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置了吳六一，心微有好轉。這吳六一向來跟自己保持距離，為了鬥倒鰲拜，他幾次三番地向吳六一示好，可是這老狐貍就是不肯站隊，總保持一個觀的姿態，如今鰲拜既然死了，這種不聽使喚的元老也就沒了任何價值，不僅沒有價值，而且還很令人厭惡。

這些都是康熙的心裡話，心裡話當然不能對外人說，就是對多隆這樣的心腹也不能，當下隻對多隆說道“這宮裡的前侍衛總管你是不能再做了。”

多隆大吃一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冤枉……”

康熙被多隆的惶恐給逗笑了，他這一笑自然就打斷了多隆的申冤，道“你聽好了，朕是要委任你去做九門提督，這是升你的職，你害怕什麼？”

多隆大喜，連連叩頭謝恩。康熙臉一肅，道；“好了，朕可不是白白的提拔你，朕是要你去查明真相，在一個月重新整訓出一支鐵軍！若是你無法達到，吳六一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多隆嚇得渾一哆嗦，又磕頭道“奴才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將麾下兵馬訓練齊整！”

“好了。”康熙稚的臉孔上現出一倦意，“你去上任之前，先把瑞棟給朕找來，你出了宮，就升任瑞棟為總管好了。”

多隆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上書房小太監在門外尖聲稟報“前侍衛副總管瑞棟求見。”

康熙道“讓他進來。”

瑞棟進，大禮參拜。

康熙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平吧，今天鰲拜被殺的事你可知道？”

瑞棟起點頭“奴才聽說了。”

“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麼？”

“奴才正在調查。”

“正在調查？”康熙的角泛出一冷笑，“朕很懷疑，等到那些黨殺宮中的時候，你們的調查結果能不能出來。”

瑞棟嚇得再次跪倒在地，磕頭道“奴才該死，奴纔有負皇恩……”

“你起來吧，朕養了你們這麼多人手在宮中，你們卻連北京城有瞭如此威脅都不知道，那鰲拜何等威猛，竟然被人一刀削去頭顱，是誰？是陳近南麼？”

瑞棟不敢起，囁嚅道；“奴才隻查到砍鰲保的是個的，是天地會的人。”

康熙嘆了一口氣，說道“為人不識陳近南，便是英雄也枉然，嘿嘿，這陳近南還沒殺到北京，他手下的一個婦便有如此能耐，讓朕如何能夠安眠於榻啊？”

瑞棟不敢搭腔，等了片刻，見康熙負手而立，麵帶憂看著自己，便嘗試道“多總管本已派人去跟蹤天地會一眾叛黨，卻被那些叛黨察覺，半路上截殺了我們的人，奴才和多總管商量，想要加派人手時，卻又擔心皇上您和太後的安全……”

瑞棟為前侍衛副總管，一向與多隆分工明確，多隆是總領宮防之責，而瑞棟則分管慈寧宮的安保工作。各個責任重大，平日裡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唯恐稍有差池掉了腦袋。天地會砍了鰲拜的腦袋他們當然恐懼，也會有針對地展開調查，以防這些反清復明人士潛宮中行刺，隻是保衛皇上皇後的人手尚嫌不夠，又怎敢削弱了宮中的防力量，去全力偵緝天地會？

康熙道“好啦，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沒讓你傾巢而出去對付天地會，何況以你手下侍衛的能力，真若是打起來隻怕下場還不如鰲保，朕隻是讓你在做好宮中整防衛的同時，尋機在天地會中安幾個眼線。”

瑞棟聞言一愣，宮中整防衛是多隆的工作啊，怎麼讓我去抓呢？不過這個疑問沒能持續多久，他必須立即按照康熙的思路去想事，怎樣才能安眼線呢？

康熙道“你不必猜疑，朕今日升你為前侍衛總管，欽賜黃馬褂一件，至於安眼線的事，還用我教你麼？如果天地會裡的人各個都像那個兇悍的婦一樣也就罷了，你說呢？”

瑞棟大喜，連連磕頭謝恩下保證，“奴才定會按照皇上的意思把事辦好……”

的確，天地會看似人數眾多，覆蓋全國，聲勢上已經超越了丐幫，但是不論任何組織，都是人越多分就越復雜，都是人越多就越容易滋生私心雜念，且不說當今與天地會分庭抗禮的各個反清復明勢力，隻說天地會部，各香堂之間的競爭就有些各自為戰的意思，就拿活躍在蘇豫魯冀以及直隸的青木堂來說，香堂部的人員也是各有想法，隻在大麵上團結一致，義氣為先。

麵對這樣的鬆散組織，若是不能在其中分化離間，腐蝕拉攏幾個叛徒出來，康熙以及大清帝國也不用混了，直接集上吊服毒完事。

康熙在上書房安排對策，置的井井有條，卻不知他的話語以及行都落了他人的耳目之中。

他人當然就是錢青健。

錢青健當然沒在皇宮之中。

錢青健正在銀杏衚衕的獨院裡看書。此番從海底歸來，他的武魂覆蓋範圍暴漲，已經可以覆蓋清初北京城的全城了。皇宮裡發生的事當然逃不出他的耳目，那個穿皇帝服飾的年也在他武魂的監視範圍之中，吳六一耳畔那句諷刺就是他說的。

他沒有殺掉康熙的意思，殺掉一個皇帝是無法推翻一個政權的，自古以來，皇帝這種東西就從來不曾缺過，殺了一個，後麵還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等著，兒子多的在兒子裡麵選人繼位，沒有兒子的就從兄弟的兒子裡挑選，甚至直接叔繼侄位也無不可，總之，想依靠殺掉一個皇帝就毀滅一個利益階層的想法，是非常稚而又天真的。

說白了，要覆滅一個政權，就要把這個政權係的上上下下全部消滅，從縣衙開始往上殺，一直殺到皇帝，將整個利益共同的枝枝椏椏全部剪除，然後再以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取而代之，這樣才能推翻一個王朝。

錢青健能做到這一點麼？能！但是他卻無法這樣做，因為有所謂的天道不許。

對錢青健來說，如毀滅滿清，就要首先毀滅天道。而以他目前的能力，想要毀滅天道還差的太遠，究竟有多遠，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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