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夔王府,趙肅收到霽月居遞來的訊息的時候,江清流方纔離開。
江清流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些年來鑄劍閣與朝廷合作頗多,尤其是兵部那邊銳軍隊的兵設計與鍛造都是出自鑄劍閣,若是鑄劍閣出了什麼風波第一個影響的就是兵部。
趙肅明白了事的始末,方纔送江清流離開便接到了霽月居的人遞來的訊息,追痕一臉曖昧的看著自家臉看起來十分愉悅的主子,心道這幾天主子與二小姐患難與共的,這發展迅速啊,纔不過一會兒不見二小姐便就遞來了書信以訴相思之意麼。
書信中當然並非是追痕所遐想的一般以訴相似之意,而是說明瞭鳴劍被盜的始末以及讓趙肅再派人留意下九玄山的靜,縱使如此,趙肅的心還是十分愉悅的。
比起一開始防備著他,麵上假意與他合作看起來溫馴順從的,但是暗中卻依舊私自行能夠主分訊息給他,說明二人之間的芥已經消除,關係比以前進展了許多。
消除了的戒備和心防隻是第一步而已,往後他一定要讓相信他、依賴他,直至……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他看著寥寥數語的書信眼中浮現出一抹詭譎的笑意,不過……手底下的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能幹,竟然這般快就收到了龍劍的線索,九玄山,若非提醒他倒是忽略了。
雖然素日裡蘇玉徽看起來十分懶散,但卻是極其聰明的。
趙肅心中轉過了許些個念頭,隻淡淡的吩咐了追痕一句:「派些人盯著九玄山。」
「九玄山?」追痕雖然不在江湖但也知大名鼎鼎的玄生家,一臉訝然:「他們避世多年,應當不會與蘇顯有所勾結吧。」
趙肅皺眉看了追痕一眼,那眼神十分嫌棄,可憐的追痕大人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但趙肅也沒和他解釋。
見狀追痕隻得應了下來,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問趙肅道:「主子,驪山獵場上抓的那些刺客如何置?」
蘇顯那隻老狐貍可謂是狡猾的很,此次暗殺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抓到的刺客都是東宮的人。
蘇顯……追痕卻見自家主子原本還算是緩和的麵容布上了一層冷的冰霜,冷聲道:「他以為躲在幕後讓我與趙泓煦相爭他便能全而退麼……」
見著自家主子這般表,追痕便知道這位蘇相怕是要倒黴了,畢竟這次驪山暗殺,讓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二小姐差點丟了命,自家主子是如何護短追痕是知道的。
「主子的意思是說?」追痕不知趙肅下一步會如何做,虛心求教。
趙肅角微勾,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連城璧之事東宮並不知吧。」
若知道蘇顯的野心,趙泓煦母子二人再蠢也不會和他合作的。
追痕道:「主子是想將連城璧之事給太子。」
饒是追痕也不由得倒一口涼氣:「若東宮也參與進來,那汴梁城豈不是大!」
趙肅沉著眉眼,「局勢越越好,以免我們被人牽製著走!」
十三年前那一場讓他的人生發生巨大轉折的變故,至今縱然時隔多年,但依舊舊傷未愈。
當年他被人從修羅地獄中救了回來,據說那些人原本是要抓他的長兄趙煜,但未曾想到抓錯了人——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當時的靖親王與靖王妃護著的並非是一向疼的子,而是一齊護著長子。
之後幾年裡,他的父王心存愧疚對他多有彌補,但有些東西一旦有了裂痕終究無法再修復,當年那擄走靖王府小世子的刺客之事也被草草掩了過去。
但是這些年來此事已然了他的心結——十三年前的那一場暗殺究竟為何而來?靖王府究竟匿著什麼樣的,導致母妃對他這個脈相連的兒子態度異常冰冷,甚至於厭惡……
宛若是回到了那一年,被浸染的汴梁城,他從軍中奪回了父王的首,跪在母妃的前,那時姣好的麵容幾近癲狂的看著他,眼中帶著憎惡:「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你的父王,都怪你……」
世人皆知靖王妃是自縊而亡,卻不知是自裁而死,便在他的麵前,溫熱的鮮噴湧在他的臉上,黏膩的宛若回到了十二歲那一年的修羅場上,第一次殺人之時……
此後多年,舊傷不愈,幾乎以一種瘋狂的手段在追查當年寧王謀反一事,他希從中找到被厭棄的真相。
寧王趙礫留下的餘孽幾乎被他一網打盡,但舊傷未曾得到半分平,或許一開始的線索便就是錯誤的,讓做出那般決絕舉的源頭並非是與寧王趙礫有關,而是因為連城璧,玉一族……
趙煜也好葉兮清也罷就算不知道昔年全部真相,卻也知道部分原由,但是礙於某一種原因本就不甘與他說實話。
所以一方麵利用他守護著連城璧的,另一方麵卻將某些真相藏,不敢讓他察覺到什麼。
隻是天底下哪裡有那般便宜的事,他冷笑……
追痕見趙肅呼吸不穩,眼底深一片猩紅,那是即將失去理智的徵兆,平素裡要麼到巨大刺激或者殺戮過度便是這般,起因縱然為趙肅的心腹也不大清楚,隻依稀知道與十三年前那一樁事有關。
「主子……」他有些焦急,提醒道:「您臉不大好看,還是先歇下來吧。」
手中所握是敬一禪師贈予的能消減他殺戮的佛珠,他著佛珠盡量控製自己思緒不去想當年的事。
那些修羅戰場,背叛與棄,殺戮與黑暗都已經了過往,那開著半枝蓮唱著歌謠的,是他的新生。
眼眸中的赤紅雖然未曾消退,但也減輕了不,這才開口吩咐追痕道:「派人去邕州請步寒硯來。」
舊傷複發,經脈的力在翻湧,況不大好。
追痕這纔看見趙肅麵出乎意料的蒼白,縱然在這樣的形下他也決不容許自己流出半分虛弱之態,他匆匆前去石室調息傷,進去之前吩咐追痕道:「這幾日閉門謝客,本王舊傷複發一事不可傳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