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麼跑回來了?

冬月初七，萬裡飛雪。

停靠在嶽城郊的樓船，船上船下都蓋著一層雪被，沿岸千山鳥盡、人跡無蹤，就好似被凍結在了冰天雪地之間。

樓船的臺上，為防寒風進屋子，門窗閉。

兩個躺椅擺在原來的位置，長時間沒人在上麵躺著，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花。旁

邊的花盆裡，花瓣與葉子早已凋零，隻剩下乾枯的花蕊，掛在禿禿的花枝上，好似隨便一點微風，便會徹底凋謝。

船樓二樓的書房中，醫書堆積如山，從春秋到當代，從宮廷方到楚地偏方，基本上能找到的全都在這裡，蕭綺和鬆玉芙在其中，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生怕掉了一丁點有用的資訊。

甲板上，祝滿枝披著披風，用遠鏡眺著南方，站得太久，紅披風已經變了白，而腳下陪同等待的小黑狗，也不知不覺地變了小白狗。

就這樣等啊等，也不知等了多久。

終於在下午時分，五匹快馬，自湘江畔飛馳而來。

沿江風雪連天，馬蹄在雪麵上留下碗口般的足跡，眨眼又被大雪掩蓋。

許不令騎乘黑駿馬走在最前，英氣的眉上掛上了白霜，下追風馬氣如牛，口鼻噴出白霧，已經不堪重負，好在樓船也已經到了眼前。

從邕州城離開後，許不令馬不停蹄趕回楚地，越近兩千裡山河，隻用了十餘天的時間。能從頭撐到尾的隻有他和寧清夜的兩匹追風馬，夜鶯等人都是沿途驛站不停換馬，才勉強跟上腳步。

寒冬臘月長時間奔波，對人和馬的消耗都極大，剛剛完婚武藝又不高的楚楚，已經快要累趴下了，清夜也差不多，咬牙強撐著趕路，為防不慎墜馬，寧玉合和夜鶯一直走在跟前時刻注意。

鐘離玖玖是大夫，馬上就要回到樓船，此時坐在了許不令的背後，調養為待會治病救人做準備。過來的路上，也從驛站裡得到了大概的訊息，但行醫講究聞問切，還是得到跟前仔細看看，才能知道小婉生了什麼病。

小麻雀跟著跑這麼遠，已經凍傻了，此時直接鉆進了玖玖的襟裡，連頭都不，弄得玖玖還得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才能確定小麻雀沒出事。

遙遙瞧見江邊樓船的蹤影，許不令馬速又加快了幾分，而樓船的甲板上，拿著遠鏡一直眺的祝滿枝，連忙揮起手來，又快步跑回船樓裡，通知等待已久的姑娘們。

很快，樓船後方的臺上，便顯出了蕭湘兒的影。

蕭湘兒依舊穿著一襲紅，但明顯有點憔悴和疲憊，應該是長時間照顧未曾好好休息所致，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隻是抬手招了招，示意許不令趕快過來。

蕭綺和鬆玉芙走出了船樓，麵同樣不怎麼好，迅速安排著丫環們準備熱水吃食。

許不令走到半途，見追風馬長途奔波後已經沒法全力沖刺，乾脆從馬上跳了下來，抱著玖玖飛奔到了樓船旁，一個大步躍上了甲板，開口詢問道：

“況如何了？”

蕭綺瞧見許不令頭發眉上都是霜雪，心裡何嘗不心疼，隻是這種時候，顯然沒法顧忌兒長。帶著許不令走向船樓，沿途說道：

“我蕭家善醫藥一道，已經請了最好的郎中過來。起初以為是小婉獨自在深山裡風餐宿太久，日積月累埋下憂，了風寒才垮了。可我已經用藥仔細調理，請來的諸多名醫也沒覺得用錯藥，小婉的咳嗽是好了些，但子骨半點不見好，反而越來越虛了。”

鬆玉芙跟在背後小跑，幫忙把玖玖的藥箱抱著，臉上也有點焦急：

“湘兒姐覺得是心病，但心病這東西很玄乎，多半是心結難解所致，我們都不清崔姐姐有什麼心結，所以才急急把相公和玖玖姐回來。”

祝滿枝把賈公公當忘年，賈公公走了小婉沒人照顧，祝滿枝其實一直把這當自己的責任，此時也發愁道：

“湘兒姐會的段子都講完了，最後都是我跑去逗崔姐姐開心，可惜崔姐姐不吃我這一套，現在誰的話都不聽了……”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紅鸞都跑去廟裡燒香拜佛了，如果不是我攔著，紅鸞都能把跳大神的請過來折騰……”

三個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近些天的狀況，兩句話的時間便已經到了船尾。

許不令帶著鐘離玖玖還未走近，蕭湘兒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

自從崔小婉生了病，蕭湘兒未曾安睡過一個好覺，晝夜不分地陪在跟前，顯然也到了極限，再次見到許不令，蕭湘兒臉蛋兒上的焦急和委屈不加掩飾，踮著腳尖招手道：

“許不令，你跑快點，怎麼纔回來？我都急死了……”

蕭湘兒是小婉名義上的婆婆，又答應過許不令照顧好小婉，弄現在這樣，雖然責任不在，但蕭湘兒心裡又豈能沒半點愧疚自責。

許不令快步走到跟前，扶著長時間熬夜已經快虛的蕭湘兒，聲勸道：

“別慌，綺綺，你帶湘兒先去休息，我進去看看。”

蕭湘兒哪裡肯走，拉著無所不能的鐘離玖玖，便往裡屋跑。

屋子裡有一藥味，燃著熏香並不刺鼻，但原本乾凈整潔的房間卻稍顯雜。

為了能讓崔小婉放鬆心，蕭湘兒把珍藏的各種稀奇件基本上都翻出來了，不過顯然這些東西都沒用上。

鐘離玖玖提著藥箱，為防張緒影響了病人，先放緩了神，稍微整理了下後，纔不不慢地走進了裡屋。

許不令隨其後，抬眼看去，床榻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崔小婉躺在枕頭上，額頭上捂著巾，小巧秀的瓜子臉，沒了往日的靈，發白很虛弱。

崔小婉本就讓人而生憐，此時這般模樣，打眼看去便隻剩下讓人心疼了。

可能是聽到了聲響，崔小婉已經醒了過來，也偏頭著許不令。

四目相對片刻後，崔小婉雙眸中顯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神采，微微抬起頭，勾起角出了個笑容：

“你怎麼跑回來了呀？”——

剛把細綱寫完，後麵努力提速更新

第二章 你怎麼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