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酒樓坐定,沈妙挑了二樓臨窗的位子,夥計報了些菜名,沈妙便挑著點了幾樣。點的幾樣皆是快活樓的招牌,直聽得荊楚楚一愣一愣的。夥計走了後,沈妙才對荊楚楚道:“來這裡吃飯的人都非富即貴,許多都是定京城的大兒,不能小覷。”
荊楚楚連連點頭。
沈妙微微一笑,端起茶來喝,卻一不小心手一抖,茶杯翻倒在上,大半茶水都潑在了子上。荊楚楚嚇了一跳:“五妹妹?”
“無事。”沈妙擺了擺手,站起來:“這裡當是有換裳的地方,馬車裡還有些裳。我現在去換,你在這裡等我。”說罷便招呼白霜降:“走吧。”
一走,那些個沈府的護衛也跟著要走,荊楚楚連忙喊道:“五妹妹,這些護衛……”到底是有些害怕。
“不用擔心。天化日,沒人敢爲難你。”沈妙道:“況且這裡的客人都是有份的人,不會做什麼事的。”神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荊楚楚下意識的沒有反駁,待回過神來的時候,沈妙已經帶著一衆護衛走遠了。
荊楚楚的面暗了下來,沈妙每每在面前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種姿態讓荊楚楚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的差距,這才覺得更不甘心。況且聽沈府的人說了,沈妙從前就是個蠢笨無知的草包,憑什麼這樣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人卻霸佔著沈家大房嫡的位置,沈信夫婦還對千依百順,陛下賞賜的東西二話不說就讓沈妙先挑。人總是因爲攀比而越發妒忌,荊楚楚如今看沈妙,可是妒忌的發了瘋。
端起面前的茶盞,卻學著沈妙方纔的模樣,小口小口的啜飲,彷彿這樣便也能沾染上沈妙的一兩分貴氣。
正在這時,一行人自邊走過,在旁邊的桌子前坐了下來。爲首的人是個年輕人,生的文質彬彬,錦華服,就連後的家丁都是穿的布料緻。
想到方纔沈妙所說的“來這裡的人都非富即貴”,荊楚楚突然心中一。
那年輕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目往這邊看來,看清楚荊楚楚的模樣時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荊楚楚月白小襖配翡翠小,雪花貌,最重要的是那子怯怯的神態,看一眼那年輕人,卻驚般的飛快低下頭去。定京城中子大多都因爲在皇城,行事也大方得,如這般怯怯惹人憐的江南姑娘卻極爲見。那年輕人看的眼睛都有些發直,而他的目越是熱切,荊楚楚的腦袋也就低的越深。
時間慢慢流逝過去,菜都已經上齊了,沈妙卻遲遲沒有過來,整個桌前就只坐了荊楚楚一人。一個人也不好吃東西,便是端著茶小口小口的抿,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模樣。
終於,鄰桌那著富貴的公子哥兒忍不住了,衆目睽睽之下走到荊楚楚對面坐下,聲問道:“見姑娘一個人在此等候許久,是在等什麼人嗎?”
荊楚楚嚇了一跳,擡起頭看見對方後頓時紅了臉,低著頭小聲道:“我、我在等我表妹。”
那公子哥兒就關切的問道:“怎麼姑娘的表妹遲遲未來,留姑娘一個人怎麼能行呢?”
荊楚楚紅著臉搖頭,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這副做態落在別人眼中,便是被欺負了。公子哥兒心中一定,就道:“這樣吧,索我也無事,不如就在此陪姑娘一起等候。”
“不、不必麻煩了。”荊楚楚連忙道:“公子何必……”
“無妨,”那人笑言:“你一個人坐在這裡若是有不懷好意的人過來,只怕會多不麻煩。我在此陪著你,總還好些。”
他言語和,面上又掛著文質彬彬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對他心生好。荊楚楚便低著頭道:“那就多謝公子了。”
“姑娘看起來不是定京城的人。”他問。
“我、我是蘇州人士。”荊楚楚道。他二人便這樣一言一語的說起來,那年輕人極會說話,幾句話就哄得荊楚楚面上泛起笑意,雖看著有些害,對待那人的態度卻是逐漸親近了起來。那年輕人說些自己的趣聞,言談間似乎去過不的地方,家底頗爲厚,如此一來,荊楚楚也就笑的更深了些。
快活樓的另一間雅座,過雕花的窗口,恰好遠遠的能將荊楚楚的那桌看的清楚。白道:“表小姐和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子也能說這麼久。”言語間卻是瞧不上眼。
“那可不是普通男子。”沈妙一手支著下,淡淡道。
“姑娘認識那位公子麼?”霜降奇道,守在屋中的衆護衛也有些詫異。沈妙將荊楚楚一人留在那裡,自己換了個地方獨自坐著,似乎就是爲了讓荊楚楚和那男子說上話,眼下聽沈妙的意思,那男子也是認識的?
沈妙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我說,”另一頭,快活樓中某一間房中,季羽書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不會認識孫才南吧?”
“孫才南雖然是孫天正的唯一嫡子,可是自來就沒有仕,是養在府中只知吃喝玩樂的敗家子,連廣文堂都沒去過,沈妙從哪兒認識的他?”高瞥了一眼。
“莫非你相信這是偶然?”季羽書激道:“這哪裡是偶然了?傻子都能看出來,沈小姐分明就是故意讓孫才南遇上這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表姐。”
“我什麼時候說這是偶然了?”高“啪”的一下展開摺扇,裝模作樣的搖了搖:“不過我倒覺得不止是認識孫才南,就連孫才南喜歡做的位子怕是早就知道了。你不覺得很奇怪麼?”高了下:“沈妙一個閨中小姐,怎麼看著比你百曉生還要厲害。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我很懷疑,是否還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你來污衊百曉生。”季羽書反駁:“沈小姐本來就不是個普通人。你和我整日在這監視沈小姐行蹤,回頭謝三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罵我們閒得慌。”
“監視可比其他的有意思多了。”高看著外頭同孫才南相談甚歡的荊楚楚,問:“不如你來猜一猜,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季羽書認真思索了一番:“想給孫才南和表姐做個?”
“你什麼時候見沈妙這麼好心過。”高毫不猶豫的潑他冷水。
“那你說怎麼回事?”季羽書氣餒。
“吏部尚書……和沈家最近,有什麼往來嗎?”高用扇子抵住下,沉思不已。
快活樓上,荊楚楚和孫才南之間說了許久的話,兩人越聊越是投機,不知道的看去,還以爲是一對神仙伉儷。過了一會兒,便瞧見幾個沈府護衛走到荊楚楚邊,道:“表小姐,姑娘裳不合,敗了興致,已經同掌櫃的付清銀子,自己先走了。請屬下們奉命保護表小姐,表小姐吃完後,送表小姐回府。”
荊楚楚有些詫異:“五妹妹先回去了?”
護衛點頭。
“沈五小姐怎麼能就這麼留你一個人呢。”孫才南打抱不平道。他已經從荊楚楚裡知道要等的那位表妹就是沈府五小姐沈妙。對於沈妙孫才南知道的不多,只曉得是個追在定王後跑的草包罷了。如今看來,這沈妙不僅草包蠢笨,還喜歡仗勢欺人。
他要做憐香惜玉的主,荊楚楚又怎麼會浪費他一片心意,登時就垂下頭不安道:“那我現在就回去吧。”
“哎,這怎麼行。”孫才南立刻道:“現在回去,豈不是浪費了這一桌子好菜,快活樓中的酒菜可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接扔下過。”他看著不知所措的荊楚楚,微笑道:“這樣吧,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願意陪姑娘一同用飯。”他一派君子模樣:“你的這麼多護衛都在這,吃完後,就由他們送你回去可好?”
“這……”荊楚楚有些茫然。
“既然相遇,你我二人便是有緣,既然有緣,便不要平白辜負上天給的這份緣分。”那孫才南一張直說的巧舌如簧:“在下今日一見到姑娘,便有見到故人之,這才與姑娘相談,不知道在下的這個提議,姑娘肯不肯賞臉接。”
猶豫半晌,荊楚楚終於遲疑的點了點頭:“那便……依公子所說吧。”
兩人便開始真正的一起吃飯相談,遠遠的隔間裡,沈妙瞧著那對人,脣邊慢慢的浮起了一個冷笑。
孫才南是悉的,前生就是這一位給沈丘戴了頂天大的綠帽子,沈丘年氣盛,愣是拖著一條殘將這人一口氣給殺了,可最後才知,孫才南竟是吏部尚書的獨生子。只因爲這孫才南不學無,平日裡只憑藉著一張和好皮相四勾搭子,無論是還是婦都盡數吃下。孫天正怕史參他一本,平日裡都不許孫才南出去,所以認識孫才南的人寥寥無幾。
可是今生,孫才南就是化灰都認識。
孫才南最喜歡弱弱的江南子,否則前生也不會膽大包天的睡了沈丘的人。
沈妙垂眸,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孫才南,荊楚楚,本宮親自爲你們牽起的這段前生孽緣,可不要辜負才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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