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冥思苦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兩個小廝抬了一張桌子出來,顧承晏走過去,將手肘撐在了桌子上,「指揮使,請。」
    「你這是要和溫涼掰手腕?」溫驚訝的挑起了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與新郎比試手勁的。
    人家都考驗文采,顧府卻考驗手勁,也是個人才。
    傅冽站在迎親隊伍中默默看著,將這些都暗暗記在了心裡。
    今日回去後要多學學對對子,還得練練腕力才行。
    圍觀百姓紛紛抗議,覺得這個比試不公平。
    顧承晏材健碩,溫涼公子雖修長筆,但遠不如顧承晏這般結實,兩人對上怕是溫涼公子要吃虧!
    溫涼卻什麼都沒說,隻走上去握住了顧承晏的手,待有人喊道「開始」,桌麵便傳來砰的一聲響。
    眨眼之間顧承晏的手腕便被溫涼在了桌上,作太快以至於有些人因眨了下眼而生生錯過,為此懊惱了許久。
    顧承晏如石化般愣在了原地,他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溫涼也不理會他,徑自走向顧承昌,那急不可耐的淩厲目看的顧承昌嚥了咽口水,準備的問題早就拋到了腦後,隻讓溫涼賦詩一首了事。
    顧承暄氣呼呼的瞪了顧承昌一眼,三哥真是沒用,居然這樣就放過溫涼了!
    見溫涼帶著迎親隊伍往裡走,顧承暄小手往腰上一掐,揚著脖子道:「還有我這關呢!」
    溫涼低眸掃了他一眼,墨眉輕輕挑了一下。
    顧承暄察覺到危險,在溫涼讓人將他扔開前,忙道:「我是大姐姐唯一的弟弟,大姐姐最疼我了,你若是不能讓我服氣,大姐姐纔不會嫁你!」
    顧家兄弟三人齊齊看了他一眼,人不大,倒也敢說,撒謊都不臉紅。
    「你想如何服氣?」
    溫涼見過顧承暄幾次,這小子臉皮厚還黏人,有兩次在錦華院遇上,竟不知迴避,生生攪在他們兩個中間。
    溫涼墨眸微,也許該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找個地方歷練一番……
    小廝端上了一個托盤,裡麵擺著八個一模一樣的青花瓷杯。
    「這裡麵有四杯醋,一杯水,你什麼時候喝到裝著水的杯子,什麼時候才能進去!」顧承暄眼中有著藏不住的壞笑。
    這八杯都是醋,就算溫涼全都喝了個遍,也喝不到水。
    讓他霸佔大姐姐,今天必須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顧承晰沒想到這混小子真敢什麼乾,張的嚨直。
    若溫涼喝了八杯後發現都是醋,會不會生氣啊?
    溫涼掃了顧承暄一眼,隨手拿起了其中一個杯子,看也沒看便仰頭一飲而盡。
    他的神似冰山雪峰,沒有任何事能讓他有所容,他放下杯子,淡淡道:「是水。」
    「不可能!」顧承暄矢口否認。
    他親自倒的醋他還能不知道,這裡麵分明就沒有水!
    「為何不可能?你若不信,可以挨個試試。」
    一句話將顧承暄堵得啞口無言,小臉憋得通紅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
    溫涼留給了他一個王之蔑視的眼神,便帶著迎接隊伍闊步邁顧府。
    溫見顧承暄一臉失落,便善良的安道:「你這點把戲都是溫涼玩剩下的,也就看在你是嫂子弟弟的份上,溫涼還喝了一杯,不然你知道他會怎麼做嗎?」
    「怎麼做?」顧承暄茫然抬頭。
    溫角輕挑,出一抹惡笑,「自然是讓你倒立著把醋全都喝下去。」
    見他似乎不信,溫語拍了拍顧承暄的肩膀,語重心長,「別以為我危言聳聽,我家三弟可倒立喝過辣椒水!
    就你這小格子,得罪誰都行,千萬別得罪溫涼!」
    當年溫旭想用辣椒水害溫涼出醜,結果那個蠢貨一下子就被逮住了。
    溫旭求爺爺告,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結果溫涼還是麵不改將一碗辣椒水都給他灌了進去。
    自此之後,溫旭見到溫涼便繞路走,再也沒上前來討過打。
    顧承暄後怕的打了一個激靈,顧府裡最調皮搗蛋的就是他,可他也從來沒用過這麼損的招數。
    大姐姐居然嫁個了這麼壞心腸的人,這運氣果然還是差了點!
    宋碧涵藏在暗看熱鬧,見迎親隊伍進了府門,拔便朝錦華院跑。
    「錦兒你準備好了嗎,溫涼馬上就過來了!」
    「這麼快?」
    眾人有些小小的驚訝,顧錦璃上麵有三個兄長,怎麼也得多為難他一會兒。
    待宋碧涵將在顧府大門前的所見一一道來後,眾人齊齊了顧錦璃一眼。
    見過著急的新郎,卻沒見過這麼著急的,這是多急著娶新娘子啊。
    「靈毓縣主,快穿嫁吧,新郎怕是馬上就到了。」
    喜娘拿出嫁外裳,如霞似火的嫁上綉著綻放的百花,水晶為蕊,珠玉為葉,百花之上有一對凰翱翔於天,比翼齊飛。
    在顧錦璃穿好嫁的剎那,宋碧涵終是領略到了這種濃妝之。
    冠霞帔加,當真唯有這般雪紅方能下嫁冠的華麗。
    幸而顧錦璃相貌傾城,否則在這般華麗的著之下,隻怕會將新娘子襯得黯然無。
    「姑爺來啦!姑爺來啦!」院子裡傳來小丫鬟嘰嘰喳喳的嚷聲。
    喜娘忙為顧錦璃蓋上紅蓋頭,門外傳來叩門聲,是男方的喜娘在敲門催促,「吉時到嘍,該上轎嘍,新娘子可有梳好紅妝嘍?」
    「尚未呢!新娘懶梳妝,不肯上花轎!」喜娘在屋揚聲應道。
    新娘需在對方喜娘三催四請之下方纔能上轎,以示娶親不易,要新郎知道珍惜。
    三催四請後,喜娘才準丫鬟將房門開啟。
    溫是個急子,見裡麵遲遲不開門,簡直都想將門撞開了,見房門開啟,溫忙道:「門開了,快進去啊!」
    溫涼反是遲疑了一瞬,竟有種近鄉怯之。
    他抬手理了一下襟,才邁步走進這座他早已闖多次的閨閣中。
    不同於往日的素凈,屋遍是紅綢花卉,鮮艷奪目,卻不及某個著如火嫁的子半分。
    姿纖長,腰不盈一握,繁麗的嫁襯得越發華貴。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的容,反是讓人越發想去窺視的貌。
    溫涼目不斜視的走到顧錦璃邊,輕輕握住了在外麵的玉手。
    這雙手他握過許多次,可從來沒有一次讓他如這般張這般心悸。
    「錦兒,我來了。」
    顧錦璃眼簾輕,一如的心緒。
    看不見溫涼的臉,隻能從蓋頭的隙看到他上的大紅錦袍。
    從未見他穿過如此艷麗的,不知會是何等風姿。
    這對新人的小模樣引得顧二夫人幾人皆掩輕笑,喜娘笑著打趣道:「新郎若是不急,不如再讓新娘子待上幾晚嘍!」
    喜娘話音剛落,顧錦璃便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傳來沈嫵幾人興的尖聲,待回過神來,悉的男子氣息已將徹底包圍。
    「錦兒,我接你回家。」
    他已等了太久,莫說幾晚,便是半個時辰半個刻鐘他都等不及了。
    溫涼抱著顧錦璃大步離開,宋碧涵和薑悅則在他們後起鬨尖,錦華院中滿是歡聲笑語,一如這晴朗的夏日,沒有一霾。
    李家姐妹跟在眾人後默默走著,臉上就連最客套的笑都不出來了。
    溫涼的名聲們早在平州便有所耳聞,可有些人的是世人無法僅憑想象就能猜測出來的。
    顧錦璃的聘禮嫁妝,的冠霞帔都讓們憧憬嚮往,們也幻想著或許遲早有一日們也能擁有這些東西。
    可在看到溫涼的相貌,看到他對顧錦璃的慕之後,們僅剩下了羨慕嫉妒。
    就算們再如何爭氣,世上終究隻有一個溫涼,們的夫君怕是再也越不過顧錦璃了。
    溫涼將顧錦璃一路抱到前院拜別父母,見溫涼抱著顧錦璃前來,顧二老爺先是一怔,隨即滿意頷首笑笑。
    男人若是不好意寵妻子,那纔是窩囊廢,溫涼這小子別的不好,但勝在臉皮厚,這點他喜歡。
    他為兒出嫁一事低落了許久,可今日他卻一直保持著歡喜的笑意。
    今日是兒的大喜之日,他要笑,要笑得比任何人都開心。
    反觀顧二夫人卻是怎麼都止不住眼淚,一再的叮囑溫涼,讓他要好好疼。
    「嶽父嶽母請放心,小婿必將錦兒視作生命,從此夫妻一,生死不離。」
    溫涼的承諾鄭重堅決,就連顧大老爺和顧三老爺都不由為此。
    其他的新郎不過是承諾恩不疑,而溫涼卻承諾將錦兒視為生命,這份心意的確難能可貴。
    「及時到!新娘上花轎!」
    溫涼攙扶著顧錦璃跪地叩首,拜別父母。
    明明平王府與顧府都在京中,可不知怎的顧錦璃在這一刻還是覺得眼眶酸熱,淚珠不控製的滾落而下,哽咽著重重叩首,「兒拜別父親,拜別娘親。」
    直到顧承晏將顧錦璃背花轎,顧二老爺夫婦兩人還站在原地久久著。
    顧三老爺見他們兩人這般模樣,心裡突然就不羨慕二哥了。
    他一直希覺得兒乖巧可,是個心的小棉襖,總盼著能有個兒。
    可他忘了兒遲早都要出嫁這,看著自己小心翼翼護著的小花生生被人挖走,他能會到二哥此時的心酸。
    如此想想他這樣也不錯,他有三個兒子,以後能娶三個兒媳,生一窩小崽子,後院以後熱鬧著呢。
    看來他纔是老天爺的親兒子,老天爺還是最偏疼他。
    宋老夫人也特意來顧府送顧錦璃出嫁,看著一紅錦的溫涼,宋老夫人心中莫明的歡喜,就好像看著自己親孫子娶媳婦一般。
    見宋老夫人要走,顧老夫人忙挽留道:「老姐姐吃過宴再走吧。」
    「不了,我還要平王府觀看婚宴,改日有時間再來叨擾。」
    顧老夫人本想借宋老夫人與親戚炫耀一番,此番宋老夫人走了,顧老夫人頓覺失落。
    「大堂姐別放在心上,人家畢竟是平王府,宋老夫人自是要給王府臉麵的。」
    李老夫人笑盈盈的勸道,言外之意便是說顧府門第低,自然比不上王府的麵子大。
    顧老夫人掃一眼,笑道:「宋老夫人能先來顧府送錦丫頭出嫁,便是對錦丫頭的看重,此番去平王府也是為了公平起見。
    以後我們在京中有的是時間相見,自然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倒是二堂妹還是要趁機多走走纔是,畢竟待鄴兒科考結束,你們還要回平州去。」
    顧老夫人三言兩語便紮的李老夫人窩心疼,看著一眾親朋對顧老夫人奉承討好,心裡就悶悶,似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不就是有個嫁的好的孫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待鄴兒高中,的兩個孫也不見得比顧錦璃過得差,到底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迎親隊伍都要圍著京都繞上一圈,以彰顯喜慶。
    平王府的小廝在各發放喜糖喜錢,使得百姓更是爭相說著吉利話,討要賞錢。
    溫涼騎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回首了一眼後的八抬大轎,角不由輕輕勾起。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從此就是他的妻,今生今世再也沒有人能讓他們分離。
    「溫涼。」溫策馬前來,在溫涼耳邊低語兩句。
    墨的眸中捲起霜雪般的寒戾,他斂下眼中的殺氣,冷冷道:「今日不見,暫且關著。」
    他向後了一眼,眉目舒展開來,今日是他們的好日子,他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毀了這個日子。
    至於某些賬,待過了今日,再好生與他們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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