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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理由

長公主最新章節

「呀,」上雅看見蘇容華,從短暫的驚詫中回神,「蘇大公子怎麼在這兒啊?」

說著,上雅優雅將子理了理,見左在右上,翹起二郎來,撐住下,笑瞇瞇道:「蘇大公子逃出來的?」

「你算計我。」

蘇容華直接開口,上雅輕笑了一聲:「蘇大公子何必這麼說呢?這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蘇容華聽得這話,氣得笑出聲來:「你倒是不怕得罪我。」

「說得好像我不做這事兒,就是不得罪你一樣。你來督查司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上雅麵上雖然是笑著的,眼裡卻帶了幾分冷意,「你我立場本就不同,又何必裝什麼好人?我約你你就出來,我算計你,你難道不是算計我?」

「我算計你什麼了?」蘇容華了拳頭,上雅自己給自己倒了茶,悠然道,「這可得問你自己了,這麼殷勤接近我,為的是什麼?」

這話把蘇容華問愣了,他不由自主反問了一句:「我殷勤?」

「賭場裡跟著我,督查司纏著我,寫書信打鬧同我調笑,」上雅一件一件說著蘇容華乾的事兒,隨後似笑非笑轉眼看他,「我若是尋常姑娘,怕還真就得想,你是不是喜歡我了。可惜啊,我腦子清醒得很,你乃肅王老師,被陛下安進督查司擔任副司主,無論是公主被刺殺,還是平日調查案子裡的阻力,後麵都有你的影子,你要是喜歡我,」上雅嘆了口氣,「那可真是好笑了。」

蘇容華沒說話,他盯著上雅。

他自己才頭一次知道,原來無形之間,他在這人上花費的力,有這麼多。

他看著上雅不帶半點的眼神,他覺得有種難言的酸在心中蔓延開來,他不由自主問了一聲:「你不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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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愣了愣,隨後詫異開口:「話都說到這裡,你還當我很好騙嗎?」

蘇容華盯著上雅,他看著,許久之後,他突然出聲,緩慢道:「真可憐。」

「什麼?」

雅聽不明白,蘇容華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和這華京其他人一樣,都是一隻可憐蟲。」

「你們有腦子,但是沒有心。」

「你難道不是?」上雅覺得自己彷彿是被他罵了,冷笑出聲來,「大家四斤八兩,你裝什麼裝?」

「誰和你四斤八兩?!」

蘇容華提了聲:「我和你一樣我早在賭場遇見你的時候就把你告了!一個姑孃家在這種地方出,你名聲還要不要?」

「那你說啊,」上雅笑起來,「你說了,你就接不了這個上家的大小姐,我不過就是沒了名聲,我沒了名聲待在家裡不是更好?你以為我想嫁人?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就可就錯失了一個接我利用我的好機會。」

蘇容華點著頭,他一個勁兒的笑:「厲害,厲害得很,是我看錯你了,我還以為你和華京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都是吃糧食長大的人,能有什麼不一樣?」

雅麵帶嘲諷:「您別給自己金,也別給我金,要咱們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公子小姐,裴文宣不會當吏部侍郎,你也不會在督查司。不過一報還一報,你邊的人打了我邊的人,我回你一掌,你喊什麼冤?」

「你說得是。」

蘇容華點頭應下:「不冤。我倒要看看,就你這伎倆,還能真把我怎麼了?」

說完,蘇容華從馬車上跳下去,上雅沒抬頭,揚聲道:「慢走不送。」

聽到這聲慢走不送,蘇容華在馬車前頓了頓,突然開口:「我隻是不想折了你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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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倒茶的作停下來,蘇容華在馬車外的聲音很小:「我覺得你在外賭錢罵人潑茶的時候,是活的。」

蘇容華說完,便自己翻上馬,駕馬離開。

雅茶壺在空中懸了一會兒,許久後,終於才倒了下去。

「回吧。」

平靜開口。

雅往上府趕過去時,李蓉的人已經一層一層安排下去。

這件事不能手太過,最好全是李明的人經手。他們要的目的,並不是要把蘇容華怎麼樣,員在大夏公然招算不上什麼大罪,關兩天罰點俸祿就過了,以蘇容華的家底,李明再發火,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他們要的,隻是李明知道蘇容華和夏文思有接

這件事做得算不上緻,蘇容華和夏文思完全可以反咬自己人陷害,但他們拿不出證據,舞姬是蘇容華喜歡去點的紅知己,茶樓也是蘇容華的名義定下,蘇容華邀請的紙條還在,加上李明猜忌在先,不需要多說,李明自己會有自己的決斷。

李蓉算著李明的想法,一路打聽著蘇容華的訊息。

沒有多久,蘇容華回蘇府被捕的訊息就傳了過來,李蓉和裴文宣正在下棋,慢悠悠道:「蘇容華怎麼說的?」

蘇容華肯定要爭辯,但是他要如何爭辯,就是關鍵。

靜蘭猶豫了片刻,慢慢道:「蘇大公子什麼都沒說。」

「什麼意思?」李蓉皺起眉頭,抬起頭來,「什麼什麼都沒說?」

「蘇大公子駕馬回府之後,直接跪下請罪,說自己在外招了幾個舞姬,被蘇相當場責了十鞭,直送進牢裡了。」

李蓉得了這話,猶豫許久,終於道:「下去吧。」

靜蘭恭敬行禮,便退了下去。等靜蘭走後,裴文宣抬眼看了李蓉一眼:「殿下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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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李蓉緩慢道,「蘇容華為什麼直接認下來?」

「因為他知道如今否認也是無用。」裴文宣落下棋子,「他解釋不了紙條。他若承認這個紙條是寫給上雅的,陛下要想的,便不是他勾結吏部陷害殿下,而是他和上家之間的關係了。」

「倒不如認得明明白白,」裴文宣平靜道,「妃與蘇家的關係,是陛下一手搭建。妃許可他去接吏部找我們的麻煩,並沒有本破壞陛下想要的平衡。陛下頂多隻是惱怒幾分,但,也不會真的怎樣。」

「畢竟,在陛下心裡,蘇家是妃的支撐,對抗的是太子後的上家,妃哥哥在西北的軍權,對抗的是太子手裡世家的兵權。等三年後,肅王……」

裴文宣說著,話語停了下來,李蓉見他不再說下去,抬頭看他,頗有些奇怪:「怎麼了?」

「就是覺得這些你都知道,」裴文宣笑起來,他猶豫了片刻後,慢慢道,「我再重複,怕你傷心。」

李蓉撚著棋子,想了片刻,輕聲道:「我不傷心,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當年可能會埋怨,會厭惡妃、肅王、華樂,覺得他們噁心,」李蓉說著,將棋子放在棋盤上,緩慢道,「可後來就覺得,他們也可憐。」

「父皇為他們鋪路,從來不是因為他們。父皇打我和川兒,也從來不因為恨我們。他誰都不,也誰都不恨。隻是帝王之心,不願意世家一家獨大而已。」

裴文宣聽著,李蓉將話題繞回去:「那你這個說法,其實蘇容華也是在以退為進,他招越快,父皇對他的懷疑就越小?」

「是。」

「不過,其實還有一點,」李蓉想了想,「蘇容華怎麼來得這麼莽撞呢?我記得,他也是個聰明人。」

裴文宣挲著棋子,似乎是在猶豫。

李蓉見他不言,不由得道:「你在想什麼?」

「殿下,」裴文宣遲疑著道,「今日蘇大公子來時,特意打扮過。」

「所以呢?」李蓉不解,裴文宣笑起來,提醒道,「蘇大公子,大約沒想過上小姐會設計他。」

「這不是開玩笑嗎?」李蓉被裴文宣的話逗笑,「蘇家哪個不是人,他就算對阿雅有幾分好,還能真的傻了以為阿雅不會算計他?」

裴文宣將棋子扣在棋盤上,神溫和:「殿下,你覺得我是個聰明人嗎?」

「那自然是的。」

李蓉肯定開口,撚了棋子落在裴文宣棋子的旁邊,裴文宣笑著抬眼:「可當年,在最後一刻之前,我都信殿下不會對我出手。」

李蓉沉默下來,裴文宣和錯落子,聲音平緩:「您和阿雅小姐,都把人心看得太壞,但許多時候,其實人並不是像殿下和上小姐所想的那樣,完完全全理智。一個人心深,總有那麼幾分莫名其妙對他人的依賴和信任。蘇大公子雖然與我們立場不同,但卻是個真之人,他將看得極重,為了喜歡的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欣賞上小姐,沒有提防,不很正常嗎?」

「你這麼說,你好像很瞭解他。」

李蓉挑眉,他記憶裡,裴文宣和蘇容華的關係並不好。裴文宣將袖子按在一旁,將棋子放到棋盤最遠:「我與他雖然不曾親近往,但當年蘇家的案子,我有參與。」

李蓉聽到這話,作僵了僵,裴文宣察覺的異樣,假作不知,端了茶道:「殿下可知,當年太子殿下,為何一定要殺蘇容華?」

李蓉沒想到裴文宣會突然說起這些往事,遲疑了一下,有些不敢詢問,卻又知道,這或許是終有一天要去邁過的坎。

垂下眼眸:「為何?」

「也因為太子殿下懷疑,秦真真死於蘇容華之手。」

李蓉聽到這話,豁然抬頭,震驚看著裴文宣:「這怎麼可能?蘇容華為什麼殺?!」

當年有無數人想殺秦真真,諸多理由,但是怎麼都和蘇家搭不上邊。

蘇家沒有子進後宮,蘇容華毒殺秦真真,又是哪裡來的理由?

「我以前也想不明白,所以我一度以為,是太子殿下弄錯了。」

裴文宣抿了口茶,抬眼看向李蓉:「直到今日,我才終於確認,蘇容華,或許真的有理由。」

李蓉不敢開口,裴文宣將答案徑直公佈:「這一世,蘇容華與上雅就在同一個賭場,此事發生與殿下介他們關係之前。那上一世,他們就沒見過嗎?」

「秦真真死於毒殺,本該母子斃命,但那孩子僥倖活了下來,殿下想,此事最大益者是誰?」

無需裴文宣再說,李蓉已經明白。

「阿雅……不是這種人。」李蓉艱難出聲。

「上雅不是,蘇容華呢?」裴文宣平穩道,「依照那時候秦真真寵的程度,以及陛下對世家的態度,上小姐的孩子,立為儲君的幾率太小了。」

「蘇容華上一世至死未曾娶妻,我查他時,所有接過他的舞姬,都說他隻賞歌舞,不談。如果不是心中有人,又為何獨守其至死?」

李蓉久不說話,握著棋子,看著經緯錯的棋盤,彷彿是呆了一般。

裴文宣抬眼看:「殿下為何不說話了?」

「裴文宣,」李蓉苦笑了一下,「我突然覺得,上一世我活得像個笑話。」

「我幫著世家,這一世你告訴我,世家作惡多端;我覺得川兒上一世暴戾無德,你說他是被無奈;我覺得蘇氏無辜,如今你告訴我,秦真真死於蘇容華之手。重活一輩子,」李蓉覺得有幾分嘲諷,「我是回頭來認錯的嗎?」

「那我呢?」裴文宣抬眼看,眼裡也帶了幾分似覺人生荒誕之的無奈,「我以為你驕縱無禮,心思狹隘,但哪怕秦真真,你也願意給一片天地;我以為你心中隻有權勢,你卻也為民請命,徹查軍餉案;我以為世家無藥可救,爛到裡,你卻可以帶著上雅告訴我,世家也有好人;我以為你一生不會低頭,你卻肯告訴我,讓我等一等。要說認錯,」裴文宣笑起來,「我纔是真的回來認錯的。」

「你看,回來纔多久,」裴文宣嘆了口氣,「我對你說過多次對不起了?」

「殿下,一個人若是一陣子過得不好,可以說是別人的錯,是上天的錯。如果一生過得不好,多多,總與自己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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