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也好預料，當今聖上勤政賢明，北境增兵這樣大的事，自然不可能自己拍腦門定論，一定會在朝會上與群臣仔細討論。

既然要仔細討論，就還有爭取的餘地。安國公就如之前計劃的一樣，努力聯絡朝臣，希能多得到些支援。

兵部的蔣主事果然踐行了諾言，對於北境增兵一事盡心儘力。雖然在兵部的蔣主事很瞭解兵部的幾位主，但他依舊花了不功夫來說服周尚書。

幸好結果如之前所料，兵部周尚書在關於北境的諸項事宜中立場明確，公開支援安國公的主張。

周尚書立場明確，李相那邊自然不用旁人出麵，他這個學生親自出馬去說服恩師，當然比誰都管用。

但僅有李相同意北境增兵顯然是不夠的。正如之前所預料的一般，首輔林宰相和戶部態度強的反對增兵，戶部孫尚書甚至在朝堂上，當著皇上的麵跳著腳和兵部周尚書吵了一架。

「增兵容易，錢從哪來？」孫尚書腰桿得直直的，底氣十足「這兩年邊關安穩，但你兵部開支卻年年加，我倒是要問問，不打仗，你的錢花到哪去了？兵部開支已經連續三年超過工部，不如把庫部主事來問問，兵部今年的預算夠不夠修北境十三州的城防？每年開年報預算，兵部的軍需我都批得及時，從不拖耗，你還想怎樣？」

「兵部撥款去了哪裡，旁人不清楚，你這個戶部尚書不清楚不是笑話嗎？」周尚書不甘示弱，嗓門比孫尚書還要大「年初送去戶部覈算的預算單都有明細，寫得清清楚楚！北境一直不太平，大前年冬天戰事才休，朔北將軍穆承德辛辛苦苦將淪陷戎狄的一州三縣奪了回來，朔州淪陷在戎狄手中整整十五年了，一場大戰下來，朔州城防幾乎破壞殆盡，所有的工事都得新修，防線要重新布，穆將軍上疏給聖上，要在朔州新建兩個斥候營，這是聖上允準的，培養斥候多花錢你不知道嗎？不打仗就不用花錢了嗎？那不守北境不是更省錢？」

「修朔州一州的城防和修北境十三州的城防能一樣嗎？」孫尚書火氣上頭，臉漲得通紅「增兵的花費和培養斥候的花費能一樣嗎？你們的摺子提出增兵五萬，五萬啊！！若真招五萬新兵，營房、軍餉、軍需、武、訓練，哪一項不是大筆支出？而且增兵是一年的事嗎？這是要求戶部以後年年額外承擔五萬軍隊的消耗啊！你上個摺子容易，怎麼不想想戶部的難！每年上繳的庫銀就這麼多，你讓我上哪去給你騰挪五萬人的軍需糧草！」

「有沒有銀子，上哪騰挪銀子，那是你戶部尚書的事！但北境形勢，你戶部尚書說了可不算，守北境的穆氏一族說了才作準！」周尚書冷笑一聲「我隻知道，北境十三州的城防要修，兵也得增。穆經略的奏疏裡說得清楚，戎狄這些年兵強馬壯，幾個部落有聯合之勢，必須防著他們大舉來犯。」

「北境邊關形勢分明十分安穩，」孫尚書氣得直跳腳「你給我無理取鬧！你要是覺得我這個家當的不好，那這個戶部堂我不做了，給你做，你來當這個家！你願意增兵，自去掏騰軍費銀子，問我要我就是沒有！」

周尚書和孫尚書在朝堂上吵得熱鬧，一點也不稀奇。近些日子為了北境的事，朝堂上天天吵，今天是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吵，前兩天是忠武將軍和中奉大夫吵，皇上像是看慣了似的，不言不語，坐在座上聽著孫尚書和周尚書爭辯。

皇上心裡清楚，穆承芳上的奏疏需要重視，但突然增兵，對於戶部的力也的確很大，增兵不是一年之事，這兩年風調雨順，國庫充盈，增兵的力似乎還能夠承擔，但明年的年景還會不會這樣好，誰都說不清。

若是再遇到前兩年北旱南澇，四需要賑災免稅的勢，這五萬新增的軍隊，無疑會為巨大的負累。

國防重要，老百姓穿吃飯也重要，他這個坐在座上的君上，做任何一個決定都需要慎之又慎。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周尚書和孫尚書吵了半天也沒吵明白，安國公為首的軍武一派自然是支援增兵，幫著周尚書說話，而朝中大部分的文則支援孫尚書，覺得貿然增兵實在負擔太大。

皇上眼神微微一偏，看到他的三位宰相還有端明殿大學士顧正則倒還都算是鎮定，四個當朝一品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冷眼旁觀朝臣們爭論，並沒有隨意開口。

嗬……皇上著一臉肅穆的林宰相，還有垂著眼皮表淡漠的李左相，心中哂笑。若不是有這兩位在背後支援，兵部和戶部的兩位堂，底氣能那麼足嘛……

「幾位相爺怎麼不發話？還有顧大人，朕想聽聽你們的想法。」皇上微笑著向站在朝臣前列的幾人。

林首輔和李相的態度皇上早就預料，而顧學士也如皇上所料，幾句發言都很謹慎，讓人出乎意料的是謝相。

謝相一開口，不僅嚇了皇上一跳，甚至連分兩組熱鬧爭辯的朝臣們也是一愣，大家一個個張大盯著謝相，深深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病。

尤其是正挽著袖子幫著戶部孫尚書吵架的工部尚書王秀木，更是張大愣愣地盯著謝相，邊的一縷鬍子飄到裡了他都沒發現。

不是……主管工部的謝相為什麼會為安國公說話啊？！王尚書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做「由工部調撥民夫料幫助北境十三州修繕城防」？眼看已經九月了，南方的疏浚工程還沒完工，宮裡崇德殿、儀宮的修繕剛剛完，工程銀子還沒結呢，他這個工部尚書上哪去挪騰民夫料去北境修城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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