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東京城中,燕達的老部下已經率人控制住了警察總局。天武軍兵鋒畢,現任的警察總局提舉噤若寒蟬。
熊本控制都堂,燕達掌握軍隊,又得到了五千多不知由的警察協助,大部分人全無知覺中,一夜之間,京師變。
朝臣、議員,紛紛收到命令,要他們天亮後共聚皇城。
而趙仲增親自帶人去往睦親宅。熊本和燕達都沒有阻攔他。
不久之後就滿腥氣地轉回宮中。
此時,宮中的廝殺聲已經平息下來。
各先後傳來捷報,班直們的反抗一一被鎮,只有極數還在逃竄。
原本傳遍宮中的“殺盡西狗”的口號也漸漸聽不到了。
原本護衛皇城最核心的班直員,基本上父親是班直,祖父是班直,曾祖父也是班直,家族的班直歷史能追溯到從開國時,父子相繼一代代傳下來。
而等到韓岡掌權,因元祐宮變中,班直中有許多站在了高太后和戾王一邊,事後就到了清算,大批原班直員被調往邊境,並以西軍銳補充班直。原本的京營軍,也因戰鬥力低下,被以西軍爲核心的神機營所替代。
十餘年來,矛盾雖被制,但依然無不在。
今日一,殺盡西狗的口號喊出,許多開封出的累世班直,直接反戈一擊,與叛軍一起砍殺起那些還在反抗的同袍們。
一開始,提議這個口號的趙仲增很是得意,在熊本和燕達面前炫耀自己的功績,“有一多半的班直都投過來了,有他們在,向氏跑不了。”
只是到了此刻,太皇太后依然不見蹤影,甚至於服侍的侍、宮,總共六個人都失去了蹤影。熊本已經等不及出去安排登基大典。
燕達安排悉宮中的班直與宮人一起尋找,依然毫無線索。就只看見一名名班直提著自己同僚的首級過來請功。
空氣中都是腥味,丟在地上的人頭咕嚕咕嚕滾到腳邊。趙仲增嚇得跳了兩步,遠遠地躲開。他扭過頭不去看,鐵青著一張臉對燕達說,“保慈宮中肯定有道。”
燕達沒先搭理趙仲增,兩個負責攻打宮的天武軍指揮使跪在他面前。燕達領軍多年,素知軍隊一旦開了殺戒,就很難收得住手。宮中不比敵國,要是他的人殺順了手,從西人班直殺到侍、宮,場面就難看了。
“把本帥的話傳下去,枉殺宮人者格殺勿論,辱宮者格殺勿論,私藏者格殺勿論。各自都收收心,收收手,別以爲今天都可以恣意妄爲……”
兩名指揮使額頭地,不敢擡起,趙仲增在旁忍不住,“太尉,都是忠義之士,稍稍寬縱一點也不打。宮中的這些人,侍奉僞主後,本就留不得。何苦爲了他們,傷了將士們的一片忠心。”
燕達眼如冰刀,聲寒骨,只一眼過去就把趙仲增盯得起了子,“妄自言,我軍心,若非是大王,本帥現在就可以軍法了!”
言語中,一煞氣撲面而來。
趙仲增不寒而慄,不自覺連著退了兩步。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位燕太尉,其在絕不是外表上這副和和氣氣的樣子。過去征伐四方,殺人盈野。只是在今日,就有幾百上千人死在了他的命令下,到了白天還會更多。
真怒了他,下令殺了自己,只會讓兄弟們欣喜了一個爭奪權位的對手。
他乾笑著,“太尉,我這也只是隨口一說。太尉只管吩咐,只管吩咐。”
燕達沒理會他,俯視著手下,“各自守好本分,事後自有重賞。”
兩位指揮使領命後,磕了一個頭才躬離開,轉過來,燕達又是一副和氣謙沖的模樣,“大王,既然保慈宮中有道,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來,那我們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先去拜見太后,再看看熊相公準備得怎麼樣了。”
“對,對,太后說不定會知道道的位置。”趙仲增迫不及待地擡腳就走。
雖然心中對燕達的態度憤恨不已,但趙仲增有足夠的自知之明,至在幾年,燕達將是天水趙氏對抗關西、福建勢力的定海神針,怒不得也犯不得。即使親王與其相爭,最後低頭的也只會是親王。
大慶殿,正在準備登基大典。
能容納上萬兵馬演武的殿前廣場中燈火通明。
已經控制住的宮人,被集中於此,在刀槍的威脅下,上千人奔走外,聲浪震於殿庭。
只是經歷過英宗、熙宗和大行皇帝的登基大典,親眼看過滿城喧囂,百拜於殿上,萬軍舞蹈於階下,滿城數十萬人爲一人奔忙的場面,眼前的場景,只能讓趙仲增徒生嘆息,更添憤慨,“天下盡爲二賊所壞,天子踐祚的大禮儀,竟然如此寒酸。”
燕達不以爲然,“事急從權。”
北面的宮城中,還有零星槍聲傳來。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還講究禮儀,就太蠢了。
倉促登基,雖然不會那麼正式,該有的儀式一樣也無,連時間也無法按照禮法規定。但只要羣臣叩拜過新天子,頒佈大誥,也就算是登基了。
熊本這時從漢白玉的臺陛上下來,“太祖皇帝登基時,也是倉促混,可終究開創了橫數萬裡,統百千邦的基業。”
趙仲增默然,燕達行了一禮。“準備的如何了。”
“一切順利。”
熊本回頭瞥了眼後的臺階上。那邊正有兩名著紫袍的員指揮著宮人和士兵。
兩人都是熊本在都堂中的手下。
這兩個人,應該也是屬於福建一系,其中一人甚至與章家有親緣關係,現在卻賣力地辦事。
燕達看在眼裡,也不由得贊上一句威利好手段。
熊本則問,“你們呢,還沒找到太皇太后?”
燕達搖了搖頭,趙仲增恨恨地說,“也不知道躲到哪個地裡了。”
熊本沉默了一下,“那也沒辦法了,現在沒時間爲太皇太后耽擱,先來拜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