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蘇玉徽在王宮的時候聽過一闕戲文。

戲文上說「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那樣絕的，在尚且年時心中留下了懵懂好的印象，師傅說，之所至，那是天最好的一部分。

但是師傅也說，「恨不知所起，深骨髓，那也是天至惡的一部分。」

彼時蘇玉徽並沒有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直到數年之後，那個人的叛變才讓蘇玉徽明白，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暗的原罪，雖然你並沒有做什麼，但是僅僅因為你的存在，對於來說便就是罪無可赦的罪惡。

那是生平遇到的第一次背叛，僅僅是因為嫉妒二字，便扭曲了昔日那人溫婉好的麵龐。那一場叛，月宮元氣大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在那之後，蘇玉徽也不在輕易的去相信別人。

一個人的嫉妒，可以毀滅掉所有。

就像是那爬滿薔薇花的古老山寨，安靜靜謐，為曾想到會因為一時心善救下一個孤兒卻被毒蛇反噬，帶來滅頂之災；就像是小嫵，從未想過一齊長大親如姐妹的銀鈴，竟是那般怨恨著的存在。

因為是族長的兒，族中的人都尊敬；因為有著麗的容貌，年郎們都喜歡；因為有著極高的天賦，同為司花侍隻有去過月宮，隻有培育出了青鸞花，被族人們供奉為天神一般的存在。

嫉妒小嫵，甚至不喜歡這個讓覺得自慚形穢的寨子，無時無刻的不想毀滅它。

多麼荒謬的理由，可是卻也是埋下的仇恨源。

當臨語姝帶著兵來山寨的時候，知道時機到了。兩個同樣瘋狂的人，一個在山寨的水源中下了毒藥，一個下令屠殺了整個苗寨中的人，毀滅掉心的人背叛的痕跡。

銀鈴本就了重傷，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似是將心中積多年的不滿都宣洩了出來，許久都不見蘇玉徽說話，臉上帶著一抹奇異的笑容，手道：「你……該把葯給我了吧。」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將褐的葯粒倒在了掌心，遞給的時候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其它的原由嗎？」

的手微微頓了頓，若獲至寶一般將那粒毒藥吞了下去，淡然道：「沒有了……」

的聲音很輕，若六月拂在寨子的山風。

恍若看見，那一年薔薇花開滿山寨的季節，那長玉立的男子站在那裡，後恍若綻盡了一世的繁華，恍若看見了一段傳奇。

可是那段傳奇並不是屬於的。

當遇見這個男子的時候，知道自己已陷了萬劫不復的心魔中，怨恨與嫉妒吞噬掉了的理智，已經了魔鬼。

可是，他從未知道，有一個姑娘曾的喜歡過，為墜下阿鼻地獄。

蘇玉徽看著地上的子最終臉上帶著一抹安寧的笑容，誰也不知最後一刻看見了什麼。

雖然沒說，蘇玉徽約明白，這兩年來甘願製於臨語姝是為了一個人——周蘅蕪。

喜歡他，究竟是真的喜歡周蘅蕪多一些，還是因為源於嫉妒小嫵不甘心多一些呢？或許這個，連銀鈴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主子。」碧煙進來的時候見銀鈴已經咽氣了，嚇了一跳。

蘇玉徽似是纔回神道，「好了，我們走吧。」

那些已經不重要了，死去的人都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天牢外站著的是小嫵，聽到這樣的真相久久沒有回神，或許就連小嫵都沒有到過，的心中竟然藏著這麼深的怨恨。

蘇玉徽看著小嫵道：「一切禍皆由的妒忌心而起，你和周蘅蕪之事，隻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一個找到仇恨宣洩的契機。」

馬車上小嫵久久不曾言語，蘇玉徽知道一時半會兒是想不開的。

沉默了許久之後，小嫵看著外麵的街景不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回醫館啊，你欠了我這麼多人，你總不該想一走了之吧。」蘇玉徽挑眉道，小嫵看著蘇玉徽，神有些愕然。

卻見蘇玉徽笑了笑，出了兩顆小虎牙：「為了你們這些事前前後後我費了多工夫，還差點賠上了命。為了從趙肅那廝手中救下你，我還欠下他一個人。還有這次陪你到天牢去看銀鈴，我還損失了一本古籍，現在銀鈴死了，也不知趙肅會不會同我秋後算賬……」

小嫵沒想到蘇玉徽臉轉換如此之快，頗有些茫然的看著蘇玉徽道：「所以呢……」

「所以不管你與周蘅蕪如何，你今後有何打算，你必須先留在我邊將人還完才能走。」蘇玉徽測測的笑道：「在還完人之前，更不可能尋死。」

小嫵在冥教算得上是個小首領，武藝高、又會各種巫蠱之，知曉不冥教的，這般算下來這段時間的心力也總算沒白費。

當白紙黑字的賣契放在小嫵的麵前的時候，才明白蘇玉徽是早有預謀。

饒是此時的也不由得苦笑一聲道：「早就聽聞堂主從來不肯做虧本的買賣，如今算是見識道。」

蘇玉徽滿意的將按了小嫵手印的賣契收回了懷中，道：「你先在醫館住下，等此事平息之後我再來找你。」

小嫵不解的看著蘇玉徽：「難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此時蘇玉徽臉上帶著頗為得意的笑容道：「為蠱師最信守承諾，我相信你跑不了。」

小嫵無奈的苦笑。

從醫館回蘇家的路上，碧煙終於忍不住道：「主子為何讓小嫵簽下賣契？」

明明一開始的初衷不是這樣的。

蘇玉徽淡淡道：「隻有讓欠下我一個人，就不會有尋死之心了。」

一個人活在世上總該有個理由的，哪怕是虧欠他人。

碧煙瞭然道：「原來主子是為了救。還是主子心善啊……」

話音落下，卻見蘇玉徽臉上神十分古怪，冷聲道：「我是心善之人？幫隻不過是我做事素來無半途而廢的道理而已。」

「哪怕是閑事。」

碧煙看著蘇玉徽微帶紅暈的耳朵不由抿笑了笑，主子……這是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