,雖然許清嘉陞了,但是他從心深深的同他!
胡到了主屋,將床上自己的被褥捲起來,準備換到丫環值夜的廂房去睡,卻被許清嘉扯住不讓走。以為這貨是要道歉,哪知道他著聲音求:「阿這院子好大,我好害怕……」
胡翻個白眼:「你騙人了!」咱們之間信任早沒了!
許清嘉見打定了主意要去睡廂房,立刻鬆開上前去卷自己的被褥:「我總覺得這院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看著,好害怕!聽說以前南詔滅國的時候,花園那池子裡都填了不的人。阿我好害怕……」就隻差嚶嚶嚶哭著求了。
胡被他說的心裡直發,在心裡默唸□□語錄,又告誡自己我是無神論者無神論者,可是無神論者居然穿越了,這本就是……非常荒謬的一件事,完全解釋不通啊。
許清嘉還在一旁求,又講起當初南詔滅國之時,這王府裡的人死的多麼慘烈,講的就好像他當初臨其境一般,胡沒好氣的製止他:「行了,你都快趕上說書先生了!」回頭將被褥又鋪回床上去,鞋上床。
許清嘉見好就收,立刻將自己的被褥也鋪回去,趕閂門,鞋上床,放下床帳之後,才找回了一點安全,萬分激的看著:「阿有你在邊我真的沒那麼怕了!」
胡自己胳膊上豎起來的汗,扯開腰帶了外立刻鑽進了被窩,背過睡了。
還是不想理許清嘉。
這個膽小鬼書呆!
說實話,聽他這麼一講,自己也有點怕。
許清嘉了外,緩緩笑著鑽進了被窩。
他從來都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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