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宋大夫人頭髮淩、臉慘白的跪在宋老夫人麵前,苦苦懇求,「母親,兒媳知道達兒所犯是重罪,不可輕饒。
可是兒媳隻有達兒這一個兒子啊,子不教母之過,兒媳願代達兒過,隻求母親求陛下開恩,讓我代替達兒流放。
母親,兒媳求您了!」
宋老夫人看著,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苦嘆了一聲,「你真是糊塗啊!
我聽過父債子償,還從未聽過母代子過,你真是……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宋大夫人淚流滿麵,「母親,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能看著達兒被流放,不能看著他忍飢挨凍,死在流放的路上啊!」
宋老夫人搖搖頭,嘆聲道「你覺得你能替得了達兒嗎?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早就不再是一件單純的案子,此事涉及的是三皇子與五皇子的黨爭。」
「什麼?」宋大夫人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宋老夫人。
「先不論達兒,單說兩位殿下份是何等尊貴,為什麼那些員要冒著惹怒麗妃娘孃的風險力而嚴懲他們?
你真的以為是他們大公無私,不懼強權嗎?」
宋老夫人冷冷一笑,幽幽的語氣聽得宋大夫人不寒而慄,「這是一場博弈,五皇子一派想藉此機會重創三皇子。
他們想要的並非是達兒的命,而是我宋府手中的北境軍。
所以,即便你代達兒過,隻要他們一日未得償所願,便一日不會善罷甘休。」
宋老夫人微瞇著雙眸盯著宋大夫人看,不肯錯過臉上的一表,見麵似有鬆,宋老夫人眸一冷,沉聲道「你一定在想,與達兒的命相比,兵權又算得了什麼,對嗎?」
宋大夫人被猜中了心思,臉一紅,愧的垂下頭。
「你真是糊塗,糊塗!」宋老夫人重重一嘆,眼中難掩失。
可以接宋大夫人弱,卻不能容忍不識大。
「你以為上兵權我們宋府就能獨善其了?在你們著宋府為你們帶來的權勢和榮耀時,就應做好承同樣的危機與艱險。
有兵權在手,宋府便是一隻猛虎,足以讓人畏懼。
若無兵權,宋府遲早會被蠶食殆盡。
待新帝即位,可能容忍先帝寵臣?到那個時候,宋府滿門都難以保全。
你救得了他一時,卻保不住他一世。
救了達兒,宋府滿門上下就都會被你們牽連,自己去想吧!」
宋大夫人子一,跌坐在了地上。
略有暗黃的臉上死氣沉沉,猶如殘留的秋葉,在樹枝上瑟瑟發抖。
「那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眼神空的兀自呢喃,失魂落魄的神看得人於心不忍。
宋老夫人著,嘆了一聲,默默道「聽天由命吧……」
直到宋大夫人被婢攙扶離開,宋老尚書才終是忍不住道「你看你把羅氏嚇什麼樣了?
羅氏本就綿,你何必對如此嚴苛?
你明明會救達兒的,為何不說些話寬呢?」
宋老夫人斜睨他一眼,冷冷道「告訴幹什麼?難道你想讓他們覺得,隻要是宋府子孫,不管闖出多大的禍都能平安無事?
達兒的確欠些教訓,這次絕對不能輕饒他。
還有達兒他娘,為宋府長媳,就應擔得起府中重任,稍有事便驚慌失措,待你我百年之後,府中豈還能安定?」
宋老尚書癟癟不說話了,心裡也覺得宋老夫人說的有道理。
通過這件事讓他們認清朝中局勢也好,是非之中,總不能對朝中之事一無所知。
宋老夫人抿了口茶,側過頭看著宋老尚書,「英國公那可有靜了?」
宋老尚書搖了搖頭,「還沒靜,這老烏最能沉住氣,估計也是在等咱們的靜呢!」
宋老夫人冷笑一聲,目銳利,「那便讓他等著吧,我倒要看看他的狐貍尾什麼時候出來!」
英國公府中。
英國公和英國公夫人坐在主位悠然飲茶,英國公世子邁進房間,拱手對父母行禮。
英國公抬頭看他一眼,問道「如何,宋丘那邊可傳了信來?」
英國公世子忙笑著回道「父親英明,一切如父親所料。」
「如此就好,告訴宋丘,一切依計劃行事。」英國公角噙著一抹冷笑,熱茶蘊出的水霧都無法淡化他麵容上的冷。
「興兒,來喝杯熱茶。」英國公夫人笑瞇瞇的看著英國公世子,遞給他一杯熱茶。
英國公世子笑著接過,人逢喜事神爽,他們府上也許久沒這般開心過了。
他抿了口茶,暖茶,甚是舒服,他想了想,開口問道「父親,宋府直到現在還沒有靜,他們是不是有些太沉得住氣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不知道宋達有沒有那麼大的麵子能換來北境軍的軍權。
英國公用茶蓋輕輕撥著幾片浮在水麵上的茶葉,聲音沉,「宋府有薛韶坐鎮,自是不容易。
若非有薛韶,就宋丞那老麵瓜估計早就慌的像無頭蒼蠅了。
不過,再過兩日,他們就再也坐不住了。
薛韶麵冷心熱,其實最是心,與兵權相比,自是更在意兒孫的命。」
英國公語落,狠一笑,他啜了口茶,卻發現屋裡格外安靜。
他略一抬眸,便見英國公夫人正狠狠盯著他,見他抬頭,才冷笑道「薛韶,薛韶,你就不能直接宋老夫人嗎?」
英國公蹙了蹙眉,「我嫌宋老夫人繞口,薛韶有何不可?」
「我看你不是嫌繞口,而是怕說出來會心裡難!
一口一個薛韶,的倒是親,什麼麵冷心熱,什麼心,說的好像你多瞭解似的!」
「無理取鬧!莫名奇妙!」英國公臉一冷,沉聲叱道。
「我無理取鬧?」英國公夫人瞬間翻了,臉上的褶子都被氣得綳平了不,「到底如何你心裡清楚,你若是那般瞭解薛韶,當初怎麼沒跟你呢?
你說得好聽是為了什麼北境軍的兵權,我看你分明是還在記恨當年輸了宋丞,不過是為了爭口氣罷了。」
英國公然大怒,「婦人愚見!朝中大事你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
「嗬!」英國公夫人冷嗬一聲,「我說倆句就是頭髮長見識短,薛韶便是巾幗不讓鬚眉,還敢說你不是餘未了!」
「你有病吧!幾十年以前的事了,你提它做什麼?」
「惱怒了是不是?你敢想還怕別人說嗎?」
英國公世子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悄無聲息的轉離開。
每次一提到宋老夫人,父親母親便會大吵一架。
他真是想不明白,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還有什麼醋可吃?
……
一連兩日,外麵仍然沒有傳來刑部和大理寺更改判決的訊息。
宋大夫人整日渾渾噩噩,人都消瘦了不。
給宋大老爺寫了信,可到現在也還沒收到回信,便整天枯坐發獃,宛若無神的木偶。
宋三夫人前來探,見宋大夫人呆怔怔的坐著,雙眼無神,桌上的飯菜一點未,嘆了口氣,心疼擔憂的道「大嫂,你這不吃東西可不行啊,你若是倒下了,達兒不就更沒人惦記了嗎?」
宋大夫人目不,語氣漠漠的道「我惦記又有什麼用,達兒犯了大錯,我幫不了他……」
提到宋達,宋大夫人的眼眶再次泛紅。
宋三夫人眸一閃,眼中泛著,語氣裡卻是滿滿的疼惜,「大嫂,你這樣看的我心疼啊。」
說完,宋三夫人還掏出帕子了眼睛,似在拭淚。
了鼻子,宋三夫人試探著開口道「其實,也並非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大夫人的眼珠了,向了宋三夫人。
宋三夫人眉頭鎖,神很是糾結,猶豫不決的道「可這辦法有些冒險,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三弟妹,你可是有什麼辦法,快與我說說!」
宋大夫人就宛若一個溺水之人,哪怕隻抓到一稻草,都會握著不肯鬆手。
宋三夫人了一眼,咬了咬,最後似是下定頗大的決心才道「大嫂,我瞧這判決結果很難再變了,畢竟有那麼多人盯著此事。
可咱們也不能眼看著達兒出事,我那個親戚曾與我說過,想要救達兒唯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貍貓換太子!」
「貍貓換太子?」宋大夫人訝然。
宋三夫人點點頭,低了聲音與宋大夫人道「咱們可以用人把達兒換出來……」
「可即便這樣,很快就會被發現,就算能換出達兒來,他也逃不了,屆時怕是罪上加罪。」
宋三夫人拍了拍宋大夫人的手,搖頭道「大嫂,你先別急,先聽我與你說。」
慢悠悠的勾起角,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冷意,「這樣的確容易讓人發現,可如果那個人死了呢?
宗人府曾發生過投毒一事,若是那個假達兒中毒而死,宗人恐慌都來不及,可還會嚴查了?
而且咱們可以找一個與達兒材相仿之人,重劇毒之人難免腫脹青紫,很難認出,屆時隻要咱們不說,誰還能認得出來了?」
宋三夫人角的笑讓宋大夫人莫名覺得上一冷,搖頭拒絕道「這不行,我不能為了救達兒就害死無辜的人。」
宋三夫人眼中閃過一厭煩,但還是耐心的道「咱們當然不能去害無辜的人,可咱們可以找個死囚來換啊。
救出達兒後,咱們厚待那死囚的家人,反正他本就是將死之人,能用自己一命換得家人後半生的富足順遂,何樂不為呢?
難道大嫂就忍心看著達兒被流放?千裡之路,飢寒冷,病痛折磨,達兒他怎麼忍得了啊!」
「別說了,別說了……」宋大夫人咬著,用力的搖著頭。
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流放的事,可此時剛一聽到宋三夫人提及,的眼淚便不控製的簌簌落下。
捂著臉無聲啜泣,六神無主的喃喃道「容我想一想,容我想想……」
宋三夫人見此便知道心了,也就不再,慢悠悠的挑起角聲道「那大嫂便好好想想吧,我就先不打擾大嫂了。」
這世上沒有不疼兒子的母親,最後的結果不作他想。
著宋大夫人暗自垂淚的模樣,幽幽而笑,沒了兵權的宋府,就仿若沒有了利爪尖牙的猛虎,想要撼,便輕而易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