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的兩個侍郎被了服,一白的扔了出去。
百姓聽聞建明帝罷免他們的原因,皆拍手稱快。
他們上繳賦稅,可不是為了養這些廢的!
瞧那左侍郎膘重,想來定是沒浪費他們的糧食。
永不錄用,這兩人這輩子都註定是白。
百姓們對他們自是沒有畏懼,起初還隻是遠遠的唾罵,後來不知道是誰帶頭,幾個膽大的上前你一腳我一腳,是將兩人踢得連滾帶爬的回了府。
戶部的兩個郎中正在理公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突如其來的升職訊息。
兩人震驚之後,竟沒有多歡喜。
侍郎是他們一直想坐上的位置,可他們沒想過用這種方法啊!
現在怕是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兩個,此時若是犯錯,丟的可不僅是陞的機會,怕是也會如左右兩位侍郎被陛下掃出門啊!
兩人相視一眼,手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然後便埋頭於公務之中。
為了不赴前車之鑒,玩命乾吧!
自此許久一段時間,城中所有員皆力求上進,辦事效率簡直是翻倍飆升。
下了早朝,顧大老爺還有些恍惚,就連牛馬兩位史的嘮叨聲都沒能讓他緩過神來。
陛下並非是要縱容謝昆,而是另有打算。
他開不開口都並無影響,若是開口反是會得罪不人。
所以溫涼公子剛才那一記眼神是在提醒他?
可他與溫涼素無往來,溫涼為何要幫他呢?
顧大老爺左思右想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牛史見他走神,嘆聲勸道「顧老弟啊,我知道你心裡不平衡。
隻罰謝昆半年的俸祿著實太低了,可你也看到了,眾臣相諫,陛下也是沒有辦法。」
馬史跟著點頭附和道「牛史說的在理,如今的朝堂可不像以往了,陛下也真是不容易。」
顧大老爺回過神來,「勞兩位掛唸了,我並無怨懟。
謝家已來我顧府賠禮,能還我侄的清白,便已足夠了。」
兩人見顧大老爺神清朗,當真並未因此鬱鬱,馬史便笑著道「顧史如此想便好。
來!咱們一起去酒樓小酌兩杯,也算是慶賀一下。」
能讓堂堂戶部尚書吃癟,這絕對算是他們今年最好的業績。
……
下朝之後,三皇子傅凜沒有回自己的宮殿,而是去了麗妃娘孃的鐘粹宮。
鍾粹宮中的貴妃榻上,一著海棠紅綉月季妝花宮裝的貌婦人正閉目養神。
雙手平放在雕花扶手兩側,正有宮用新鮮玫瑰研磨好的蔻丹為塗染指甲。
鮮紅的蔻丹鮮艷嫵,正如婦人那宛若海棠花般的艷麗容。
「娘娘,三殿下求見。」
麗妃緩緩睜開眼,略略上挑的眼尾自帶些許魅意,可這種並不顯輕浮,反是因眉宇間的兩分英氣而顯得明艷大氣。
「快請進來。」麗妃角漾出一抹的笑意,使整個看起來宛若六月海棠,明生輝。
「參見母妃。」
麗妃含笑的著他,聲問道「可用過早膳了?」
傅凜點點頭,恭順道「兒臣已經用過了。」
瞥見麗妃鮮紅如硃砂般的指甲,傅凜眸微,微不可察的輕嘆了一聲。
麗妃輕輕蹙眉,「凜兒你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不舒心的事?」
傅凜抿抿,沒有說話。
正好最後一個小指甲也已經塗完了蔻丹,麗妃遣散了宮人,關切道「凜兒,你究竟怎麼了?」
傅凜攥了攥拳,臉上一片鬱。
「母妃,我今日才知,那戶部尚書謝昆竟是已經被五弟收了去!」
「怎麼回事?」麗妃眉頭皺的更。
待傅凜將今日早朝上發生的事一一講來,麗妃那明艷的容上滿是怒,「好一個謝昆,竟是敢戲耍咱們!」
謝昆在朝中秉持中立,們一直都想要拉攏。
謝昆對們的示好態度曖昧,沒有拒絕卻也遲遲不肯表態。
們本以為謝昆是在猶豫,明裡暗裡許了不好,誰曾想到,這老匹夫竟是早就投奔了蔣家。
「母妃,當日在宋府傅決便對謝府和永寧侯府頗為照顧,如今想想,原來這兩府竟是早就搭上了蔣家的賊船!
永寧侯府倒是無所謂,可永寧侯世子卻是已與兵部尚書之定親,傅決得此助力,怕是如虎添翼。」
傅凜一時怒意難平,英國公府本就勢大,如今又得戶部兵部兩大助力,想要撼傅決的勢力,怕是更要艱難了。
傅凜看了麗妃一眼,目擔憂,輕聲勸道「傅決如今正值得意,母妃最近還是避開蔣貴妃的風頭好,免得了委屈。」
「敢!」麗妃倏然起,英氣明艷的臉龐因憤怒而染上三分冷意。
「這宮裡從來都不看誰先得意,而是要看誰能笑到最後。
蔣是貴妃又如何,便是皇後,都別想踩在本宮頭上!」
傅凜見狀忙開口勸道「母妃勿惱,子要。
父皇對母妃向來看重,不論前朝如何,父皇的心裡始終都放著母妃呢!」
提到建明帝,麗妃纔想起自己好像有好幾日沒見到他了。
外麵天寒地凍,素來畏寒,乾坤殿去的便也不那般勤了。
想了想,麗妃開口吩咐道「翠雲,命小廚房快去煲陛下最喜歡的豬蹄湯,本宮一會兒要給陛下送去。
翠微,你再去櫃子裡把那件白狐披風拿出來,熏上芷蘭香。」
聽著麗妃吩咐一眾宮人,傅凜略略勾起角。
許是因為母妃年紀越發大了,便不再像年輕時那般以父皇為重了。
以前若是父皇一日不來鍾粹宮,母妃都會寢食難安,如今卻是還要他來暗暗提醒。。
母妃沒忘記塗抹蔻丹,卻忘了這鮮艷麗的蔻丹是為誰來塗的。
這宮裡不論何時,都是得父皇心者得一切。
傅凜心中暗嘆,若是珍妃娘娘還活著,怕是母妃就不會放下這神經了。
不過他隨即又有些慶幸,若是珍妃和大皇子還活著,他們這些兒子怕是連爭搶的機會都沒有了。
傅凜拿起茶盞,輕啜了口茶。
著碗蓋上的玉蘭花紋,腦海中便不由浮現出了一道清雅的影。
傅凜不聲的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道「母妃,前些日子在宋府,兒臣與承恩侯府的沈小姐一同為宋老夫人寫了一幅字,父皇得知之後還誇獎了兒臣。」
麗妃嗬笑了一聲,語氣莫名,「你父皇是個念舊的人,多與宋府好也可。」
反正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他便是記著也無用了。
傅凜點點頭,又道「隻是兒臣沒想到,沈小姐竟如此才華橫溢,若是男子,想來定不輸於其兄,倒是有必要拉攏一二,可做助力。」
傅凜抿著茶,目卻注視著麗妃。
麗妃沒聽出傅凜的話外之意,隻頗為可惜的說道「倒也不必非是男子纔有拉攏的必要,子可結姻親,這關係更是牢靠。」
傅凜眸一喜,卻聽麗妃繼續道「可惜承恩侯世子卻遭此橫禍,這輩子怕是都要纏綿病榻。
就算以後可承爵位,可殘之人如何接管承恩侯手中的兵權。
沒有兵權,承恩侯便與其餘侯府無甚差別。
聽聞承恩侯因產年征戰,亦是百病纏,別看承恩侯府現在花開似錦,卻怕是好花難常在。」
曾考慮過為凜兒求娶沈嫵,可沈染出事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的兒媳相貌品行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必須要能為兒子的助力。
傅凜不蹙起了眉。
這件事還是母妃看的通,他竟一時忽略了沈染的病。
想到那個姿容清麗、滿腹才學的,傅凜心中隻覺惋惜。
可他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便將心中那一悵然深深埋下。
「母妃!」
隨著男子恣意的聲音,一抹硃的影邁殿中。
傅冽外罩一件玄狐披風,稍稍掩下了硃的張揚。
可隨著他將披風褪下,便再無任何能得住他的飛揚肆意。
「皇兄也在?」傅冽略有驚訝,隨即笑著道「皇兄可也是來母妃這蹭飯的?」
傅冽對自己這個弟弟無奈卻又有些羨慕,搖頭叱道「進來之前也不知道先通報,沒規沒矩。」
傅冽也不在意的一笑,「這才剛下朝,父皇又不能來,哪裡用得到通報。」
傅冽的相貌極像麗妃,張揚恣意,也是一般。
麗妃毫無怒意,反是笑得眉眼彎彎,「你剛才與你皇兄說蹭飯,莫非是還沒用膳嗎?」
傅冽點點頭,討好的笑著道「兒臣睡醒之後便十分想念母妃,沒來得及用膳就跑了過來。」
麗妃勾笑了笑,挑眉問道「怎麼,最近手頭又了?」
傅冽角的笑僵了僵,「母妃說的這是哪裡話,兒臣當真是想母妃了。」
「這麼說你是不缺錢了?那便算了……」
「缺!」傅冽急忙開口。
見母妃皇兄都在看自己,傅冽尷尬的撓了撓頭,辯解道「兒臣今日是要出宮辦正事的。」
「宋府三公子約兒臣出去喝酒,兒臣手裡總不好空著。
兒臣與宋三公子這樣的人好,不也是為了皇兄好嘛!」
傅凜冷哼一聲,無奈至極,「真是謬論。」
麗妃瞪了傅冽一眼,但還是命人取了銀票來,「你喝酒玩樂我不管,但切莫給我和你皇兄惹麻煩。」
「兒臣遵命!」接過銀票,傅冽麵上笑容更盛,「這件宮裝真是極稱母妃,將母妃襯得宛若畫中仙子,大梁第一人非母妃莫屬啊!」
「胡言語了,快走吧,省的晃得我心煩!」麗妃白了傅冽一眼,佯怒道。
「那兒臣就先告退了,皇兄你多陪母妃坐會兒啊!」傅冽笑嘻嘻的說著,拿上披風抬腳便跑。
傅凜看得皺眉,「母妃太慣著六弟了,該對他嚴格一些纔是。」
「你六弟還小,便再讓他胡鬧兩年吧。」麗妃對小兒子向來放縱,並沒放在心上。
傅凜聞此不再多說,母子兩人很快說起了其他。
……
乾坤殿中。
因未到午時,能進窗子投殿中的線實在寥寥,使得乾坤殿看起來難免有些沉。
建明帝將目落在單膝跪地,著一玄裳,麵覆半塊麵的男子上。
「朕暫時不想看他,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臣明白。」男子聲音沉肅。
為皇帝分憂,是暗龍衛的天職。
建明帝略一點頭,抬手讓他退下。
些許微過窗投在地麵鋪著的湛藍絨毯上,建明帝坐在桌案後,可以清晰的看到淡黃的線中漂浮著些許閃的灰塵。
建明帝微微瞇起眸子,眸冷冽。
就算一時現於日之下,終究不過塵土而已。
「陛下!」
外間傳來陳總管的聲音。
建明帝應了一聲,陳總管才腳步輕緩的走了進來。
陛下心不好,他們做奴才就要盡量悄無聲息。
而且不多時,陛下的心怕是要更加不好了。
「陛下,貴妃娘娘麗妃娘娘求見。」
建明帝墨眉一挑,「兩人都在?」
陳總管點了點頭,心中都不為建明帝了把冷汗。
建明帝已經開始頭疼了,卻又不能不見,隻得道「傳進來吧。」
本是安靜昏暗的殿因湧進一群著綵的子而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突然打翻了彩盤扣在了水墨畫上。
「參見陛下!」
子的聲音溫悅耳,猶如黃鸝。
「陛下,臣妾給您煲了您最的蓮藕排骨湯,您趁熱喝可好?」
開口的是蔣貴妃,穿一件月底綉五彩牡丹的宮裝,梳著別緻的瑤臺髻,墨黑的烏髮中著一支白玉蓮花簪,素雅溫婉。
麗妃瞄了蔣貴妃一眼,冷笑兩聲,怪氣的笑著道「貴妃娘娘尚還年輕,可這記怎麼變差了。
陛下最喝的明明是黃豆豬腳湯,什麼時候喝蓮藕排骨湯了?」
蔣貴妃隻比麗妃年長一歲,可對於後宮的人們,別說相差一歲,便是相差幾月都要比上一比。
蔣貴妃不聲的瞥了一眼麗妃手中的食盒,溫婉一笑,聲道「陛下向來喜歡清瘦的,那豬腳胖胖,看著便會讓陛下倒胃口呢!」
麗妃臉頓時一沉。
蔣賤人敢笑胖!
麗妃生的骨瑩潤,容貌,並不胖,卻也並非那種纖細子。
的雙手細,但比起蔣貴妃要略顯圓潤。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彷彿都能聽到劈裡啪啦作響的火花聲。
建明帝極想降低存在,卻突然到兩道淩厲的目齊齊向他來。
「陛下,您想喝哪個?」
言外之意,就是陛下您到底更喜歡誰?
建明帝頓時腦仁更疼。
這是一道送命題,不管他選哪個,剩下的那個都會鬧上許久,這後宮也別想安寧。
建明帝頭大如鬥,正是為難,忽聽外麵稟告聲起,「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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