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兒子說了半天的話,也有些倦了,道:“今天你跑前跑後忙了一天,也早點歇下吧!”
羅振興這纔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他忙道:“娘,我有件事想商量您!”
大太太一聽,立刻正道:“有什麼事,你直管說。”
羅振興就笑道:“您覺得錢明這個人怎樣?”
大太太一怔。
羅振興道:“他今年二十七歲,還沒有娶妻。”然後把買烤豬的事說了,“……我看他事極靈活,以後只怕非池中之……您看……要不要我找個人暗示他一下?”
大太太立刻來了興趣:“你可要問清楚了。別家裡有一個,然後又在外面說自己沒親,到時候,我們羅家可就了大笑柄了!”
“您放心吧!”羅振興笑道,“我會好好查查的。”
大太太想著就覺得興:“這個錢明的確不錯。那份機靈勁就沒人比得上。要是真能,這可是樁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好姻緣。”
想到了二房的四姑爺。
羅家出錢出力,好容易才中了個舉人……
羅振興見母親應了,笑著起了:“那您歇著吧!我得了準信就來回您。”
大太太點頭,讓落翹送羅振興出了門,歇下不提。
十一娘輾轉反覆不得眠,第二天起來照鏡子,臉蛋像新剝的蛋,沒有一點點痕跡。
這就是年輕的優勢啊!
在心裡嘆著,然後吃了早飯和五娘、十娘一起去給大太太請安。
大太太和以前一樣,笑容親切,語氣和藹。和們略說了幾句,許媽媽就拿了日常的帳目來,大太太就示意們可以退下了。
既沒有問十娘爲什麼會來,也沒有問家裡到底生了些什麼事,就好像時不曾流逝,到燕京,見元娘,都只是一場夢似的。
不說別的,僅這份沉得住氣,就足以讓人敬佩了!
十一娘暗暗嘆氣,有些恍惚地出了門。
五娘過來挽了的胳膊,親切地道:“十一妹,你等會做什麼?要不,我們下棋玩吧?我讓你十子如何?”
“我等會要做針線。”十一娘笑著應付五娘,“要不,五姐和十姐下棋吧?我坐在一旁做針線。”
五娘卻笑意親切地著十娘:“好啊!”
十娘揚著下頜看了五娘一眼,不屑地轉回了屋。
五娘在後喃喃地道:“唉,也不知道百枝和九紅怎樣了?外院採買上的初五老孃相中了百枝,大太太原應了今年秋天就放出去的……”
十一娘就看見十孃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直了背脊進了西廂房。
“十一妹,可辜負了你的好意。”五娘見了微微一笑,對十一娘道,“我熱臉人家冷臉,也丟不起這個人。回屋去了。”說著,帶著紫薇和紫苑回了自己的住。
“又不是我們家小姐讓十小姐不答應的。”出來迎十一孃的濱看了不由小聲嘀咕,被冬青狠狠地瞪了一眼。
十一娘笑著回了自己的住,然後拿了針線出來,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給庥哥做春裳。
到了中午,派了琥珀去打聽大太太那邊的靜。
琥珀回來道:“……和大、許媽媽算了一天的帳。”
“黃昏時分再去一趟。”十一娘怔了怔,道,“看有人來拜訪母親沒有?”
“知道了。”琥珀到了黃昏時分又去了一趟,“……陶媽媽奉了大姑之命來給大太太問安。”
姜夫人沒有來……十一娘頗有些意外,隨即又釋然。
就算是心裡再滿意,也要矜持一番吧!
到了晚上,和五娘、十娘去給大太太請安。
大太太正和大說話:“……孃家再珍貴那是在孃家。這夫富妻貴,不能走錯一步。”看見三人進來,大太太打住了話。
這是在說誰呢?
十一娘狐著,卻不聲,給大太太問了安。
大太太的心很好,不僅和們有說有笑地閒聊了幾句,還留們吃了晚飯。
這讓十一娘更是不安,回到屋裡就差了琥珀去打聽:“陶媽媽來到底說了些什麼?”
琥珀拿了個繡樣佯裝送給珊瑚,去了大太太那裡。不到一盅茶的功夫,就折了回來。
“小姐,小姐。”的樣子很激,拉了十一娘到暖閣說話,“珊瑚說,侯爺要納妾了!”
十一娘心裡“噗通”一聲:“說仔細些!”
不由握了琥珀的手。
琥珀勻了勻氣,道:“侯爺明天晚上擡喬家六小姐進府。徐家請了幾桌酒,也請了我們家大爺和大。大太太讓大送套頭面做賀禮。”
喬蓮房……
不知道爲什麼,十一娘腦海裡就浮現出那靜靜地坐在那裡,蓮花般白淨的面孔來。
這樣一個孩子,卻要給人做妾室了……
代替喜慶熱鬧婚禮的是跪下給正室敬茶,代替冠霞帔的是紅的褙子,代替昂的是卑微曲膝……
心裡五味俱全。
這纔是元娘要的吧!
覬覦的位置,這就是下場。
十一娘覺得,自己可能就是那個人選……因爲只有這樣,元孃的計劃纔算完。
一個出卑微的繼室,一個出高貴的妾室;出高貴的那個被出卑微的那個看到了人生中最不堪的一面,在心中埋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
這個樣樣不如自己的人,會不會因此瞧不起自己?會不會拿這件事做把柄而對自己予取予求?
誰願意生活在這種恐懼之中!
唯一的辦法就是反抗。
何況,還有家族做靠山。
如果能取得那個位置,家族也是樂見其的吧!
而那個出卑微的呢?
除了這個位置,沒有其他的依仗。
不管是爲了命還是尊嚴,都得想盡一切辦法保住所擁有的。誰敢挑戰,就必須拿出雷霆手段殺一儆百,才能震懾住那些在一旁觀的……
這樣的兩個人,放在一個籠子裡,只會鬥。不僅鬥,而且還會鬥得死去活來……斗的家宅不寧,讓太夫人失,讓侯爺厭倦……讓諄哥越來越安全!
沒有敵人,那就培養一個敵人,讓們互相牽制掣肘……這纔是最高明的計謀!
想通這些,十一娘反而鬆了一口氣。
這樣惴惴不安的日子過得太久了……真怕大太太突然一個不高興,就把當出氣筒給隨隨便便嫁了。
這樣也好!
至,眼前是條看得清楚的路;至,自己還有機會事先提防未雨綢繆;至,徐令宜是個沒有缺胳膊思維正常的;至,徐令宜看上去冷竣威嚴不好相,但在元娘設計他的時候沒有惡語相向面目可憎;至,徐令宜是個骨子裡著驕傲自大的——通常這樣的人,雖然不會有恩,但在生死關頭,起碼不會置妻兒於不顧……
想到姜夫人那探照燈似的目。
總比自己被大太太拉著由人用審視的目挑揀瘦還不一定能人家的眼要強吧?
這樣就足夠了吧?
再多的,求不來,也不會有人給!
十一娘不無自嘲地想著,夜裡居然睡得很安穩,連個都沒有翻。
第二天去給大太太請安。
大太太紅滿面。看得出來,心非常的好。還笑盈盈地和們聊天:“……這個時候春筍應該上市了吧!我們讓許媽媽買點回來,晚上我們用春筍炒酸菜吃。”
“萵苣也該上市了吧!”和往常一樣,十一娘笑地坐在一旁只聽不議;十娘面無表,心不在焉。只有五娘應承著大太太,“我記得您最喜歡吃萵苣炒蛋。要不要讓廚房給您做一個。”
大太太點頭:“我實在是吃不慣那香椿的味道。十一娘到吃得津津有味。”
聽大太太點到了自己,十一娘掩袖笑起來。
就有小丫鬟來稟:“大太太,王夫人拜訪。”
“王夫人?”大太太困道,“哪位王夫人?”
“說是福建布政使王大人的夫人……”小丫鬟的聲音就低了好幾拍。
大太太皺了皺眉:“請進來吧!”
五娘和十娘、十一娘就避到了稍間大太太的臥屋。
不一會,次間就傳來了王夫人的聲音:“大太太,真沒有想到,你和姜夫人也。這不,姜夫人特意託了我來……”
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大太太打斷:“您可真是稀客。上次來我不在家,還以爲您已經隨著王大人去了福建,所以沒差人去問安。還請王夫人不要見怪纔是。”
十一娘卻被王夫人那一句“姜夫人特意託了我來”的話吸引。
難道姜夫人是託了這位王夫人來做保山?
不過,這也有可能。
兩家都是燕京貴族,有所集也是正常的。
思忖著,就聽見大太太又道:“來,我們到東邊的炕上坐著說話……我這邊糟糟的!”
顯然是在迴避們。
十一娘就打量了五娘和十娘一眼。
兩人神平靜,一個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一個站在牆角,挲擺放在那裡的冬青樹樹葉。
人不怕被人算計,就怕被人算計了自己還不知道。
不知道爲什麼,十一娘打了一個寒。
說起來,五娘能放下自尊心伏低做小,能逮著機會就踩人一腳,也是個有手腕的。可就算這樣,一旦謎底揭開,就算有千般手段,只怕也沒有機會去施展了。
王夫人並沒有待很久,送走後,大太太臉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十一娘就在五娘眼中看到了狐。
到了下午,又有一位什麼刑部給事中黃仁的夫人來訪。
那時候十一娘幾人都各自回了屋。來給十一娘報信的是珊瑚:“……說是來給錢公子提親的。”說著,深深地看了十一娘一眼。
是想讓自己去爭取吧?
十一娘思忖著,卻不由苦笑。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留在廂房裡看戲,也許還有機會……但現在,想通了元孃的局。十一娘覺得自己一點機會也沒有。
晚上的加更可能要到凌晨,大家別等……實在是寫不出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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