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長巷無燈。

祝滿枝手按腰刀，氣鼓鼓的走出巷子，回頭看了看，許不令並沒有跟出來的意思，反到是追風馬邁著小碎步跟在旁邊，在寒風中噴了兩口白霧似的鼻息，顯然覺得沒個人牽著，不符合它尊貴的份。

祝滿枝走出兩步，偏頭看了眼，便叉著小腰瞪大眼睛

「跟著我做甚？我又不是牽馬的下人。」

追風馬大腦袋晃了晃，似乎聽懂了麵前的小不點說什麼，噴了口鼻息顯出幾分不滿，扭頭就跑了回去。

「嘿——」

祝滿枝抿了抿，心裡更氣了。

許世子把當護衛也罷，畢竟份在那裡，連匹馬都把當護衛，實在是太欺負人啦！

祝滿枝在巷口徘徊了片刻，本來想等著許不令出來，可那麼一來不真護衛了，想了想覺得自己作為江湖人，得有點骨氣，便哼了一聲，扭頭就走。走出幾步，瞧見一顆小石子擋路，便用鞋尖踢了一腳，哪想到石子滾了一圈兒，依舊擋在了路中間。

祝滿枝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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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裡開外的緝偵司附近有一片房舍，狼衛大多都是從五湖四海選拔而來，常駐在長安的不在數，這邊宅子住的基本上都是狼衛的家眷。祝滿枝初來乍到，也在這裡租了間小院子。

狼衛出來當差，帶家眷的很，晚上休息的也大多坐在街邊的茶攤上聽說書先生講他們的『功偉績』。

劉猴兒在街邊的茶攤上撥著花生，瞧見祝滿枝悶悶不樂的走過去，起打了個招呼

「滿枝，咋又不開心？」

祝滿枝踢著街麵上的小石子，頭也沒抬的道

「破不了案，煩的。」

劉猴兒嘆了口氣，走到跟前輕聲勸「盜馬是去年的案子，當時沒破，現在想偵破難如登天，別這麼認真……」

祝滿枝哪有心思聽這些，『嗯』了一聲埋頭就走。

劉猴兒想了想，開口道「案牘庫上記載的東西都不知被人翻了多遍了，查案還是得到案發的地方看看，有時間哥哥們陪你跑一趟……」

「知道啦知道啦——」

祝滿枝走出幾步，覺得有點，又跑過來把劉猴兒桌上的一簍花生端走了。

劉猴兒攤開手出幾分無奈「記你賬上啊！」

「把銀子還我，我就給錢。」

「咱們誰跟誰，提銀子多傷……」

——

同一片天空下，細細的雪花自灑在山川城池之上，長安城郊的採石場亮著幾點燈火。

寒冷的冬夜，犯了事呆在這裡改造的徭役，大多隻能睡在窩棚之中，破爛棉布加上點乾茅草也就湊合過去了。

夜深人靜，幾碗清粥顯然難以支撐白天的勞作，累了一天手腳無力的徭役，時而撐起在寒冷的空氣中嗅一嗅，酒的香氣自遠飄散過來，即便吃不到，聞上一聞也是好的。

採石場管事居住的房舍，陣陣歡笑在夜風中若有若無。

兵甲持著長槍站在房舍下方，時而也會抬頭看上一眼，隻可惜看不到什麼東西。

踏踏踏——

馬蹄聲自遠響起，三匹馬自夜中疾馳而來，一路走到房舍附近，對看守視無睹，直接就騎馬到了房舍外。

三人中為首的是李家的一名師爺，後麵兩個則都帶著鬥笠，穿皮襖，背後的刀槍以黑布包裹，標準的江湖人打扮。

三人在翻修一新的房舍外下馬，師爺表的恭敬的走到了門前敲了敲

「二爺，人帶來了。」

房屋中琴曲歡笑停下，片刻後，兩個花枝招展的人滿臉掃興的拿著銀票走了出來，目還在兩個江湖客的板上掃了下。

「進來吧！」

「是。」

師爺微微欠，抬起手來「二位，裡邊請。」

兩名江湖客對視了一眼，便前後腳進了不大的房舍。

與外麵的寒風簌簌相比，屋裡暖和許多，各式奢華的擺設塞滿了屋子，空氣中瀰漫著些許難聞的氣味。

李天戮披上了服，拿著個酒罈在暖爐旁的榻上坐下，坐姿隨意目桀驁，打量了幾眼

「坐吧。」

兩名江湖客倒也不介意這貴公子的態度，在屋子裡挑了個能落腳的地方坐下了。

師爺在外麵掃了幾眼才關上房門，走到李天戮的跟前，躬道

「二爺，這幾天一直注意著祝滿枝的向，剛剛得到訊息，祝滿枝在緝偵司接了個盜馬的舊案，近幾天肯定會去查。隻是老爺讓你稍安勿躁……」

李天戮抬起手來，淡淡哼了一聲「有仇不報非君子，蕭庭我收拾不了，一個小捕快能乃我何，大不了在這採石場多呆上半個月。把給我綁過來，做的乾淨些。」

師爺點了賠笑，轉眼向兩個一言不發的漢子

「這兩位是外地過來的遊俠兒，解環、吳彪，剛到長安底子很乾凈。」

李天戮抬眼打量了下「手怎麼樣？」

兩名江湖客為首的解環，聞言抬手抱拳「某等想在長安城開武館，特來拜個山頭，手公子大可放心。」

李天戮晃著酒壺，輕輕笑了一聲「想在長安開武館，得打過虎臺街一半的坐館，就你們倆？」

解環微微抬頭，出下顎的絡腮鬍子「我一人足以。」

旁邊的吳飆，後背著未拚接的兩段鐵槍，抬手道「我們兄弟雖年輕，但也走南闖北幾千裡，二人聯手從未吃過虧，太原王氏曾邀我等為門客，隻是我兄弟二人想自己闖出個名堂，才來的長安。」

能給世家門閥當門客的，絕對沒有一個是庸手。李天戮微微點頭「我李家雖然不是隴西李氏，但在朝中的分量不下於王李兩家，日後未嘗不能與幾家門閥並列。你們隻要把事辦妥，日後便在我手底下做事吧。虎臺街的武館本公子很，打聲招呼即可。」

「謝公子！」

解環和吳飆抬手抱拳，不再多言，起便離開了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