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總是一如既往的那麼殘忍和冷酷。”貞元公主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終還是閉上了眼,苦笑了一下,眼角落下兩行淺淺的淚珠。
貞元原本就生得如夏花,如今這般楚楚可憐,花帶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最讓人心憐和的時候,
只可惜這番心思與模樣算是白費了,只能說妾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
百里青一臉冷漠地看著天空的一彎月,眼底有一不耐掠過。
他原本就是個對人沒有什麼耐心的刻薄子,最討厭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所以纔對西涼茉那種子青睞有加。
因爲西涼茉大部分時候的眼淚都是虛僞的淚水,也就是所謂鱷魚的眼淚,不過是在掩飾百轉千回的目的與倔強罷了,百里青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對手越是有骨氣,他越是喜歡磨。
所以那時候的西涼茉反而勾引得百里青心頭的,非喜歡看掉淚的模樣,別的時候不捨的,那麼自然也就是在牀第之事上變本加厲地用了花樣去撥和自己的小狐貍。
唔,說起來自家的這隻小狐貍最近似乎越來越放肆了,總是變著法子給他下醉紅塵,他遲早得讓小勝子領人把那些酒全都倒進魚池裡。
貞元哪裡知道自己在這裡憂傷自憐的時候,那一頭正主兒看似沉默以對,實際上心思早已經飄到了別的子上去了。
見著自己獨自流淚了半天,也不曾換得一句安,更不要說有人過來自己了,貞元公主也只好收了淚水,心中長長地暗歎了一聲,看者那人姿容絕世,目如蓮,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捨得施捨給自己。
貞元公主忍不住苦笑,到底……到底還是不能得償所願,連他一句寬之語都不曾得到過,這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心,但是卻換來一片相思意盡付了流水,骨無存的下場。
垂下眸子,拭了淚,收整了緒,想要就這麼直了背脊,高傲地離開,可是終歸還是忍不住回了頭,看向百里青,想要手去一他的臉。
但是下一刻,百里青的話就瞬間讓僵在當場:“上一個未經本座同意本座的蠢,如今骨頭上的花都已經開放得極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慢條斯理,沒有一腦,也沒有看一眼,眸懶洋洋地瞥著那天空中的一明月,卻彷彿知道打算要做什麼一般。
貞元公主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自嘲地道,一個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的男人,甚至看你一眼都要嫌棄的男人,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終是轉,大步就要向假山外走去。
而這個時候,百里青魅涼薄的聲音再一次在背後響起:“本座素來不喜歡蠢覬覦,覬覦者從無什麼好下場,尤其是那種不懷好意,又蠢,又醜陋者,你既嫁我天朝之門,便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地做你的天朝婦,寧王妃,這一次,看在寧王的面子上,本座放過你,若是讓本座知道你有不軌之舉,這寧王妃換個人做,也不是不可以的,而司禮監藥司監素來缺藥人。”
百里青,慢條斯理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怖妖嬈的氣息,彷彿有來自地獄靈界的風在貞元的後吹了一口,讓瞬間起來了一的皮疙瘩,汗倒豎。
下意識地頓了頓形,就匆匆忙忙地轉跑開了來。
貞元公主匆忙離開百里青邊之後,一路不曾停歇,回到了自己的繡樓裡。
繡樓裡,祭月、祭香、祭藍、祭紅幾個大宮早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聲張,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什麼時候回來,又要應付外頭寧王府的丫頭婆子們甚至主子們。
如今見了自家公主終於回來了,幾個大宮齊齊鬆了一口氣:“主子,你終於回來了,嚇死咱們了。”
穿著一新娘喜服冒充貞元的祭月匆忙掀開了蓋頭,又下了衫,讓貞元公主換上。
貞元公主一言不發地換上之後,靜靜地坐在牀上,任憑幾個大宮怎麼旁敲側擊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皆是一言不發,幾個大宮無法,見人也回來了,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惟獨祭月與貞元相時間最長,是患難之中過來的,看著蓋頭之下,有一滴滴的淚珠滾落下來,滴落在豔紅的喜服袖子上,將一件豔紅的喜服染得更紅,祭月亦心中悽悽然,深深嘆了一聲——冤孽。
殿下怎麼會喜歡上那魔一樣的九千歲,是敵國首腦也就不說了,人類上邪魔,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
且不說貞元在繡樓裡暗自垂淚傷心,只說小勝子站在假山之後,看者貞元公主匆忙遠去的背影,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一路小跑向百里青:“爺,您這回怎麼對那賤人客氣起來了?”
百里青冷淡地看了小勝子一眼,見他一臉抱怨的模樣,便手一敲他的腦門,冷冷道:“本座的事何曾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小勝子一聽,趕捂住自己被百里青狠狠敲中的額頭,嘟嘟噥噥地道:“千歲爺,不是小勝子要管您閒事,只是您可別讓夫人誤會了纔是,說不定這就是西狄人的離間之計,讓貞元那個醜八怪來勾引您,然後那個百里赫雲去勾搭夫人,要不哪裡有那麼巧的事,貞元那風的醜八怪纔在這一頭勾搭您,百里赫雲就和夫人在池子邊賞月聽音了……。”
百里青聞言,忽然低下頭來,睨著小勝子,幽冷的眸子裡閃過一森芒:“你說什麼?”
——老子是CoserA君大人司禮監首座的扮相貌氣勢人的分界線——
一首子曲畢,還有餘音嫋嫋。
西涼茉忍不住點頭讚道:“想不到陛下還有這一手,以葉爲笛,其聲幽幽,天然去雕飾,極富自然之,實在是妙音。”
聽慣了那些華的竹之音,這樣的山野之音有一種天生之,尤其是百里赫雲確實吹得極爲聽。
百里赫雲看著,眸微閃:“我以爲督衛大人會更喜歡竹之聲,莫不是在恭維於我。”
西涼茉淡淡一笑:“您不必太過自謙,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您的曲聲倒不似長期浸權謀者喜歡的,倒有點……。”
“倒有點江湖飄零客、山野村夫的味道,是麼?”百里赫雲亦一笑接話。
兩人相視一眼,倒是忍不住齊齊笑了起來。
西涼茉微微搖頭:“所謂春白雪,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不也是浸山水之中,遠離塵世紛爭,方能有此妙音傳說留下來麼,陛下若是不涉權勢,不在朝,在野說不定也是神仙樣的人,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由己。”
這是西涼茉說的實話,百里赫雲此刻,上確實有一種山外客的氣息。
百里赫雲眸深沉地看著,忽然問:“若是真有這樣所謂神仙樣的人,你可願意與這樣的人做一對神仙眷,如西施范蠡泛舟湖上,遠離權勢紛爭。”
西涼茉一怔,看向百里赫雲,他站在一池碧水邊,長玉立,俊英的面容上有一種淡然出塵的氣息,靜靜地看著自己,眸幽深之中彷彿又有無限深遠之意,卻讓人猜不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喜是怒,是悲是憂。
他彷彿不過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又彷彿別有深意。
讓西涼茉沉默了一會,方纔看向天邊,手優雅地輕了一下自己的髮鬢,隨後淡然道:“雖然說人世間常有所謂不由己,但若非人心所,權勢薰心,恨嗔癡怨,放不下,求不得,求得之後,尚且有不滿,真如那出家人剃了三千煩惱,遁佛門,一心清淨,又哪裡來那麼多的不由己?”
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這樣的俗人,既然已經是權勢恨皆放不下,自然是做不得陪人泛舟湖上這樣風雅之事來的,何況西施陪伴著范蠡泛舟湖上也不過是個傳說罷了,誰知西施對這樣出賣自己換家國天下的男人,心中安能無恨,不也有西施含恨沉塘化爲滿池出淤泥而不染之荷的傳說麼?”
百里赫雲看著西涼茉許久:“所以呢,你還是寧願在這塵世之間陪伴著九千歲那樣的魔頭一生一世,而無不甘麼?”
西涼茉淡淡地道:“誰執我之手,斂我一世癲狂,誰掩我之眸,遮我半生流離,與魔爲伴又如何,人間天上,不過瞬間流已逝,我所看重的是那個他的一生之中已是蒼涼荒原,只得我一抹殷紅者,而不是那天上人間,繁華三千,弱水無數,只取一瓢者,。”
因瓢永在他人手中,若是他人歡喜,隨時都可以再換一瓢弱水,但荒原萬丈,本就沒有生息,這一抹殷紅,卻是唯一永恆。
百里赫雲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轉臉同樣看著那一彎月,淡淡地輕笑了起來:“是啊,人生何曾有這許多的‘如果’,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今日這般喜慶的時候,咱們還是不要再打這些啞謎深言了罷。”
西涼茉點點頭,悠悠一笑:“好,不談國是人間是非,只聽曲飲酒。”
說罷,隨手也不知道從哪裡就弄出一隻酒壺往自己裡倒了一口之後,丟給百里赫雲,百里赫雲接了過來,利落灑地直接就著壺品了一口,笑了起來:“果然是好酒,聽說千歲爺善於釀酒,這酒不像是宮中制式,莫不是你了千歲爺的珍藏。”
西涼茉懶洋洋地一笑:“是啊,所以你要是這個時候再和在臘梅山莊裡頭那樣猶豫著等人試毒,只怕以後都沒得再喝了。”
百里赫雲輕笑,瞇起眸子:“這酒什麼?”
西涼茉悠然道:“醉紅塵。”
百里赫雲大笑,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池邊,靠著柱子再次仰頭喝了起來:“好一個醉紅塵,紅塵醉,醉笑紅塵三千場,不見人間煩惱事,只餘黃粱夢高。”
西涼茉看著他灑優雅的模樣,也慢條斯理地拿了一隻酒壺喝了起來。若不是百里赫雲是敵人,想,還是很願意深這樣一個修養、人品、智慧都極爲拔尖的人做朋友的。
只可惜這般暢飲聊天時刻未必都有長久,他年今日,也許伊人已逝,也許刀兵相見,流河。
百里赫雲喝了一會,便又隨手扯了葉子吹起曲子來,或者有雄渾之意,或有如泣如訴,惹人淚下。
不時與閒聊幾句,又喝起了酒。
二人竟全然忘了那婚宴還在。
……
讓人送走了喝多了醉紅塵,連路都走不的百里赫雲。
西涼茉看者他的背影,輕嘆了一聲,轉向仍舊喧鬧的宴會走去,再想著一會子怎麼代百里赫雲的去向,卻不想一轉竟然撞上一堵牆。
西涼茉捂住鼻子倒退了幾步,一擡眼,才發現,原來不是牆,而是人的膛。
膛的主人正靜靜地看著,魅的眸幽幽深深,也不知在那裡看了和百里赫雲兩人喝酒多久,亦看不出喜怒。
西涼茉了被撞疼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貞元公主跟你告白完了,然後過來抓麼?”
方纔早已經有人向報了新嫁娘從窗口躍出私下尋了暗已久的心上人告白悽人傳奇。
百里青看著西涼茉,挑眉:“怎麼,莫非你和百里赫雲果然有。”
西涼茉笑了笑:“如果說我有呢?”
百里青睨著半晌,眸幽深百轉千回,宛如深海波瀾,他終於是嘆了一口氣:“那我就自己喝了紅塵醉,任你爲所爲。”
西涼茉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百里青會給這麼個呃——匪夷所思的回答。
忍不住眼底含笑,一本正經地轉就往百里赫雲離開的方向而去:“那我還是立刻去尋百里赫雲,整出點來纔是!”
隨後,卻被人一把住肩頭向後一拉,隨後就被人束在一個寬大冰涼的懷裡,後的人輕蔑地輕嗤:“你活得不耐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