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秦法，並非一不變

翌日，扶蘇來到了廷尉府，這裡是大秦帝國最高司法之地，還藏有全套的大秦律法。

扶蘇正在端詳這一座大秦最高司法機構，未等多時，便已有人領著一乾吏出來，紛紛道：“臣等拜見公子。”

“諸位請起。”將一乾吏扶起，扶蘇拱手道：“諸位，扶蘇今日是要向諸位借閱律法，還諸位能夠鼎力相助。”

“公子請放心，丞相已經代過了，我等一定全力協助公子。”一位文吏站了出來，躬回道。

旋即將扶蘇領到一位老者麵前，道：“公子，此乃我大秦之法，諸多律法皆由其掌管。”

扶蘇聽後，急忙躬道：“扶蘇拜見長者。”

“公子切莫多禮，老臣不敢當。”法也連忙回禮。

“如此就就有勞諸位了。”扶蘇微微拱手，旋即兩名侍從便被人帶進了廷尉府，開始將書寫律法的竹簡搬出來。

儘管扶蘇已經發明瞭白紙，可是，此刻仍屬於供不應求的狀態，竹簡在秦廷還有很多使用之，相信隨著白紙產量日漸增多，會逐步代替竹簡。

隻不過，這一個過程還需要時間，冇有哪一個新生的事，能夠在一瞬間就可以取代舊事，在比如說曲轅犁，雖說扶蘇拿出來的時日也不短了，府也在加製造，可是，關中仍有許多地方冇有普及曲轅犁。

一方麵，是因為曲轅犁價錢的緣故，而另一方麵，則是百姓對於曲轅犁不信任的緣故，本不相信曲轅犁翻耕田地的高效率。

這些，都還需要時間去慢慢的抹平，新生事戰勝舊事，扶蘇對此有著十足的信心。

步廷尉府的一間屋室，扶蘇便看見一排排書架豎立其中，上麵擺放著一卷卷用布匹包裹好的竹簡。

隨手出一卷竹簡，略微靠近，扶蘇便聞見包裹著竹簡的布上有一特殊的味道，扶蘇當即詢問起邊的文吏。

卻是隻見法走到扶蘇邊，道：“公子，這些布匹都被藥材浸泡過，然後晾乾，因此布匹上會留存一些藥材的味道，這樣可以防止有蟲蟻啃食竹簡。”

扶蘇心中恍然，對於廷尉一不茍的做事方式更是心生敬意。

“另外，公子請看。”說著，法便從剛剛扶蘇拿過竹簡的地方，拿過一抹枯黃的山草，道：“此亦是防蟲之，多虧了有此，方纔讓這屋中的竹簡雖曆經百年，亦能完好無損。”

“百年？”

“當然！”法臉上現出一抹驕傲的神，道：“這裡有最早的商君變法之條例，都完好無損的儲存在廷尉府中，其後，秦法雖然幾經變更調整，商君之法卻一直完好無損的儲存在廷尉府中。”

說這些的時候，法臉上保持著崇敬之，顯然對商君是無比的尊敬和信仰。

扶蘇啞然，顯然，一直以來，扶蘇都以為秦法自商君之後是一不變的，似乎這其中還有所修改，扶蘇當即道：“還請長者賜教。”

扶蘇知道，麵前這位老者已經擔任秦國法數十年之久，對於秦國律法每一條都是瞭如指掌，每一條律例都深深的鐫刻在麵前這位老者的腦子之中。

這一點，不需要任何的懷疑。因為秦法對於法的置同樣是嚴苛的，對於吏要求之高，已經到了令人歎爲觀止的地步。

甚至扶蘇有信心說秦朝的吏是中國封建朝代最為合格，最儘忠職守的吏。

而扶蘇之所以敢說麵前這位法對於秦律瞭如指掌的原因便是，當初商君設立了一條法律條例：法如果忘記哪一條律法，便以哪一條律法懲治法。

意思是如果法忘記了一條要罰錢的律法，那麼麵臨的便是罰錢的懲罰，如果法恰好忘記了某一條殺頭的大罪，那麼法便要被砍頭。

這是以其人之忘，還治其人之。如此一來，大秦的吏還有哪個敢忘記法律條款？而作為統率全國的法，更是要對所有律令瞭如指掌。

“不敢當。”法笑道：“公子請坐，待老臣細細講與公子聽。”

麵對扶蘇，法顯出前所未有的熱，他在此地已經等候了許久，就是再等待一位帝國繼承人的蒞臨。

當初，當今的陛下親政之後，也曾在此聆聽過他講述曆代秦國法令變遷的過程。

扶蘇是陛下的長子，可是素來和儒家親近，可從未有過機會來到廷尉府，加之之前在朝中和李斯的關係勢同水火，自然更不可能來到廷尉府。

這讓這位長者眼穿，向未來的帝國繼承人傳授和灌輸律法之神是他的職責，他從未忘記。

看著法神矍鑠的樣子，扶蘇立即躬，如同學生一般。

扶蘇這般樣子，更是讓老者心中欣喜，道：“公子，百十年前，當時秦國商鞅變法，止有四十三縣，及至現在，普天之下，共設三十六郡，律法自然不會一不變。”

“就比如這一條，孝公之時，法度初立，公文傳遞十日必至，若有延遲，以法論罪，而如今，一些邊遠之地，公文最快也需要兩月方能抵達鹹，律法自然依照實進行了修改。”

“再比如這一條……”

就這麼講授了約兩三個時辰，法才大致將秦法變遷的過程講述了一遍，看著扶蘇一直在仔細傾聽，整個過程未曾表出毫厭倦和不耐煩，老者看著這位公子，心中甚為喜悅。

扶蘇走到房門外，見法正出門相送，忙道：“長者不必相送，扶蘇若有疑難，屆時會登門拜訪，還長者不吝賜教。”

“老臣隨時恭候公子。”對於扶蘇表現出來的勤好學，法心中到甚是欣。

“果真是仙人選中之人！”看著扶蘇離去的背影，法喃喃自語，扶蘇表現出來的禮節以及求學的姿態完全征服了這位長者。

…………

“葉青，吾可是記得你不是去泗水郡了麼？何時回來?也不與吾說一聲，與你接風洗塵？”

史葉青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友廷尉史季詢，笑道：“這不是昨日纔回來麼？還未得空與你相見吶！”

“此去泗水郡督察覺如何？”季詢問道。

葉青道：“能如何？窮鄉僻壤，哪有鹹這樣的景象？”

季詢微微一笑，的確，葉青並冇有說錯，在此時，和鹹一比，哪怕就是關中也是鄉下地方，更遑論關中以外的地方了，不是窮鄉僻壤又是什麼？

葉青歎了一口氣道：“不過說實話，此去泗水郡，我倒是發現了一名了不得的賢才。”

“哦？”季詢臉上出驚詫之，對於自己這位好友，季詢可是知道葉青素來是眼高於頂，能得到他的讚賞的人可是不多。

“他蕭何，這次啊，我在泗水郡……”

葉青話未說完，扶蘇卻是一把抓住了葉青，道：“史，你剛纔所說何人？”

葉青回頭一看，慌忙拱手道：“臣拜見公子。”

雖然葉青剛剛回到鹹，可是扶蘇的事在葉青那裡已經是如雷貫耳，九鼎此等神都因為扶蘇公子而被尋了出來，這樣的事如今已經是傳的天下儘知。

“剛纔孤聽你說蕭何？”

見扶蘇這副樣子，葉青立即和盤托出，道：“公子，事是這樣的，此次臣奉陛下之命，去泗水郡督察吏工作。”

“在泗水郡，臣發現沛縣邑有一獄掾，名為蕭何，對於律法無一不，無一不通，臣督察的這些時日以來，蕭何的工作皆是有條有理，清清楚楚，在最後的考覈中，更是得了第一名。”

扶蘇迫不及待道：“想來這位蕭何這麼儘忠職守，史應該大力提拔他了吧？”

若是真的如此，扶蘇不介意立即將蕭何搶過來，納自己的手下，真是瞌睡就來了枕頭，自己正準備派人前去泗水郡去征辟蕭何，冇想到史已經先他一步。

葉青卻是歎了一口氣，道：“本來呢，吾是準備進言征調他，公子請看，連文案吾都寫好了，隻不過，蕭何卻是告訴臣，他隻想混個一日三餐溫飽，不願步朝堂，因此，此事隻能作罷。”

扶蘇聽到葉青所說，瞪大了眼睛，史征調，蕭何居然拒絕了？

“兩位，孤還有一些事，先走一步。”扶蘇說完，便押著車上的竹簡離開。

看到扶蘇失態的樣子，著實震的葉青不輕，對著旁邊的季詢試探的問道：“季詢，我不會闖了什麼禍吧？”

季詢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哪裡知道扶蘇為何聽到蕭何這個名字如此失態？

回府宅的一路上，扶蘇接連深吸了幾口氣，從剛纔史的話不難判斷出，就是曆史上所載的那位蕭相國，一應時間、地點、人完全對得上。

可是，這位蕭何卻是拒絕了史的提拔，說隻願混個一日三餐溫飽，而甘願待在一個小小的沛縣？

扶蘇說什麼都是不信的，若是真是如此的話，如此人，何以能載史冊，其才能更是倍世人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