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隨其後，未落半分。

眾人皆拍手絕。

因兩人箭過人，是以宮人將箭靶安置的甚遠，這等距離許多人都無法中靶。

宋達咂咂，頗不服氣，「這等距離我也能中，太過簡單了。」

宋老夫人側眸瞪他一眼，一點都不沉穩，半分為將的風範都沒有。

宋老夫人暗自腹誹自家孫子時，簫拓與溫涼又已連發三箭，中間幾乎毫無停頓，速度快到讓人不敢眨眼，唯恐錯每個細節。

兩人似乎連瞄準的停頓都沒有，那些箭便都如長了眼睛一般，徑自了箭靶中。

眾人連聲好，可簫拓溫涼兩人卻並不滿意。

眾所周知北燕人通騎，而簫拓的箭在北燕更是上數，本以為能狠狠製住溫涼，卻不想兩人竟不相上下。

溫涼也不高興，本以為立刻解決掉這個北燕四王子，卻不想對方竟然這般棘手。

溫涼突然又舉起了弓箭，這一次他搭上雙箭，「錚錚」兩聲，兩箭齊齊沒靶心。

簫拓皺眉，也不甘示弱的搭上兩支箭，兩支箭矢也皆紅心。

溫涼眉心微微低，沒想到此人竟這般難纏。

想了想，他側眸向邊的侍，「取巾來，要不的。」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溫公子想要盲不！

宋老夫人更是大為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溫涼，整個大梁能做到盲的隻有父親一人而已。

因此等箭需要箭之人擁有過人的專註力，年輕時也曾嘗試過，但本不得其門。

反觀平王冷靜的彷彿一個局外人般，眾人見他這副神，心裡不暗暗嘀咕。

平王如此有竹，難道溫公子真可覆目箭？

平王其實並未見過溫涼盲，隻他對溫涼有種習慣的放心。

雖說不想承認他的兒子比不上某人的，但溫涼之才的確要遠遠超過同齡之人。

平王掃了一眼幾個皇子，又看了看溫涼，心中的那不平衡全然消失。

溫涼優秀是因為他教導的好，與某人並無關係，不然為何其他皇子也就隻能算那麼回事？

「溫公子是想盲？」簫拓有些錯愕。

箭不比其他，蒙上眼睛如何看箭靶。

「嗯。」溫涼淡淡應了一聲，「四王子箭過人，你我再如此比試隻怕難分勝負。」

這等誇人的同時順便將自己也帶上的說法，若換個人來說，他們隻想啐上一聲。

可從溫涼口中說出，他們卻隻想點頭。

溫涼的視線在人群中掃過，目落在了玉華公主的髮髻上。

突然被眾人盯著看，玉華公主有些懵。

「可否借公主發上的步搖一用？」

玉華公主發上簪著一支五彩金雀步搖，雀銜著一顆小金鈴，隨著步搖晃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宛若鳥啼。

玉華公主愣了一下，才點頭道：「可以啊。」

邊說邊將步搖摘了下來，命宮人遞了上去。

的步搖還了比試的關鍵？

這種莫名的參與讓多了些小小激。

簫拓看著這支步搖，神舒緩起來，「原來溫公子是如此打算，隻箭矢鋒利，唯恐會弄壞了玉華公主的步搖。」

他從未盲過，但若這支墜著金鈴的步搖，他還是有信心的。

畢竟步搖繁瑣，順著聲音也好中。

玉華公主正想說沒事，卻見溫涼搖頭，「步搖貴重，自然不能損毀，所以要的是這幾雀尾。」

雀尾乃是用孔雀的翎羽所製，巧別緻，若箭矢隻過雀尾，的確不會損毀步搖。

隻這並不簡單，步搖最華麗之在於雀，雀尾隻佔了步搖不過三分之一，難度又大大提高了。

簫拓覺得這本就不可能辦到。

可溫涼卻不多言，已然用侍呈上來的黑巾覆在了眼上。

侍依照溫涼的吩咐，將步搖係在柳上。

因溫涼早已覆上巾，是以全程隻能以聲辯位。

眾人皆屏氣靜聲，生怕影響了溫涼判斷方向。

步搖被繫好之後，侍輕輕彈了一下雀的金鈴，溫涼瞬間將箭矢對準了聲音的方向。

一時間四周安靜無聲，不人都將手覆在心口，生怕自己的心跳聲過於突出，會惹得建明帝不悅。

因垂柳會隨風而，是以步搖並非靜止狀態。

輕輕晃的步搖發出清靈的響聲，將場所有人的心絃全都綳的的。

溫涼右手拉弓，似是已經找準了方向。

正當眾人翹首以的時候，人群中忽有人發出「哎呦」一聲聲響，瞬間打破了寧靜。

這人更是趔趄了兩步，險些摔倒。

眾人的眼神宛若刀子般飛了過去，恨不得將此人釘死在恥辱柱上。

周榮穩住形後才察覺到眾人的視線，臉一瞬間漲的通紅，侷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他心中委屈，他並非是自己沒站穩，而是被人撞了出去。

而幾乎就在同時，溫涼手中的箭已然鬆開，開弓沒有回頭箭，眾人再氣也於事無補。

可就在眾人都以為此箭定會偏時，那箭矢卻從步搖的兩羽尾之間倏然穿過。

原本靜下來的步搖被箭矢的力度震得重新搖擺起來，那叮鈴叮鈴的聲響，那不停的尾羽都證明他們剛才沒有看錯。

溫涼，中了！

無聲的沉寂之後，便是震耳聾的歡呼之聲。

這一刻眾人忘記了黨派和私怨，都是發自心的高興開懷，因為不管何時，黨派之爭都比不過家國榮辱。

多年來北燕恃強，嘲諷他們大梁為弱無能的熊包。

可今日之後，他們倒要看還有誰敢笑他大梁無能！

即便簫拓還未箭，但在大梁眾臣心中，這場比試他們已經贏了。

傅凜還能維持虛假的笑，傅決的臉卻已然徹底黑了。

溫涼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搶著出風頭，區區一個臣子竟敢遮掩他們這些龍子的榮。

真是可惡至極！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人麵上無笑，隻目不轉睛，震驚茫然的著溫涼。

溫涼麵上的黑巾尚未摘下，巾掩住了他那雙冷清絕的眸子，才得以讓人能去細看他的廓和五。

溫涼的氣質太過矜貴疏離，甚是削弱了幾分他那過人的相貌。

可此番細細的打量下，竟愕然發現，覆著麵紗的溫涼像極了一個人，那個此生最為敬重仰慕，曾經叱吒風雲，令北燕聞風喪膽的薛大將軍！

宋老夫人有一瞬的恍惚。

父親已走了數十年，他的相貌在的記憶中已有些模糊。

可有一幕記得清清楚楚，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也依然無比清晰。

那日午後，父親以帶矇住雙目，則用彈弓驚起樹上的鳥兒。

父親也如溫涼那般毫無猶豫的挽弓搭箭，四下奔逃的鳥兒被父親撲落落的下，可父親隻將鳥兒傷，並未傷害它的命。

當時歡喜極了，立刻跑過去將鳥兒捧在手心。

那時的還是隻一個小小，仰著高大筆的父親，笑著說日後定要做大梁第一巾幗英雄。

記得那日的暖，那日的清風，甚至就連那小鳥溫暖的也記得分明。

所以，當看到這樣的溫涼時，意外，且震驚。

若非不相信人無來世，甚至會以為他就是父親的轉世。

父親不僅是猛將，更俊無儔，時常憾老頭子拖累了薛家的脈，兒孫中竟無一人相像父親。

可今日，竟在另一個年輕人上，看到了父親的風采。

這是巧合，是意外，還是某個被刻意忽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