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後隻覺得今日的氣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都多,看著幾個了聲的老臣,沈皇後疲憊的了眉心,形有些踉蹌。
沈染見狀,忙道:「皇後娘娘,您已經兩日未閤眼了,這裡給微臣,您先去休息。」
見沈皇後搖頭,沈染繼續勸道:「陛下龍有恙,尚需皇後娘娘主持大局,您若病倒,隻怕時局更是。」
玉華公主也趕過來相勸,待聽醫診治後,隻言建明帝是怒極攻心,並無大礙,沈皇後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沈皇後細細叮囑一番,纔在玉華公主的攙扶下回帳休息。
傅決幾人攔住醫,好一番詢問。
「幾位殿下無需擔憂,陛下已服用了安神湯藥,今夜休息一晚,明早便可恢復氣力。」
傅決的表說不出是喜是憂,隻沒得的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魏嶽的臉則比傅決還要難看一些,他剛纔可聽得分明,陛下連原委都不問上一句,就選擇了相信平王。
「魏統領的臉瞧著不大好,可是近日太過勞心了?」
見是謝昆,魏嶽止步,趁著眾人都正圍著醫問話,兩人折進了魏嶽的帳篷。
「皇後娘孃的話你剛才都聽見了吧?陛下一心向著平王府,怕是不會降罪平王,此事國公爺可有打算?」
謝昆聽了,淡淡笑了笑,「這未必是真,也有可能是皇後娘娘故意偏幫平王說話,魏統領不必驚慌。」
「假不了!我的人也都聽到了,謝尚書還是想辦法通知國公爺,讓他早做對策纔好。」
謝昆神不變,臉上依舊掛著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國公爺為何需要對策?」
魏嶽皺眉,麵不解,低聲音道:「國公爺難道不想要平王的命嗎?」
謝昆連連擺手,笑著搖頭,「魏統領何出此言,國公爺不過是因為有人檢舉,才上奏太後娘娘,暫時羈押平王,等候三司審訊。
平王清白與否,自有三司查探,與國公爺何乾?」
魏嶽愣了愣,一時有些聽不懂謝昆的話,「可國公爺明明吩咐我不能讓溫涼活著回到京城,甚至就連陛下中箭,都是為了……」
謝昆收起笑,冷冷看著他,「魏統領,飯能吃,但這話可不能講,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些事是國公爺指使你的?
國公爺他老人家在京城養病,對這裡的事全然不知,魏統領可不要說話啊!」
魏嶽正發著愣,會有林軍來報,關押的那名刺客突然自盡亡了。
魏嶽瞳孔猛地起,震驚的看著謝昆,「你們是在利用我!」
世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那刺客怎麼偏偏在陛下好轉後選擇自盡?
此事他委實無辜,可在他人眼中隻怕定認為是他在殺人滅口。
「魏統領這話說的就有些難聽了,這怎麼能是利用呢。來,咱們坐下細細說。」謝昆落座,笑得隨意輕和,魏嶽卻隻覺得遍生寒。
細細想來,就算東窗事發,他也沒有證據能指認英國公。
而現在就連那唯一的人證也在指認溫涼後自我了斷,。
若陛下徹底蘇醒,事敗,英國公依然可以全而退,而等待他的將是深淵。
魏嶽無力跌坐椅上,悔恨加。
他真是利慾薰心,竟敢與虎謀皮。
見魏嶽一臉生無可之,謝昆出一抹猾冷的笑,「魏統領不必如此驚慌,事遠未到最壞的境。
陛下尚未蘇醒,您依舊是林軍大統領,若陛下永久不醒,您的從龍之功,更是無人能及呀……」
魏嶽抬頭,迎視著謝昆明的目,隻覺的自己被一條劇毒的蛇纏住。
他的家命盡數暴在那顆毒牙之下,沒有回擊之力……
……
建明帝病平穩,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皆是一個振人心的好訊息。
隻要建明帝無事,大梁暫時就不起來。
承恩侯不敢掉以輕心,命護城軍、兵馬司、林軍層層護衛在皇帳前,以保護建明帝安危。
沈染奉沈皇後之命,執劍立於帳前。
暗二率領兵馬司守護皇帳,但時間一長難免覺得無聊,便與沈染閑談起來,「沈世子,待明日陛下醒來,這裡的事就可告一段落了吧?」
沈染著天際繁星,輕輕應了一聲,「嗯,但願吧。」
本以為此番來獵場會輕鬆一些,沒想到這裡竟比京中之勢還要兇險。
朝堂一日不穩,走到哪裡都躲不過京中的風雲。
倏然,幾道破空利箭劃破了靜寂。
沈染和暗二幾乎是同時警覺,立刻拔劍道:「有刺客,護駕!」
箭矢被他們手中的長劍打落,一陣箭雨之後,幾名手矯健的黑人躍皇帳前,試圖衝進帳。
這幾人手詭譎,出手狠辣,他們並不戰,彼此配合默契,稍有機會便往皇帳衝殺。
顯然,他們的目標是建明帝。
可這三支隊伍也不是擺設,幾次衝鋒都沒讓刺客討到半分好。
刺殺講的就是快狠,既已失了先機,便沒有再戰的必要。
刺客首領吹響了哨音,他們的隊形從進攻變了撤退。
刺客首領忽然從懷中掏出幾個球狀,投擲在地上的瞬間,圓球炸裂,散發出刺鼻的煙霧。
眾人不妨,一時被嗆了口鼻,幾名黑刺客立刻趁機逃走。
沈染如何能放他們離開,立刻率領護城軍追擊。
與此同時,圍場忽起火勢,馬廄濃煙滾滾,馬匹嘶鳴不斷。
「不好,是馬廄著火了!」暗二恨得咬牙跺腳。
這些人還真是險,竟然對馬廄下手。
若是馬匹都被燒死,他們回京必然耽擱。
公子說了,此時京中皆被英國公所控,他們若不儘快趕回,唯恐英國公會對顧府出手。
如此想著,暗二立刻召集兵馬司,吩咐道:「速速隨我去馬場救火。」
反正圍場還有承恩侯在,想來不會有事。
可暗二沒想到的是,承恩侯此時也被絆住了手腳。
原是有人在北燕皇子簫拓的飯菜中投毒,意外被圍場的野貓兒打翻,這才倖免於難。
可簫拓簫素卻都心有餘悸,嚷著要承恩侯為他們查出兇手,否則他們寢食難安,隻能起回北燕,其餘幾國也紛紛附和。
承恩侯心裡清楚,他們不過是想藉機生事,但陛下未醒,他不能放任何一國使臣離開,隻能與他們周旋。
因各國使臣的營帳遠離皇帳,是以承恩侯一時還不知有刺客襲擊圍場。
魏嶽聽到訊息後,立刻出來主持大局,重新分派人手後,將守衛皇帳的人皆換了自己的心腹。
沒有沈染等人阻礙,魏嶽一番安排十分順利。
此時皇帳前皆是他的人手,他了一眼綉著金龍的皇帳,眸中充斥著寒,那是野心與貪念織而的,猶如原野中的惡狼盯上了人的獵。
「我去探陛下,你們好生守著。」
魏嶽已做了許多年林軍統領,屬下對他的命令自然遵從。
他開簾子走了進去,越靠近帳,湯藥的味道便越是濃烈。
走進帳,建明帝正安詳的睡著,呼吸平穩深沉。
往日他隻能抬頭仰的九五之尊,此時就躺在他麵前,如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孩般,脆弱的不堪一擊。
大梁國君,真龍天子,此時的生死還不是盡數握在他手裡。
建明帝的脆弱衝散了魏嶽最後一畏懼和猶豫。
當年是陛下提拔他做了林軍統領,他懷陛下知遇之恩,一心隻想要報答。
可他做了太多年林軍統領,這名聽著威風,實則不過是侍衛頭子而已,在那些統帥將軍麵前,他毫無地位可言。
他多年來兢兢業業,也算還了陛下恩。
他想更上一步,想與承恩侯平王一般變真正的權貴。
可這些陛下不肯給他,既然如此,他隻能自己來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