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李楣今日也說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離開睿親王府。離開之後去哪兒,去更能庇護他們的地方?沈妙以爲,殺人的時機也要講究,不能再拖了。李楣李恪活著一日,心中就無法釋懷,更會因此而懷疑謝景行。
在前生和今生的選擇上,選擇現在就殺了李楣和李恪,至於大涼皇室前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不想追究了。這是爲了謝景行做出的最大讓步,也是唯一的讓步。
莫擎突然跪下來,道:“恕屬下無法做到。”
沈妙盯著他。
“屬下想與夫人說的正是這件事。剛剛打聽傳回來的消息,李楣姐弟二人要尋得親人是當朝丞相葉茂才,李楣姐弟是葉夫人的兒。”莫擎道:“葉家已經派人來了。”
沈妙踉蹌著退後一步,道:“你說什麼?”
“屬下有負夫人所託,夫人責罰!”
屋中沉寂了許久,莫擎遲遲不敢擡頭。不知道爲什麼,他幾乎能想象得到沈妙眼中的失,而那種無力讓他沒有臉面去看沈妙是什麼神,彷彿自己本無法承擔這份無奈。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妙的聲音才從頭上傳來,的嗓音蒼涼、疲憊,道:“不怪你,他們有備而來,而我心志不定,猶豫了纔會錯失良機。”
“不過。”的聲音又突然轉厲,彷彿利刃從寶鞘中出現,鋒利而殺機重重,“就算有葉家,這兩條命,我也非要不可!”
隴鄴和定京不同,定京地北方,風景最盛的是冬日,銀裝素裹最壯闊,隴鄴地南邊,最好時節是夏時,夜涼如水,星如銀河,風花雪月最琳瑯。
院落是最偏僻的院子,卻也抵擋不了好夜,一壺清茶,一局棋子,便似有了最滿足的東西。青衫男子月下獨飲,彷彿在山林中生長出的青竹般出塵。
沈妙來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裴瑯坐在石桌前,一邊喝茶一邊下棋。他其實時常這樣的,當初就算是做了國師,子瞧著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淡。沈妙一直覺得,傅修宜讓裴瑯進朝堂其實並不見得是什麼好的決議,裴瑯這樣的子,更適合閒雲野鶴一樣的生活。他看書,聖人,喜歡下棋,花草竹子,各個都是風雅之事,偏偏做的卻是朝堂傾軋,各自爲營的手段。
“裴先生。”沈妙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裴瑯擡眼看到是沈妙,略微有些意外。那一日沈妙不留面的將他們兩人的關係劃開,便是裴瑯再如何容忍,到底也是個男子,有自尊心,這些日子都未曾主過來找過沈妙。而沈妙更不是會主低頭的人,眼下出現在他面前,裴瑯的新也有些微微起伏。
“裴先生之前說會幫我,這句話如今可還算作數?”沈妙卻不打算與他心或是下棋,直接單刀直的問。
“你說的,是哪一件事?”裴瑯放下手中的茶杯。
“所有的事,不過眼下的這一件,是我想要李楣姐弟的命。”
“這很難。”裴瑯苦笑一聲。
“比你想象的更難,”沈妙道:“這姐弟二人和葉家搭上了關係,說是葉茂才的兒,大約很快就要變葉楣和葉恪了,單純的暗下殺手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卻不能放過他們。”
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也就是說明,無論如何,都想要這姐弟二人的命。
裴瑯蹙眉:“可是,你爲什麼一定要他們的命?”
沈妙笑容有些泛冷,道:“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有答案的,你問我爲什麼,我還想問別的問題爲什麼。我都找不到答案,又怎麼能告訴你?”
裴瑯看著桌上的棋子,半晌一笑:“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繼續問你原因,可是,你想要我做什麼。”
“殺人的事你不在行,可是,我知道你的本事。”沈妙道:“既然已經變了葉楣和葉恪,要對付的人就了葉家。我要對付的是葉家,在朝堂之中如何讓一個家族傾覆,沒有人比裴先生更明白了。我要你,做我的幕僚。”
裴瑯一怔,搖頭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雖然跟在定王邊,可是也只是出謀劃策政事,並沒有傾覆敵手的經歷。你如何說出此話?”
沈妙微笑,心中卻想著,自然是知道了。裴瑯風霽月,看著溫文爾雅,手段卻是截然不同的狠戾。傅修宜剛登基的時候,周王的人馬虎視眈眈,試圖捲土重來,最後可都是敗於裴瑯之手。
“我只問你,你幫還是不幫?”沈妙問。
裴瑯沉著:“葉家如今在隴鄴的格局
隴鄴的格局很是微妙。大涼皇帝有心要利用葉家來對付盧家,葉家沒有子,所以才更好控制。但是如果多了一雙子,格局就要重新打破了。”
“葉家也許會倒戈,也許會和盧家相爭,也許會聯手皇室對付盧家,葉楣和葉恪的出現,本就是一件極爲微妙的點。皇室對待葉家的態度,也會影響到葉家對待皇室的態度。而在這種時候,皇室不宜輕舉妄,所以會對葉家更加客氣。而你是睿親王府的王妃,睿親王是皇帝的胞弟,和皇室是綁在一起的。你想要葉家姐弟的命,大涼皇帝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沈妙盯著他:“我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要你想的辦法是,皇室主出手對付葉家。”
“誰先誰就輸了,皇室在觀,葉家何嘗不是。如果你一定想要葉家姐弟的命,首先就要在葉家尋個錯,拿住葉家的把柄,最好是挑起葉家和皇室的紛爭。”
沈妙問:“那盧家呢?”
裴瑯怔住。
“若是我讓盧家和葉家挑起紛爭,又如何?”
裴瑯搖頭:“你……是想要保全親王府纔會這樣想的吧。可是我必須奉勸你一句,兩全其的法子是不可能的。盧家不是傻子,這個時候,是不會與葉家主相爭的。”
沈妙道:“我明白了。”
“你真的不惜得罪皇室也要對付葉家?”裴瑯皺眉:“如果你真的和皇室對立,那睿親王與你之間……。”勢必要生出嫌隙的,裴瑯沒有說下去。雖然他也很奇怪,沈妙對葉楣姐弟的態度,竟是不惜同歸於盡的剛烈。
葉楣姐弟究竟做了什麼事?
“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沈妙垂眸:“或許是我同皇室沒有緣分。”前世今生,都逃不過皇權傾軋的犧牲品。可是那又如何?
“你打算如何挑撥?”裴瑯問。
“這正是我要與你商量的事。”沈妙道。
大涼和明齊是截然不同的戰場,對隴鄴各方勢力並不甚絡,現在更是知之甚。無法坦然面對謝景行,卻又不甘心讓仇人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活著,想來想去,便是玉石俱焚,也要給婉瑜和傅明報仇的。
而裴瑯,就是唯一的盟友了。
裴瑯懂算計,能謀劃,朝廷局勢的分析他最在行。不痕跡的污衊,輕輕鬆鬆的挑撥,這位國師纔是箇中高手。要和裴瑯聯手,一定要收割了這兩條命。葉家姐弟背後就算是天大的靠山,也要連靠山一同扳倒。
這一商量,竟是商量到了深夜。
等沈妙覺出要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只有驚蟄和穀雨陪著。回到自己院子,推開門,進了屋,正要掉外裳,作忽的一頓,轉過頭去,謝景行正抱著,坐在的書桌前,百無聊賴的翻著書。
“你怎麼過來了?”沈妙問:“你……能下牀了?”
今日謝景行是要見過李楣姐弟二人的,沈妙不想去細想,更不想去看,怕一看到這場面,就會不由自主的懷疑一些可怕的可能。眼不見爲淨,卻沒想到這會兒謝景行竟自己找上門來。
謝景行懶洋洋一笑,沒有回答的話,道:“這麼晚,怎麼現在纔回來?”
“睡不著,”沈妙道:“在外逛了逛。”
謝景行“砰”的一下將手中的書扔在桌上,道:“哦?不是和裴瑯去喝茶小酌了?”
這架勢,竟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沈妙心頭全是葉楣的事,皺眉問:“你想說什麼?”
“半個月。”謝景行道。
沈妙盯著他。
他也盯著,目復雜的讓沈妙一瞬間有些心悸,他道:“我醒了半個月,你只過來看過我一次。”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睿親王府的王妃,是我的妻子。”他道。
沈妙不說話,這本無法解釋。
可是謝景行盯著,他的目失而帶著微怒,他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你在和裴瑯喝茶下棋。沈妙,難道你喜歡那個書生?”
沈妙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無名之火,爲葉楣的事而糾結反覆,夜裡睡不著覺,因爲中間著一個睿親王府而不敢妄自彈,以至於錯過最好的時機,無法利落手刃敵人。在這樣如泥沼一般的經地裡,謝景行居然還能將與裴瑯湊在一堆。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謝景行“嚯”的一把將沈妙拽到前,他拽的狠,沈妙差點跌倒,被他撐著腦後,謝景行著的下,一字一頓道:“如果我現在要了你,就有關係了。”
沈妙蹙眉,道:“或許我們結盟結的太倉促了。”
謝景行一頓,深深的看了一眼,道:“或許?”
他驀地鬆開手,一下子站起來,背對著沈妙,淡淡道:“你的心是不是鐵打的。你眼裡只有利用和籌謀,但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其實你,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心吧。”他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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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幹兩碗屎,大概就能發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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