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顧二老爺的反應,顧二夫人輕輕垂下眸子,桌下的手不停的著袖。
半晌,顧二夫人才咬著牙,聲音細不可聞的問道「我……還有那個可能嗎?」
子宮摘除一直都是心中揮之不去的霾,可好在那時已經有了小錦,不然真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一直都很羨慕有兩個孩子的家庭,兩個孩子能相親相相互扶持,不至於在他們兩個百年之後,孩子孤獨無依。
可現在還有機會嗎?
「夫人,你……」聽到顧二夫人略有抖的聲音,顧二老爺的心像被一隻手揪住般的痛。
顧錦璃點點頭,「我之前為娘把過脈,孃的無礙,就是宮寒稍重了些。」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兩人為何隻有這麼一個兒的原因。
顧二夫人的心揪了一下,卻聽顧錦璃繼續道「不過有兒在,這宮寒之癥完全可以治好,也許用不了多久,顧府便又要有一個小主子了!」
聽顧錦璃說的斬釘截鐵,顧二夫人的心彷彿漂泊在汪洋海麵上的一葉小舟,經過風浪洗禮,終是停靠在了岸邊。
心裡安穩之後,眼睛反是酸起來,眼淚奪眶而出,淚珠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娘,你怎麼了?」顧錦璃被突如其來的哭泣嚇到了。
顧二夫人忙抬手拭淚,哽咽著道「我沒事,我……隻是太高興了。」
顧錦璃正想要開口安母親,顧二老爺卻輕輕搖了搖頭。
顧錦璃會意,心裡雖是擔憂,但還是起離開。
走到門口,顧錦璃駐足回頭。
屋燃著幾支跳躍著橙橘火焰的蠟燭,搖曳的燭映在父親母親的上,為他們鍍了一層融融的暖。
母親依靠在父親的肩頭,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的眼角落,被父親輕的抬手拭去。
他們兩人在輕聲細語的說著什麼,聽不真切,卻知道那些話能平母親心中的傷痕。
顧錦璃揚了揚角,轉離開,將這份溫暖留給他們兩人。
走到屋外,刺骨的寒風襲來,讓的心頭驀地一。
或許是晚風太過寒涼,或許是剛才的那一幕太過溫暖,顧錦璃突然心生了一艷羨憧憬。
若能覓得一人,度寒暑,知冷暖,你在他眼中,他在你心裡,此生又有何所求呢?
人生很短,歲月很淡,但不論世事變遷,當你回頭時,始終有人站在你的後,不離不棄。
從此一朝一夕,一山一水,皆有人陪你走過。
前一世,的生活總是太過忙碌。
學習、考研、工作、進修,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卻唯獨沒給自己的留下一空間。
今生,要讓自己過得慢一些淡一些,去尋覓世間最難得可貴的真。
顧錦璃仰頭向天際,明月似盤,月如銀,雙手合十,閉目許下一願,「今生願能覓此良人,共度一生,恩不疑,白首不離……」
如意呆愣愣的仰起頭,瞪著眼睛看了半天,「小姐,你在對什麼許願,星星嗎?」
顧錦璃彎起角,出一抹清麗的淺笑,「嗯,是星星。
是一顆很很,永遠不會離開地球的星星。」
……
回了錦華院,如意還在兀自琢磨著地球是個什麼球,顧錦璃卻笑著道「今晚便不用你伺候了,想來你也乏了,快去歇著吧。」
如意起初不肯,後來見顧錦璃堅持,便高高興興的回自己的屋子睡覺了。
顧錦璃搖頭笑笑,推門。
屋留著燈,並不昏暗。
所以一走進間,顧錦璃便看到了一個若謫仙的男人,他半闔著眼坐在桌邊,纖長分明的手指正輕輕的叩擊著桌麵。
聽到響,他也不過了眼皮,漫不經心又冷淡疏離的道了一聲,「你很慢。」
這隨意淡然的姿態讓顧錦璃一度以為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環視四周,在確認了這裡是自己的屋子後,柳眉輕蹙,不免錯愕道「溫公子,這裡好像是我的閨房。」
溫涼沒有說話,隻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
好似在說,是又怎麼樣?
顧錦璃有些頭疼。
來到這裡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也見過不形形的人。
可如溫涼這般的子,兩世以來當真是第一次接遇到。
喜怒不形於,心思複雜難猜。
他做事似乎沒有任何機,完全憑一時喜好。
總結起來,這個就是一個子古怪的男子。
不過,這本就是一個貌即正義的時代。
若是推開門看到一個醜八怪坐在這,估計早就放聲大了。
一陌生男子深夜闖閨房,怎麼看都夠上「今日說法」了吧。
可除了疑,竟未生出一點恐懼來,甚至本不敢把事往齷蹉了想,彷彿那樣就會玷汙這個男子如仙般的風華。
顧錦璃在心裡默默鄙視了自己一番,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溫公子,不知您深夜拜訪所為何事?」
溫涼略一挑眉,視線落在了的皓腕之上。
「溫公子想要這個鐲子?」
溫涼沒有說話,卻是不置可否。
顧錦璃更覺詫異。
這玉鐲本就應該是他的,是他推辭不肯收,才會落到手裡。
顧錦璃取下腕上的玉鐲,輕輕放在了桌上。
「這本就該溫公子所得,溫公子儘管拿去。」
然後就快點走吧!
真是不擅長和這種人打道。
玉鐲離開了如雪般的皓腕,似乎失去了剛才的澤,變得有些暗淡了。
溫涼眸微,手去拿玉鐲,指尖頓時傳來細膩溫暖的,恍若的。
這陌生的覺讓他心尖一,指尖下意識的收回。
顧錦璃知道溫涼有潔癖,便轉拿了一個小竹簍,裡麵放著幾條手帕。
這些都是如意還沒來得及繡花樣的帕子,拿給的偶像用,想來不會介意吧?
溫涼抬眸看,眼中似有不解。
顧錦璃解釋道「溫公子不喜他人之,可用這手帕隔著。」
溫涼輕輕蹙眉,他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看著小竹簍裡的幾方帕子,又看了看似飽含期待的眼神,溫涼微不可察的勾起了角。
居然想出用這樣的方式贈他手帕,倒是有些小聰明。
不過,意外的不讓人討厭。
溫涼從小竹簍裡出一方淺藍的帕,隔著帕子拿起了玉鐲,「我在宋府說過,你隻有得了鐲子,我才會回答你的問題。
現在,你可以問了。」
顧錦璃「……」
真想現在就把如意拉過來,讓看一看口中那個完的第一公子是有多麼古怪。
不過兩句話的事,至於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嗎?
可麵對溫涼,顧錦璃就是那小嬰兒的手臂,本沒有能力和人家抗衡,於是隻能心平氣和、麵帶微笑的問道「那麼請問溫公子,您今日在宋府與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話?」
顧錦璃繼續保持微笑,「就是……您說我稚。」
溫涼神淡淡,認真回道「便是字麵上的意思。」
顧錦璃「……」
微笑要保持不住了,想紮人怎麼辦?
溫涼則著手中的帕,繼續道「出手不夠利落不夠,若是遇到眼力好的人,馬上就會暴。」
顧錦璃微怔,溫涼果然看到了。
事說開,顧錦璃反是平靜了。
既然溫涼特意來找說這件事,必是有所求,不然總不能是閑的沒事來找聊天吧!
「那溫公子有何打算?」
顧錦璃的目較之剛才突然多了一審視和銳利。
溫涼有些莫名,又有些錯愕。
他莫名於顧錦璃的變化,錯愕於,在這之前他似乎並未有任何的打算。
而這,顯然不符合他的作風。
溫涼凝起了雙眸,遠山般的眉蹙起的弧線都是恰到好的俊矜貴。
顧錦璃見他蹙眉,以為他是不喜的態度。
可既是談判,總不能從一開始就落在下風。
便是心裡怯,麵上也萬不能出分毫,隻有這樣才能爭取到最大的權益。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片刻之後,溫涼先行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為何會醫?」
家小姐習得一手好醫,這顯然不合常理。
對!
他並非沒有打算,而是從一開始便決定要趁此機會打探顧家。
溫涼雙眉舒展,心裡舒服了許多。
顧錦璃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以為溫涼隻是發現了對趙文鳶和謝葉蓉做的那些小手腳,可他竟然知道自己會醫?
莫非溫涼早就知曉的,甚至遠在慕心湖相遇之前?
可一個六品小的兒有什麼值得王府公子注意的?
難道……是為了宋老尚書的病?
顧錦璃頓時警覺起來,著溫涼的目也帶著冷意。
宋老尚書的病實乃人為,難道此事與溫涼有何關係?
屋氣氛冷沉。
屋外寒風淩厲。
蹲在房頂上的墨跡「……」
是月不夠,還是星星不夠亮,你們兩個怎麼就不能好好的談說呢!
好不容易闖了人家小姐的閨房,他都上了房頂,結果就要他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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