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沉了下來,寺廟中,撞鐘的和尚撞完了最後一次鍾,天濃重的如潑墨,淅淅瀝瀝的雨水擊打在樹叢中,散發出芬芳的泥土香味。
沈玥坐在桌前,放下手中的書頁,了眼,似乎是覺得有些睏倦。邊的丫頭問:“姑娘可要歇著了?”
沈玥不言,打開窗戶,隔壁房屋住的是沈清。沈清的房離不遠,此刻還亮著燈火。
“二姑娘是想和大姑娘一起睡麼?”丫鬟遲疑的問。
“不了。”沈玥有些厭惡的轉:“去將院子的門掩上吧。”
另一頭,沈清屋中,沈清擺弄著手中的小玩意兒,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瞧了一眼外頭:“都這樣晚了……”站起來:“還是歇著好了。”
路過桌前時,突然瞧見那裡擺著一隻造型別致的香爐,還有支香,沈清捻起來聞了聞,只覺得煞是清香,便道:“這隻薰香也點上。”
又過了小半刻,屋中燈火也便熄滅了。
一切歸於寂靜,深山中的古寺到了深夜,除了鳥鳴和蟲囈,就只有雨水擊打在瓦片上,順著屋檐滴在石板上發出的清脆響聲。
萬分的沉寂中,北閣最裡間的那間屋子,燈火也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人的腳步聲輕巧劃過,而若是此刻有人路過,便可見窗前桌邊,坐著一名紫。容冷清,面無表,唯有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都不掩清澈,彷彿意捕獵的巨,在追隨著獵的到來。
頭上的瓦片,似乎發出了窸窸窣窣的清脆響聲,站在沈妙後的穀雨和驚蟄二人同時擡起頭來,一臉張的護著桌前的人。
片刻後,窗外傳出了一聲“喵”的貓。
二人同時鬆了口氣。
可沒等們的這口氣落下,便又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雖然輕,落在毫無睡意的三人中卻分外明顯。接著,窗戶被人打開,一個人影躍了進來。
“小姐,是我莫擎。”那人輕聲道。
穀雨和驚蟄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驚蟄點起了一細蠟燭,生怕那到外頭去。乍看之下卻驚訝的很,只見莫擎的背上,竟還扛著一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沈清。
此刻沈清雙眼閉,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樣。驚蟄和穀雨心中俱是驚懼不已,沈妙卻是掃了沈清一眼,淡淡道:“你做的很好。”
莫擎臉有些尷尬。他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並不知道沈妙究竟打算做什麼,心中只想著大約是沈妙小姐脾氣,對自己住的屋子不滿,是以才用這種法子半夜的換了屋子。不過這用的方式也實在太暴了些,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將他當做採花賊,但憑滿是也說不清了。
不過好在那沈清和沈玥的屋外竟然統共只有兩名護衛,作爲一個將門小姐來說,這樣的人數未免也太過奇怪了。只是既然如此,他倒也不會自找麻煩,扛個小姑娘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而在那之前,他也依照顧湘的吩咐給沈清的薰香裡摻了些讓睡得沉沉的東西。
“把扛到牀上去吧。”沈妙道。
莫擎依言照做,想了想,便又扯過牀上的被子給沈清蓋上。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莫擎依舊弄不明白沈妙究竟想做什麼。
“姑娘,咱們現在……”穀雨試探的問道。這屋裡,除了沈妙,大約沒人知道究竟想做什麼。莫擎以爲沈妙是賭氣的玩鬧,驚蟄和穀雨卻能約約覺察出不是。沈妙如今早已不是因爲屋子不適就和人賭氣的子,更何況大半夜的將人抗出來,若只是爲了這點事,未免太小題大做。
“走吧。”沈妙掃了一眼牀上人。
“走?”穀雨一愣:“咱們去哪兒?”
“自然是去我這位姐姐的閨房了。”
莫擎心中嘆道,果真是小孩子家的玩鬧。心中倒是有幾分對沈妙的不滿,沒想到沈妙看上去文靜冷淡,私下裡卻是這麼爭強好勝的子。爲了一點兒小事連自己堂姐的清白都敢不要。他正想著,忽然面一變,低聲道:“誰?”
這下子,穀雨和驚蟄頓時著慌起來。
“你方纔來的時候可被人瞧見了?”沈妙面一沉,若是那邊的人,斷沒有這樣快的道理。以任婉雲萬事周全的子,也必然會讓那邊等久一些。何以莫擎剛將人送來就有人找上門來,若是……神變了幾變,實在不行,便也只能用最下等的辦法了。
“我先出去看一看。”莫擎張的出腰間的佩劍,可剛走到門口,便見窗前掠過一個人影,因著不敢鬧大靜,莫擎低聲喝道:“什麼人?”劍便朝對方劃過去。
而那黑人卻是輕鬆便躲過莫擎的劍,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一隻腳踏在窗檐,便如燕子一般飛了進來,這地方他竄來的如魚得水。而一進房,便猛地回,莫擎還來不及反應,那人卻側一閃,輕巧的就奪過莫擎手中的劍,下一刻,那把劍橫在了莫擎脖頸之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沈妙心中也有些驚異,莫擎的武功,既然能做到侍衛統領的位置,自然是不低的。當初憑藉著他的功夫,護送著沈妙在秦國安然無恙了多年,如今,竟在這黑人手下過了不滿五招,甚至被人奪了劍?
莫擎大約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比自己高明許多,似是慚愧,卻更擔心沈妙的安危,他道:“在下與兄臺無冤無仇,兄臺爲何下此毒手?”
他這話也沒說錯,今夜這寺廟裡的除了和尚外,就是沈府的護衛。可沈府的護衛裡沒有這等高明法的,莫擎心中驚異,這臥龍寺難不還有其他人不?
對方卻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只聽的微微一聲響,卻是沈妙尋了個火摺子,將方纔已經快要熄滅的蠟燭重新點上了。
對方沒料到會有人突然亮起火摺子,掩飾都沒來得及掩飾,下意識的就目殺意,顯然打算是幹殺人滅口的營生了。
然而那小半昏黃的亮起,屋中一切都無所遁形。沈妙清冷的目中,對面之人俊無儔的面上閃過一愕然,隨即皺了皺眉,冷道:“沈家丫頭?”
“可否放了我的護衛。”沈妙聲音比外頭的秋雨還涼:“謝小候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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