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人清等人喪氣而歸。看著他們的背影，錢青健佇立原地，久久不語。

歷經宋元明三朝而至今，他第一次真正的懷天下蒼生，第一次為了憫天下百姓放棄了自己的仇怨。

他第一次沒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也從未有意識為蕓蕓眾生著想。他一向為自己而活，為了自己一家的幸福而鬥。那麼是什麼導致了他發生如此轉變呢？

他自己也在奇怪這個問題，也在尋找其中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在海底與李天然也就是北宋林的掃地僧的一番流，或許是了曾經不求回報救助他的那些海豚的，又或許是河神功的奧義導他往這個境界上發展。原因無法確定。

這不是聖母了麼？老錢自問。

聖母就聖母了，聖母一回又咋了？聖母會死麼？

剛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渾的孔都在舒張，彷彿天地之間有無數實質氣息灌，不大驚，這是什麼？

武魂覺中，這氣息似乎是太的芒，可是太的芒如何能進？

疑中，那些開始滋潤的四肢百骸，無論是道還是非道的理乃至臟腑，盡皆到了的滌。這覺，與在爛柯山吸收星的覺很是相近，卻比星更強烈百倍千倍，令他整個變了一座洪爐。

舒適的覺隻持續了片刻就變了痛苦，因為他發現這竟然在殺滅他貯存於各個道中的北冥真氣。

是吞噬，也是戰鬥。北冥真氣如同拒絕融化的堅冰，不肯被簡單消融，冰與火的對抗在他周的各道發生著。每一個區域，每一個道都是一個微觀的世界，在那一個個世界裡，殘酷的戰爭愈演愈烈。

他不敢用意念去道檢視，因為那樣將會引發他心劍的傷痕，他隻能用武魂去抗拒各個戰場給他帶來的痛楚。

然而如此一來，他的武魂竟然了的幫兇，加劇了對北冥真氣的吞噬。

他慌了。

因為他不想失去北冥真氣，這北冥真氣是從慕容涵整合出來的力，是他這位亡妻留給他的唯一紀念。

雖然北冥真氣的存在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一旦北冥真氣和意念結合，在心劍傷痕的作用下，他就會陷走火魔的慘境，但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意失去亡妻留給他的。

但是他已經無法阻止，他完全無法抗拒的沁，也無法用武魂遏止對北冥真氣的浸襲。現在的覺，是全有如千萬鋼針在反復攢刺，其痛苦遠勝當初逍遙子為他種下的生死符。

他痛苦得臉慘變，卻咬牙關不吭一聲，但這樣仍然無法瞞過他邊人的眼睛，因為此刻所有人都在看向他這個神一樣的男人。

“青健，你怎麼了？”最先問出來的不是他的妻妾，而是大丈母孃黛綺，此間的資格最老，也最敢於在錢青健說話前主詢問。

錢青健已經不敢說話了，他隻怕一旦開口，一旦分心，整個便會炸裂開來，炸漫天的碎花！他竭力指揮著武魂覆蓋在他的裡裡外外，他委屈極了，不想道“這難道就是做了聖母的報應麼？”

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卻如標槍一般釘在原地，矗立不倒。

黛綺第一個發現錢青健失去知覺，但是也不敢輕舉妄，因為已經覺到老錢或許是在修煉某種功法。

直到錢青健周圍的人們開始聞到了一異味散出——這異味既酸且臭，竟是從錢青健的散發出來——然後人們注意到他的臉部、脖頸、手背等的麵板溢位了麻麻的黑的珠。

這珠很是粘稠，滲溢位來之後立即凝結，均勻地在麵板上覆蓋殼，竟把麵板白皙的一個錢胖子變了黑胖子，簡直比剛才離去的那個袁承誌還要黑上幾分。

黛綺驚駭萬分，掀開錢青健的袖口和襟看了看他的其它部分，發現他裡麵的也都結了一層黑黝黝的殼，便再也按捺不住，說道“快！你們這些當妻妾的，把他抬到車上去！”

阿九和焦宛兒首先搶上近前，因為們兩個都是武功的，兩人也不怕錢青健上的異味撲鼻，一個抱住上，另一個托住一雙小，就把錢青健抬到了阿九的馬車上麵，其餘七位夫人還在自告勇“放我車上……”

真正一個男人的人，是不會嫌棄男人的汗臭、腳臭的，甚至丈夫有狐臭都可以忍。或者不該用“忍”來形容，因為那或許是甘之如飴的覺。

後世有一首歌曲做《味道》的，歌詞裡某位子懷念男人時，想起的竟然是臭子的氣息，或許很多人會到不解，其實這纔是真正的，真正的。而中國古代的人們則是各個如此。

錢青健上的異味雖然難聞，那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男人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沒有一個妻妾掩住口鼻。

妻妾們所焦慮的，隻是他何時才能醒來。

丈夫昏迷了，但大炮還要運送，黛綺和阿九臨時肩負起了錢家勢力的話語權。這倆人一個資格最老，武功最高；另一個則是金枝玉葉，份顯貴，無人不服。

不過黛綺和阿九還是比較民主，和寧中則以及秦淮七艷加上焦宛兒一商量，大家都覺得還是把大炮送到京城為好，這也是錢青健做出的決定。

於是這隊人馬再度啟程，隻嚴封鎖錢青健昏迷的訊息，這訊息若是傳播出去，誰也不敢說那些鎩羽而歸的敵人不會捲土重來。

隊伍纔出盤山，平原之上就過來了一彪人馬，為首的乃是東廠督公曹化淳手下的番子洪勝海，傳聖旨，說要接管大炮的押送，並運往潼關孫傳庭部助其抵闖賊。

朝廷來人並不出乎阿九的意料，因為前天晚上錢青健接管了炮隊之後，就派了快馬前往京城兵部聯絡，的本意是請朝廷增兵援助，共同對付穆人清、李巖等人，然而眼下來的卻是曹化淳的人，這就有些始料未及。

錢青健既然於昏迷狀態，這等跟朝廷有關之事，黛綺不願置喙，寧中則和錢青健的其他妻妾也不便參與，而阿九則必須按聖旨辦事，於是就將大炮移給了洪勝海，眼見洪勝海一彪人馬折而向西，錢家人馬繼續往北，直奔順天府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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