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寺廟,檀香繚繞,梵音陣陣,彷彿將那紅塵萬丈都隔絕在了門檻之外。
門檻外,是紅塵萬丈;門檻,是雲水禪心。
此時的一株白梅下,跪著一個白人,長發迤地,在禪房外不知跪了多久。
「方丈,那位施主都已經跪了整整兩天了……」小沙彌在佛前誦經的了塵方丈如是說道。
那個人,據說是犯了打錯,被貶謫為庶民的獻王。
他究竟犯了什麼錯誰也不知道,隻是前幾日他出現在相國寺,想要出家剃度修行。
相國寺是皇家寺廟,雖然其中不乏誠心在寺院潛心禮佛的僧人,但隻不過是在寺廟修行一段時間。這樣懇請剃度的,趙泓臨是第一個。
雖然如今趙泓臨被貶謫為了庶民,但聖旨沒下來,甚至趙泓臨還沒在皇室族譜上被除名。
相國寺的了塵大師不敢輕易做主,將這位可能是皇上唯一脈的王爺剃度了,隻好在禪房避而不見。
但萬萬沒想到,這位曾經的獻王殿下竟然如此的固執,在禪房之外,跪了整整兩天。
了塵大師將手中的佛經放下,問小沙彌道:「可找到師伯的下落了?」
小沙彌苦著臉道:「從驪山回來之後,師祖便不知了去向。他老人家素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找到他恐不是一件易事。」
這些年來敬一禪師常年在外遊歷,也就近年來因為趙肅的緣故,纔在汴梁住了將近一年之久。
若敬一禪師真的雲遊四海去了,外麵那位獻王殿下,可真的不好辦啊。
雖然是方外之人,但畢竟這相國寺被封為護國神寺,與皇室中的命運息息相關。這些年來了塵大師不知見過了多皇室中的勾心鬥角,與權勢之爭。
天子年邁,膝下三子一個,一個瘋了,一個命不久矣,隻有這位獻王殿下是唯一健全的年皇子,也是那些文臣們爭取籠絡的件。
畢竟攝政王手握重兵,朝中武將對他俯首聽從,這位被貶謫的獻王份境十分微妙。
若相國寺真的為他剃度收留了他,必然會引起文臣們的嘩變,佛門清凈之地,也將會被捲權勢爭鬥的風波中來。
「讓他回吧。」了塵大師將合上的佛經復又開啟,神波瀾不驚的說道。
小沙彌聞言領命下去,看著重新沉浸於佛法中的方丈,不由想到那位獻王殿下看著伶俐的一個人,怎麼腦袋那麼笨呢。畢竟比耐心,誰又能夠比的過通佛法的方丈,他就算在外麵跪上十天十夜,方丈不願意為他剃度定然也不會手的。
畢竟是年,他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單純覺得如獻王殿下那般好看的男子,若是剃度出家,未免太可惜了。
正胡思想著呢,小沙彌卻見原本空曠的禪房前,又多了兩個人。
那個男子他是認識的,正是昨日見過的靖王爺,聽說與獻王乃是好友,昨日勸了獻王一整夜,都沒能勸他迴心轉意。
倒是,跟著靖王來的子,小沙彌倒是頭一次見。
卻見看起來年歲不大,穿著十分講究,一看便也知道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好像很怕冷,這麼暖和的天氣,依舊裹著厚厚一層狐裘,長的很漂亮。
小沙彌在相國寺長大,見過很多上香的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麼,卻第一次看到長相如此麗的姐姐,像是從畫裡麵走出來一樣,但……說話的時候,卻破壞了這一種。
當蘇玉徽看見跪在禪房前,一副勘破紅塵模樣的趙泓臨的時候,心頓時沉了下來。
禪房一樹白梅開的正好,趙泓臨跪在梅樹下,冬日的暖照在他如玉的麵龐,一如初見,絕世靜邃,絕世靜邃,暗雅流。
可是他的眼中,再也不是如同當時所見那樣,始終帶著一種包容一切的溫和,而是一種心灰意冷的灰敗。
這些年來,他與蘭靜相依為命,所的教導來自蘭靜,所信奉的信仰,也是來自於蘭靜。
所以,他養就了與世無爭,溫和正直的格,卻未曾想到,打碎他信仰的人,卻也是蘭靜。
母子二人,二十年來宮苑之中的相依為命,趙泓臨卻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他的母妃。
當日與助趙肅找到靖王夫婦的骸為易,換來保全蘭靜的一條命,這是夾雜在忠孝難以兩全之間,最好的抉擇。
但是最終,蘭靜還是選擇永遠留在了逍遙陣中。對於蘭靜而言,這一生的時,似是都在追尋那個男人的腳步。
那一刻,趙泓臨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如釋重負。
在一切塵埃落定,趙泓臨不用趙肅的安排,早就為自己選擇了最後一條退路——皈依佛門。
這半生的時,對於趙泓臨來說,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而唯一真實的,早在那時驪山之中,因為他的一時懦弱忍錯失,塵世之中已再無留。
「那些是蘭靜與趙礫之間的恩怨糾葛,不是趙泓臨的過錯,他沒必要固執的遁空門,來懲罰自己。」在來禪房之前,趙煜對蘇玉徽說道:「但我昨天已經勸了趙泓臨一晚上,他說什麼執意要落髮出家。他格寡淡,於汴梁也無其餘好友,思來想去,隻有找你試一試。」
當然,如果不是蘇玉徽到靖王府找趙煜,趙煜也不會主帶蘇玉徽來此的。原因無他,趙煜害怕被趙肅知道,畢竟趙肅那子趙煜再瞭解不過。
就一個江晚奕都讓趙肅耿耿於懷到如今,更何況,這還是昔年蘇玉徽覬覦過的趙泓臨呢。
蘇玉徽當然不知道不過是須臾之間,趙煜心中閃過了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急忙跟著趙煜來了此,生怕晚一刻趙泓臨真的就被相國寺的大和尚剃度了。
但是,他們二人還是低估了趙泓臨的決心,就連蘇玉徽勸說了許久,依舊沒有能勸說趙泓臨迴心轉意。
見趙泓臨依舊是一副看破紅塵心死如灰的樣子,蘇玉徽急了,道:「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若是落了發出家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聞言,眾人一陣默然,就連一直麵無表的趙泓臨也眼中也閃過了一一言難盡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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