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刻抬頭張,隻見一道修長的影懷抱著一個孩從畫舫之上直躍而下,而在他們落小舟的瞬間,畫舫的船艙轟然坍塌。
建明帝心口一鬆,整個人陡然失了力氣,若非有平王將他一把攙住,隻怕他定會落水中。
建明帝側眸著平王,目複雜,低低道了一聲「謝了。」
雖然溫冀為人不怎麼樣,但這麼多年他始終站在自己邊。
平王爺收回手,轉之際自言自語道:「還是那般沒用。」
「朕聽到了。」建明帝咬牙。
平王轉睨他一眼,神淡淡,「要的就是你聽到。」
建明帝:「……」
溫涼將傅準平安救出。
傅準貪玩,跑到了畫舫底層,對上麵的事一無所知,待他發覺不對時,濃煙已經蔓延了進來。
他登時有些慌了,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索半天才找到出去的方向,卻被生生嗆暈了過去。
建明帝上下打量溫涼一番,見他除了裳淩並未傷,才將目落在傅準上,皺眉道:「醫,給九殿下看診。」
沈皇後一早就召了醫前來,醫立刻接過昏迷的傅準,小心探診。
溫涼自忽視了老父親關切不滿的眼神,走過去握住顧錦璃的手,眼中滿是歉意和憐,「可嚇到你了?」
嚇到朕了!
建明帝在心裡狂喊。
顧錦璃眼圈微紅,卻隻輕輕搖頭。
仔細打量著溫涼,確定他上無傷,才鬆了口氣。
抬手挽起溫涼肩上一縷被火焰燎到的髮,意味深長的看了溫一眼。
不是說一髮都不會傷到嗎?
溫心虛的避開了眼神,心裡暗暗埋怨起溫涼沒用來,害的他在大嫂麵前食言了!
眾人劫後餘生,心中放鬆下來,建明帝卻眸幽深,當暗龍衛指揮使趕至,建明帝命他立刻著人調查,務必要查出火勢起因。
眾人跟在建明帝後默默走著,心思各異。
突起的火勢,還有建明帝對溫涼那不同尋常的態度,都讓他們不得不小心揣測。
「嘶。」顧錦璃突然捂著小腹痛的彎起了腰。
怎麼這般痛?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溫涼第一次見顧錦璃出這般痛苦的表,心中慌。
「肚子疼。」顧錦璃自詡是個痛神經相對遲鈍的人,一般的痛都能得,可這種疼竟要比痛經更痛上幾分。
溫涼知道子在月事時會有腹痛的癥狀,連忙將一把抱起,「我們回家。」
「等等。」沈皇後開口喚住溫涼,「這裡離鸞宮不遠,不如先帶靈毓去我宮裡,讓醫診個平安脈。」
溫涼略一猶豫便點頭應下,抱著顧錦璃大步邁向鸞宮。
雖說醫的醫不見得比好,但暫且休息片刻喝些熱乎的薑湯也好。
平王妃放心不下,也跟著去了鸞宮。
建明帝收回視線,闊步而行,可剛走了兩步便捂著頭道:「朕有些頭疼,先去鸞宮歇息片刻。老三,這裡先給你了。」
傅凜欣然領命。
蔣貴妃和麗妃卻嗅到了一不對的味道,蔣貴妃扶了扶鬢上的髮髻,語氣中滿是擔憂,「皇後娘娘,臣妾有些放心不下陛下,想去看看。」
麗妃也罕見的點頭附和,「是啊皇後娘娘,不如您先理宮宴上的事,便由臣妾們去照顧陛下吧。」
沈皇後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得點頭應下,隻想著反正有陛下在,們也不敢生事。
眾人心中嗬嗬,分明都是去湊熱鬧的,不過他們其實也很想去的。
溫涼將顧錦璃小心的放在鸞宮的塌上,又將手輕輕搭在的小腹上,「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溫涼早在兩人親前就惡補了一番知識,知道子來月事時要注意保暖不能著涼。
「嗯,好些了。」顧錦璃仍然很痛,但怕溫涼擔心,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顧錦璃也覺得自己今日的狀態有些奇怪,便手為自己探了探脈,這般一探不要,顧錦璃整個人直接獃滯住了,任由溫涼喚了幾聲才反應過來。
「阿涼,我好像……」
後麵的話未等說出口,便被邁進殿中的建明帝幾人打斷了。
「醫,看看靈毓縣主如何了。」
醫領命,走過去為顧錦璃探脈。
平王妃滿臉擔憂焦急的站在一旁,蔣貴妃和麗妃的視線則不斷的在建明帝與平王妃上掃視。
顧錦璃是平王妃的兒媳,這般憂心很正常,可陛下跟著湊什麼熱鬧?
難道他與平王妃有一?
溫涼是他們兩個的私生子?
可轉而兩人又搖頭將這種想法拋之腦後,溫涼與溫雙生子,就算兩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也沒道理隻有溫涼是陛下的種。
而且陛下的目從始至終都落在溫涼夫妻上,片刻都未瞧平王妃,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兩人的想法建明帝不得而知,若是知道了也定然會送給們一個「滾」字。
平心而論他喜歡顧錦璃這丫頭的,來的時候也聽說為救沈嫵不惜跳湖救人,心裡對這個小子又多兩分佩服,是以見這般也是發自心的關切。
醫久在宮中養了穩重的子,號脈的時間比起尋常大夫要久的多。
直到萬無一失之後,醫纔不慌不忙的站起來,擼著鬍子笑嗬嗬對平王妃拱手道:「恭喜王妃,恭喜溫公子。」
溫涼皺眉。
錦兒疼這般模樣,這老混蛋竟然還敢說恭喜。
建明帝也不滿的擰起了眉,這些個糟老頭子都壞得很。
可為過來人的平王妃卻眼睛一亮,角漫起笑意,但又唯恐猜測落空,是以隻靜等醫開口。
「靈毓縣主有喜了。」醫覺得自己再不說,很有可能就要遭殃了。
殿有一瞬間的靜寂,直到被一聲驚呼打破。
「真的?你確定?」
蔣貴妃和麗妃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緒。
貓膩,絕對有貓膩!
人家婆婆還沒等表達喜悅,你一個皇帝跟著摻和什麼呀!
醫連連點頭,心裡卻是腹誹。
他若連個喜脈都真不出來,還做什麼醫,當去算了。
「醫,不知孩子的胎像可還穩定,靈毓剛才說腹痛,可有什麼不妥?」平王妃歡喜過後,反是會更加擔憂。
醫意味深長看了建明帝一眼,看看人家平王妃問的問題都在點上,再瞧瞧陛下,嘖嘖嘖……
「縣主懷孕纔不過一月有餘,正是胎像最不穩之際,剛才縣主又驚著涼,免不得了胎氣。
但好在縣主康健,好好靜養,再喝上幾副安胎藥應無大礙。」
平王妃聞後不後怕,幸而錦兒懂醫,子骨一向很好,若非如此,此番又是落水又是驚怕是危險。
建明帝麵上已恢復了冷靜,心中卻是一片狂喜。
他要做祖父了!
可很快就有人看不慣他開心,當即潑了他一盆冷水。
「一月有餘?一月前溫公子不是去了平州嗎?」蔣貴妃怪氣的笑起來,將這個人人忽略的重要資訊直言道出。
麗妃倒吸了一口冷氣,與平王府沒有過節,是以十分講究的閉不言,安靜吃瓜。
場麵一時從歡喜變了尷尬,就連醫都愣住了。
天哪,他該不會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了吧?
這裡除了皇妃便是王妃,若要殺人滅口,似乎非他莫數。
醫登時嚇得。
建明帝蹙了蹙眉,他相信顧錦璃的品,可這件事若解釋不清,不僅會影響他們的名聲,也會給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蔣貴妃得意笑起,沒想到顧錦璃看起來清純可人,竟是如此不堪,此番倒要看平王府還要如何護!
「貴妃此言何意,一月以前靈毓曾與我寺祈福,豈容他人如此質疑?」平王妃沉著臉道。
蔣貴妃悠閑笑起,「寺廟的確是個清凈的地方,可就算在宮裡,那些小太監小宮也難免因寂寞而結對食,更遑論寺中俊俏的小僧人了。」
「貴妃娘娘慎言!」平王妃毫不客氣的警告道:「靈毓縣主是我平王府長媳,這腹中的孩子更是我王府長孫,若有人汙衊他們的清白,我平王府便是拚個大逆不道也要討回個說法!」
被平王妃如此強的回懟,蔣貴妃麵上也有些掛不住,語氣變得越加冰冷起來,「平王妃好大的口氣,你們府中出了丟人的事,竟還好意思來指責別人。
敢做不敢認,倒是讓人小瞧了去。」
平王妃還再說,溫涼卻已然起,對著平王妃輕輕搖了搖頭,「母妃,不必再說。」
「涼兒,你……」平王妃似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
蔣貴妃嗬笑出聲,神儘是不屑。
平王妃想要遮醜,可這種事哪個男人忍得了。
溫涼並不理會他,隻著建明帝道:「陛下,臣有些事想與您說。」
蔣貴妃眼皮一跳,怎麼……這件事還與陛下有關係?
實在不能怪什麼事都往陛下上想,陛下雖不算好,但架不住他行事荒唐,想一出是一出,焉知道他什麼時候腦袋裡會搭錯一筋。
建明帝見溫涼這副樣子,心中也不由張,下意識了嚨,「你說。」
他應該能得住。
「陛下不是一直想見晉神醫嗎?」溫涼語氣平淡。
建明帝有那麼一瞬想拎著溫涼的耳朵破口大罵,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晉神醫,他當初就覺得溫涼對那姓晉的小子不一般,現在看來果然被他猜中了。
學什麼不好,竟然學人家玩龍之好,對得起人家姑娘嗎?
「此事以後再說!」建明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顧及一下場合。
本就了胎氣,萬一再得知自家夫君有著不為人知癖好,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已然見到了。」溫涼語氣依舊清淡,毫無起伏。
建明帝怔了一下,視線在屋眾人上一一劃過,最後將目落在了頭髮花白的老醫上。
這裡唯一的大夫就是他了……
不行,他覺自己好像承不住了。
「麗妃,過來扶朕一把。」建明帝就算大打擊,也還記著蔣貴妃揭短的仇,是以點名麗妃過來攙扶。
醫一臉茫然,他就是個大夫,陛下為啥老瞪他?
平王妃覺得建明帝心戲有點多,便為其解釋道:「陛下,其實錦兒就是晉大夫。
一月以前臣婦兩人寺祈福,但實則錦兒是去了平州,那醫治瘧疾之癥的藥方便是錦兒所製。」
「真是荒謬!」蔣貴妃毫不客氣的打斷,冷笑道:「剛才王妃還一口咬定顧錦璃是與你一同寺祈福,如今見此說法不通,竟這般胡編造。
本宮不是不能理解王妃息事寧人的想法,可在陛下麵前說謊,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建明帝冷冷瞪了蔣貴妃一眼,咋就你話那麼多呢!
不過他也委實震驚,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與朕細細說來。」
平王妃頷首,將知道的事盡數道來。
眾人臉各異。
麗妃是一臉無意間吃了大瓜的表,醫則是趁多看了顧錦璃好幾眼,似乎的確越看越像那個年輕膽大的晉大夫。
隻有蔣貴妃的臉越來越難看。
平王妃的說辭甚有條理,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一想到那個壞了他們不好事的晉大夫竟然是顧錦璃,就恨不得上前掐死。
若不是多管閑事,宋老尚書現在早就死了,宋家子孫都要為父守孝,他們就可趁機手北境軍。
還有承恩侯府的沈染,還有玉閣與人閣之爭,原來這些竟都出自顧錦璃之手。
怪不得他們一直尋不到人,竟然一直在他們邊,著實可恨!
溫涼知道一旦將此事掀到明麵上會滋生許多麻煩,可他不能讓和他們的孩子到一點委屈。
想到某個尚未臨世的小人兒,溫涼眸一。
流言蜚語看似無形,實則卻是傷人利,他不會給任何人傷害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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