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也不求全然信我。”貞元淡漠地道，一路慢行，隨後停在了湖邊，靜靜地看著天邊一片蒼白冷的天和依舊沒有完全溶解的封凍冰湖。

祭月看著，有些茫然，郡主，竟然將曾經屈辱的與千歲王妃說了，但是……郡主說的也有些過了些呢。

擡起頭看向天空，眸幽幽，輕嘆了一聲道：“這北國的天地這麼冷，這麼廣闊，和西狄完全不同，要在這樣寒冷的地方好好地生存下去，就需要得到足夠溫暖的爐子，我不想再爲一個任由人隨意縱的棋子。”

頓了頓，隨後勾起脣角：“所以，我只要明白千歲王妃和九千歲都需要我，那就夠了。”

祭月還是不太明白，郡主總是讓這個伺候了許多年、同生共死的親信無法捉。

“對了，一會子，咱們回宮以後準備一下，然後找個機會出宮，本宮要見一個人。”貞元公主忽然道。

祭月一愣，隨後立刻點點頭主僕二人一路便向外而去。

祭月走了一會，有點擔憂地看著貞元公主，遲疑地道：“公主殿下，您就不怕千歲王妃會把這些事告訴寧王麼？”

貞元公主輕嗤了一聲，道：“如想說，那就說罷了，我倒是寧願說呢，只是我認爲……。”

頓了頓，淡淡地道：“不會說的，沒有那麼蠢。”

……

“我是不會把這種事拿到寧王面前說的，這種子失貞之事原本我們這些外人無法驗證的，就算是驗證了又如何？”西涼茉歪在塌上，一隻手拿著熱茶懶洋洋地喝了一口，另外一隻手慢條斯理地在塌旁邊上畫圈圈。

榻上還有那人溫暖溫，可惜了，這樣大冷的天，最好不過就是兩人窩在被窩裡哪裡也不去纔是，偏偏那人五更天，甚至四更天就起了子去上朝，如今另外一半塌上早已經沒了拿悉的溫。

白珍一邊打算去加熱茶，一邊有點好奇又不平地問：“奴婢看寧王原本是個有些書生意氣，劍膽琴心的人，那般自有一段劍膽琴心的人難道就肯將就，和那個失貞的公主婚？”

剛說完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頓時有點尷尬，訕訕地看向西涼茉。

這個時代，失貞子依舊還是被世俗眼所看輕的，但是在貴族之中，因爲各種各樣原因失貞子一樣會存在，有些是被迫，有些卻是自己自願的——比如自家主子啊。

西涼茉自己當初不就是爲了活下去，把自己出賣給了百里青，所以對失貞子倒是沒有太多偏見，只是亦能理解白珍的想法，所以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太尷尬的。

西涼茉淡淡地一笑：“你這丫頭倒是腦子裡想的事兒多，但是，你應該明白第一、寧王生在皇室，他再有三分意氣，卻也是個聰明人呢，否則焉能爲僅存活到年的皇子之一，但有他需要完的責任，且如今兩國朝野都知道貞元公主要嫁給寧王，若是忽然寧王悔婚，沒有合理的理由，咱們就會被西狄拿了話柄，等到百里赫雲徹底安定了政，還有什麼是比‘悔婚’這個更好的攻打我國的藉口呢，難道咱們要把貞元公主不貞之事傳揚出去麼，就算對方面上理虧，但是丟了這樣大的臉，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憋氣呢，這樑子豈非更是結死了！”

白珍若有所思地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呢，只是……第二又是什麼？”

西涼茉起了子，將茶杯擱在了一邊的茶幾上：“第二就是若貞元公主是真的子之，或者用了當初和我瞞過司流風的方法一樣瞞過了寧王呢，我豈非了搬弄是非的小人，做實我嫉恨，看不順眼，爲難的名聲，寧王原本就對貞元公主頗有些顧憐之意，再讓做出這番挑撥離間的樣子來，寧王怎麼想，枕頭風的力量可是不小。”

白珍一聽，暗自道，確實如此，上次郡主整治貞元公主的事，雖然沒有什麼人看到，看到那幾個也不敢隨意多，但是這個世上沒有不風的牆壁，或者是貞元公主自己本總會想方設法地把這個事給出去，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先例在，那麼，此後若是再有郡主散播謠言的消息傳出來，就會讓人很容易相信。

“寧王爲人不錯，對天朝忠心而且清明敏銳，對咱們也還有大用，我還是不希和他鬧翻，雖不是怕什麼，但是我並不希千歲爺忙到連一個能爲他分擔一些的人都沒有。”西涼茉輕嘆了一聲。

白珍聞言，立刻點頭稱是：“沒錯，爺已經夠辛苦的了，再這樣下去，都沒有時間和郡主生孩子了。”

西涼茉：“……。”

這個丫頭考慮得未免太遠了點。

不過，孩子……。

西涼茉了自己的小腹，有點出神，唔，如果有一個和那隻大狐貍很相似的小小狐貍崽子，聽起來倒也不錯的樣子。

看著西涼茉的作，白珍笑嘻嘻地湊上去：“老醫正說郡主二十的時候就能懷上爺的孩子的，您的雙十生辰也快要到了吧？”

西涼茉臉上微微一紅，有點不自在地白珍的額頭：“你這個傻丫頭，是不是最近思春期到了，卻總拿我說事兒，白起好好的收拾你纔是！”

白珍被了額頭，一臉委屈地著額頭：“您纔拿我說事兒呢，奴婢和白起那個討厭的傢伙纔沒有任何關係呢！”

西涼茉輕嗤：“是麼，這句話說出去，怕不是還有人要傷心了。”

白珍到底是未經人事的丫頭，頓時一跺腳，窘地道：“好了，郡主，奴婢要去讓人收拾屋子了，還是讓白蕊來伺候您吧！”

說著，轉就慌慌張張地走了。

西涼茉看著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搖頭，暗自呢喃，看樣子，自己邊的丫頭們都自產自銷了。

只是這個時候，不論是誰，都不曾想到這人間事，從來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的。

——老子是分界線的分界線君——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愁苦。

不管敵我雙方上峰者是否面和心不和，口腹劍，步步爲營，鬥智鬥勇，在對方陣營裡自己安的棋子若是暴了，總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下場。

春雪初融夜，寒鋒未退時，正是磨刀霍霍，月黑風高，最妙殺人夜！

“哐當！”

伴隨著第一聲瓷破碎的聲音響起的是無數的人淒厲尖聲。

“啊——救命！”

“放手，你們幹什麼！”

“不要”！

此起彼伏的慘與怒喝響徹了整個虞侯府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虞侯衛富東，結黨營私，勾結敵國尖細，謀殺害太平大長公主……理當抄家滅族，十六以上男子皆斬刑，十六以下男子並皆充籍坊爲奴，流放三千里！”

尖銳冰冷的太監宣令聲響徹了整個冰冷華的院子之間，讓整個虞侯侯府的人渾發抖，他們之中大部分的人甚至不知道虞侯竟然犯下了這樣可怕的罪名。

司禮監和錦衛的廠衛們早已經團團地圍住了虞侯府邸前後，手中斬落無數人頭顱的刀森然。

所有人都被趕了出來，齊齊地在院子裡頭都跪了一地，大冷天地寒風蕭蕭，直令他們瑟瑟發抖。

不一會，又聽見迴廊裡頭又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錦衛的幾名廠衛就揪住了一個人的領，把他從房間裡拖一隻不斷掙扎的狗兒似的了出來。

那胖的子不是這侯府的主人虞侯又是誰？

“放手，本侯爺什麼都沒有做，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誣陷我，都是在誣陷我！”虞侯胖的面容上紅腫一片，估著不知道是不是試圖逃跑的時候被哪個廠衛給揍的，又或者是逃跑時候從窗口掉下來，摔破了。

但是他依舊不依不饒地死命地大喊冤枉，喊得坐在花廳上首的司禮監監刑的穆公公都心煩了。

穆公公一向是負責理這些事，平日裡看這樣的場面實在算不得，對於虞侯這樣的人，他一向都信奉一件事——說得好，不如做得好！

“虞侯的舌頭真真是了得，這麼厲害，不如切下來給做一壺酒可好？”

穆公公冷笑幾聲，隨後他邊的幾個面無表的錦衛廠衛，立刻就按住了虞侯，同時拔出了手中的小刀。

虞侯恐懼地搖頭，死命的掙扎，他不相信自己爲靖國公的婿，有一個那樣得九千歲寵的大姨子，還能讓他真的就這麼死了。

他立刻轉頭看向一邊站著的同樣面無表，看似低眉順目的西涼霜大喊：“夫人，去跟他們說你是誰，你是千歲王妃的妹妹，咱們是千歲爺的親戚啊，你還不快點去向千歲王妃求求，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誣陷爲夫！”

西涼霜站在跪了一片的虞侯家之中本就異常扎眼，何況還一臉冷淡，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的過於平靜的模樣，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虞侯府上衆人的注意。

他們都充滿了希一個個地爬過來求西涼霜去向西涼茉求，請他們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求請求九千歲放過他們。

西涼霜靜靜地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直到看夠了，方纔看向拿做在上首的穆公公：“公公，辛苦了。”

穆公公看著西涼霜，微笑道：“奴才哪裡敢在貴人面前自稱辛苦，只是勞煩貴人這些天還和這些叛黨逆賊呆在一起。”

西涼霜輕嗤了一聲：“那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能看到他們的這些有趣的表現呢。”

穆公公和西涼霜的對話頓時令場上雀無聲，很明顯的，這兩個人之間有一些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比如——他們的當家主母似乎和這位位高權重的穆公公極爲悉。

有些被恐懼衝昏了頭的，竟也不辨事的形如何，只覺得心中大喜，覺得有救了，便立刻衝了上去，就想抱住西涼霜的求，但是卻忽然被錦衛的人一把揪住了領子扔開來，直跌得頭暈腦脹，甚至當場就摔斷了肋骨，慘不已。

而有些機靈點的早已經從兩人的對話裡嗅聞出不同尋常的味道，警惕又狐疑地來回看著穆公公和西涼霜。

虞侯到底忍耐不住，他滿懷希地看著西涼霜：“夫人，您認識這位公公是不是，快請他幫幫忙！”

西涼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還沒有說話，而穆公公卻彷彿極爲好心地回答了他的話，輕笑著道：“虞侯除了利，眼也是個尖的，咱家是認識慧賢郡主。”

慧賢郡主？

虞侯家中衆人都一臉茫然，西涼霜什麼時候被冊封爲郡主的？

這樣大的消息，他們怎麼不知道？

“郡主？”虞侯狐疑地問，臉上的因爲疑而抖了抖。

穆公公點頭輕嗤了一聲，隨後一擡手，袖子裡又出了一份明黃的聖旨，開始宣讀——“靖國公府邸，西涼氏三西涼霜，姝秀敏辯，恪嫺則。，敬慎素著，品行純淑，今日著冊爲慧賢郡主，賜郡主府邸一座，良田千畝，黃金百兩，紋銀千兩，欽哉！”隨後，不等虞侯衆人反應過來，又見他取了一份東西擱在了虞侯面前，似笑非笑地用尖利的聲音道：“好了，虞侯，您請在這上面簽字用印吧。”

虞侯一驚，奇怪地低頭看去，卻見那上面三個大大的字——合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