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也將這些事都講給了顧錦璃聽。
顧錦璃對臨安鄉君的事並不在意,隻是突然覺得陛下和皇後娘娘都有些可憐。
陛下為九五之尊,卻連自己的都無法做主。
一句社稷為重,無論是蔣太後還是那些朝臣們都可以名正言順的乾涉皇帝的生活。
顧錦璃不是個心懷天下的人,所以委實不能理解為何皇子們都對那個位置趨之若鶩。
但更心疼沈皇後。
沈皇後的一生都活在那座繁華的牢籠中,可既無心中所,又無皇子傍,看似份尊貴,可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
溫涼見顧錦璃悶悶不樂,隻以為是在為臨安鄉君的事發愁,便將攬自己懷中,輕輕道:「別擔心,我不會讓活著的。」
「啊?」
顧錦璃怔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搖頭輕笑了一聲。
「我沒在想,我是在想陛下和皇後娘娘。」
溫涼挑眉,似是不知他們有何值得去想的。
「阿涼,你不覺得陛下和皇後娘娘很可憐嗎?」
溫涼眸微微晃了一瞬,輕輕點了點頭。
他雖不認同他們的選擇,可他知道他們都有自己的無可奈和,也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他將圈進自己懷裡,輕輕吻著潔細的額頭,輕的語氣中帶著一難以察覺的鄭重,「我們不會如此的……」
顧錦璃仰頭,神有些莫名。
見他鄭重其事,顧錦璃反是倏然揚輕笑出聲,「當然不會啦!
如我這般善妒怎做得了皇後,隻怕屆時會被史書狠狠記上一筆禍國妖後。」
溫涼著,眸中一層層漾起了笑意,和的碟機散了眸的沉,「夫人說的對,我也隻做得了你一人的夫君,做不了全天下的君王。」
兩人相視一笑,無聲依偎著彼此。
一行隊伍安寧的行駛在充滿了青草香氣的小路上,路途雖有顛簸,但車外的景天高雲淡,惠風和煦,顧錦璃很喜歡也很珍惜這種安寧靜謐。
本以為這一路上可以始終如這般輕鬆,可沒想到距離京城不過還剩下三日的車程,意外還是發生了。
顧錦璃一如既往的倚著溫涼小憩,卻忽聽馬車後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
顧錦璃倏然睜眼,眸中噙著滿滿的不安,「阿涼,怎麼了?」
溫涼沒有急著出去檢視,而輕著的背,聲安道:「別怕,有我在。」
顧錦璃頷首應了一聲,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阿涼,我們一同出去看看吧。」
溫涼是主事人,必須要主持大局,但又不敢自己一個人待著。
若是白日裡還好,如今天已暗,車外的聲音又猶如鬼哭狼嚎般,不免心中惴惴。
溫涼也不放心將一人留在馬車裡,便牽著的手下了馬車。
好在天已漸暗,眾人又都圍在關押李知府幾人的馬車旁,並無人注意到兩個「男子」牽手的詭異畫麵。
因高師爺與李知府兩人勢如水火,為了避免他們在路上大打出手,是以便將李知府和杜本關在了一,高師爺則自己一個人獨囚車。
可此時三人皆痛苦的捂著腹部在車裡不停的打滾翻騰,撕心裂肺的嚎著。
他們雙目暴徒,爬滿的眼睛好似隨時都會掉出來一般,在這略有暗的黃昏中顯得格外可怕。
「怎麼回事?」溫涼皺眉,冷聲問道。
暗二滿臉震驚,茫然道:「屬下也不知道啊,就是好端端的他們就了起來……」
因天漸暗,他們正準備找地方紮營休息,卻忽聽他們慘起來。
他本以為他們想花什麼花樣,可沒想到走過一看竟是這種景。
溫涼冷冷蹙眉,正讓人將他們放出來。
可誰知李知府竟突然直起子,雙手狠狠抓住囚車的欄桿,的雙眸暴突,竟有兩行從他的眼中流出。
布滿褶皺的蒼白臉上有兩行淚蜿蜒而下,再加上他似驚恐似不甘的神,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寒。
「殺……英……英……」他的嚨好像塞了一團東西,囫圇不清,隻目眥咧不停的唸叨著一個字眼。
突然,他雙眼睜大,嚨不停的著。
「噗」的一聲,他噴出了一道霧。
李知府的雙眼還死死盯著前方,整個人卻宛若僵的木偶直直向後倒去,砰的摔倒在馬車裡。
「這……這是怎麼回事?」溫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可怕的場景。
「啊!!!」
兩聲慘聲響起,高師爺與杜本在噴出一口霧後,亦雙眼暴睜,死不瞑目。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之間,所有人都被眼前可怕的場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本是好好的人,竟莫名亡,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蟄伏在暗,在他們不備之時便可輕易扼斷他們的脖頸。
「是不是有厲鬼作祟?」當人遇到解釋不清的事時,便會下意識去想鬼神之說。
「哪有什麼鬼怪!真正的鬼怪不過是人心罷了!」暗二厲聲叱道,底下的侍衛這才閉口不言。
顧錦璃輕輕拉下覆在眸上的手,仰頭對溫涼彎一笑,從容淡然,「沒事,我不怕。」
怕的是未知的危險,對來說談不上恐懼。
顧錦璃走上前兩步,著囚車的,問向暗二,「他們剛纔可有進食?」
暗二忙道:「他們吃喝與咱們都是一樣的,而且是我親自送過去的,看護囚車的也都是兵馬司的人。」
暗二此次帶了不親信過來,他曉得這三人的重要,是以加強了對他們的看護。
他們吃的飯菜都是一個鍋裡的,若飯菜中有毒,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了。
顧錦璃相信暗二的能力,可越是這樣便越覺得匪夷所思。
「先將他們拉出來吧。」想知道死因,隻能先檢查他們的。
暗二命人將三人拖出來平放在草地上,最後一抹殘也已落下,眾人隻能舉著火把為顧錦璃照亮。
忽明忽暗的火打在三人掛著淚的臉上,更顯可怖。
顧錦璃卻蹲在三人邊認真檢查,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溫涼是不捨的。
溫和暗二是佩服的。
顧承晏則是震驚的。
在他心裡大妹妹就是個滴滴的孩,就算知道會醫,他也絕對想不到自家妹妹會蹲在旁邊一不茍的研究著。
顧錦璃卻顧不上他們的想法,拿出銀針,分別刺在他們的嚨和心口。
銀針並未變黑,他們臉上的跡也依然鮮紅,並非中毒而死。
想要於無形中殺人除了暗便是用毒,可他們上沒有任何外傷,也無中毒癥狀。
顧錦璃收了銀針,顧承晏鬆了一口氣。
看著大妹妹拿針在紮來紮去的,比看見還可怕。
「我暫時也判斷不出他們的死因。」顧錦璃眉頭深鎖。
眾人正要安,卻忽聽無比淡然的道:「那便隻能開膛驗了。」
溫和顧承晏齊刷刷看向溫涼,眼中隻著一個資訊,快管管你媳婦兒吧!
溫涼也怔了一下,他下意識想否決,可待看到顧錦璃堅持的目時,心下又不由一。
看似隨意淡然,可在有些事上卻又固執的很。
溫涼無奈的點了點頭,溫正想問他是不是瘋了,便聽溫涼復又開口道:「你別手,讓溫來吧。」
溫:「……」
「溫二公子?」顧錦璃詫然看向了溫。
「我……你怎麼不來啊!」溫瞪著溫涼。
「你怕了?」溫涼挑眉,眼中劃過不屑。
「誰怕了!來就來!」溫最是要強,從不肯服。
溫涼挑了一下下,示意溫接手。
溫心裡是抗拒的,顧承晏還沒眼的在一旁由衷讚歎道:「溫二公子真是膽略過人。」
「要不你來吧!」大嫂怎麼說也是顧承晏的妹妹,哥哥護妹妹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我怕。」顧承晏坦誠悶聲道。
他現在雖不畏懼殺人,但開膛破肚他真不行。
「還是我來吧,我比較練。」
眾人一時神莫名的看著顧錦璃。
開膛破肚……練?
你到底是大夫還是殺手啊?
見顧錦璃這般弱子都毫無畏懼,再看著溫涼眼中的譏諷,溫一咬牙蹲在了顧錦璃邊,視死如歸,「我來!」
可當握住冰涼鋒利的小刀時,溫突然有種上當了的覺。
溫涼捨不得大嫂,那怎麼不自己來啊?
他好像中了溫涼的激將法.
可他現在都蹲在這了,這個時候在臨陣退,豈不更被人笑話。
溫一咬牙,正準備閉著眼睛揮刀,忽聽顧錦璃急急道:「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麼?」
溫茫然睜眼,隻見李知府的心口似有什麼東西在蠕著。
衰老蒼白的麵板下,有東西不停的在蠕,看起來竟比他掛著淚的老臉還要驚悚。
溫頭皮發麻,瞬間彈跳而起。
「詐……詐?」
暗二也覺得脊背一涼,可這個時候他若表現出害怕來,那他剛才就說的那一番正氣凜然的話就了笑話。
他堂堂副指揮使,頭可斷,可流,麵子決不能丟。
這般想著,暗二努力下了心中的恐慌,保持著正分析道:「他心臟好像又跳了,是不是還沒死?」
顧錦璃搖頭,早已經探過他的心脈,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死而復活。
顧錦璃重新蹲下來,皺著眉認真端詳。
「刀。」顧錦璃忽然開口。
溫忙將手中的小銀刀遞了上去。
溫涼冷冷瞥了他一眼,隨手接過,也蹲下了子,在顧錦璃邊的道:「我來,劃哪裡?」
顧錦璃也沒與他推辭,指著那一塊蠕的麵板道:「我覺得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先挑出來看看。」
溫涼頷首,銀刀輕輕割開了那一塊麵板。
眾人都屏聲靜氣,四周安靜的就連銀刀劃破麵板的聲音都足以聽得真切。
突然,有人驚出聲,劃破了靜寂的夜。
「有東西出來了,有東西出來了!」
幾乎在麵板被劃破的瞬間,有一條鮮紅膩的蟲子從李知府的心口中鑽了出來。
那條蟲子大概有一寸多長,通紅,無骨的軀噁心的蠕著,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視覺神經和脆弱的脾胃。
「嘔!」已經有人不了吐了起來。
溫本來沒那麼難,可聽到邊嘔吐的聲音,反是覺得胃裡一陣噁心,「這……這莫不就是蛔蟲?」
他總聽人說「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蛔蟲吧?
「不會吧。」暗二也一陣噁心。
顧錦璃正想回答他們,誰知那蠕的紅蟲子竟突然彈跳起來,朝著距離最近的顧錦璃張開了。
溫涼幾乎在一瞬間拉開了顧錦璃,抬手將手中的銀刀擲出,將這隻蟲子穿了兩半。
這蟲子的頭不大,但顧錦璃卻清晰的看到它的裡長滿了麻麻的小尖牙,這下就連都覺得噁心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顧錦璃從醫以來,從未在人見過這種東西。
溫涼的眸卻突然冷若寒潭,出口的聲音更是寒澈骨,「南疆,蠱蟲。」
……
京城。
英國公府。
天暗無月,院中的景象隻能靠兩盞燈籠散出的幽分辯。
院躺著三個人,或者該說三。
英國公披著一件暗青的披風立於院中,冷眼看著下人清理。
傅決站在他側,麵若冰霜。
「溫涼,沈染,我與他們勢不兩立!」傅決著拳,臉上滿是恨意。
好好的一步棋全都被他們給毀了,結果他們不但賠了大把的銀子,還折了一個得力的幕僚。
見英國公沒說話,傅決的語氣中不覺間帶了些小心翼翼。
「外祖父,這樣就能滅了他們的口嗎?」
英國公這才收回視線,攏了攏上的披風,語氣幽幽,「子母蠱,母蠱死,子蠱活。
母蠱無害,子蠱卻兇殘嗜,可在短時間將人的五臟六腑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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