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九章 奔
看見焦公禮走了,閔子華才繼續說道:“這錢公子非同一般……”當下把錢青健的種種神奇之講了出來,首先說的就是賭骰子的神技,贏了他這套宅院。
“十賭九騙!此人不過是騙較高罷了,又有什麼稀奇?”梅劍和很是不以為然。
閔子華搖頭道:“如果他隻是賭高明也還罷了,關鍵是他還有其它種種神異本領,比如卜卦算命,可知天下間眾生之過去未來,他竟然能夠算出我買這座宅子所花銀兩是四千三百之數,分毫不差……”
俗話說,沒有不風的墻,錢青健指揮幾名海盜從這座院子的柴房裡挖出了富可敵國的寶藏這件事,閔子華也是有所耳聞的。直到他聽說這件事,才明白了錢青健為何一定要賭勝獲得他的房產、卻不肯接他的饋贈。
如果是接饋贈,那麼在挖出寶藏之後,於於理,錢青健都應分一杯羹給他閔子華,但是賭勝卻不必如此,“願賭服輸,輸死無怨”這句話不是錢青健發明的,這是這個時代裡人們的共識。
他也因此明白了為何錢青健說如果這宅子是他閔子華饋贈而出的,那麼今後他就會到追悔痛惜。事實上在最近的這幾天裡,當他看見錢青健揮斥重資大辦婚事時,他也的確追悔痛惜了,那可是富可敵國的財啊!那本應是他閔子華的!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易了主,隻有傻子纔不會心疼!
但是他沒有辦法,就算此刻錢青健突然暴斃,這些財產也不會是他閔子華的了。
聽了這件事,梅劍和的臉稍稍凝重了一些:“嗯,這個本事倒是有些門道!”
孫仲君卻仍是不以為然:“不過是裝神弄鬼罷了,遇見咱們武林人士,還不是一劍抹了他的脖子,難道他還能起死回生不?”
這話說得聲音響亮,周圍坐席上的人們本來就對他們這桌較為關注,聽這麼兇的一說,看向的目就更多了。
閔子華正要提醒孫仲君,告訴錢青健對天下大事瞭若指掌,深此間武林人士的尊敬時,卻看見雙眉一豎,目看向一側喝道:“你這廝賊眉鼠眼的看了半天,莫不是想要本姑娘剜了你的狗眼才肯罷休麼?”
閔子華順著孫仲君的目看去,隻見一群人紛紛低下頭去,也不知說的是誰,但可想見的是之前看的人不在數。
隻聽人群中有人低聲提醒道;“都別看了,這是飛天魔,惹不得。”想來這人也是認識華山派幾人的。
孫仲君容貌頗,也一向自負貌超群,隻是脾氣極壞,因此在江湖上混了個飛天魔的綽號,飛天是贊的華山派輕功了得,魔自然是說殺人不眨眼了。
孫仲君往日裡行走在外,但有路人多往臉上看幾眼,便要遭斥責,何況此時人群裡的那人盡往脖子以下去看?若非那人深藏於十幾張桌子之後,隻怕此刻的長劍已經刺了那人的眼眶了。
與此同時,廳堂裡,錢青健已經聽完了焦公禮的陳述,正在聽焦公禮的一名弟子復述之前看到聽到的過程,那弟子說到一便支吾起來,不敢直說。
老錢溫和笑道:“你但講無妨,你是復述者,沒人會怪你。”
武魂籠罩整個庭院,他早知庭院中坐了梅劍和與孫仲君三人,就連此時那孫仲君發飆要剜人眼睛也都聽在了耳中,但是孫仲君之前在院外街道上的話語他是真的沒聽見,畢竟此時他的河神功還很初級。
那弟子仍然猶豫了片刻,才大著膽子說道;“說七位錢夫人是七個表子……還說,還說要把們變七個寡婦。”
“哦。”老錢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不過也沒有發出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淡淡說了句:“行,我知道了。”又對焦公禮說道:“你命人將那斷了雙手的弟子抬到前院你們金龍幫的宿,將他的雙手用烈酒浸泡盞茶時分,我去替他接續。”
“什麼?”焦公禮不呆滯,“這也能接?”
錢青健拍了拍焦公禮的肩膀,道:“別人不能,我能。你的弟子為了維護我的聲譽被人剁手,我豈能坐視不理?咱們這就去吧。”
庭院中,由於孫仲君的發飆,氣氛正自抑,忽然有人說道:“錢公子出來了。”
孫仲君本待繼續追究那看部的人,聞言也暫時放下了這段過節,隨著眾人看向大廳門口走出來的盲人,隻見那盲人雖然帶著眼罩,但步履卻很輕快,由一名婢牽著袖,跟隨焦公禮匆匆走向院子西首的一排屋舍。
“看見了吧,這錢公子走起路來本就不像是盲人。”閔子華趁機介紹。
孫仲君撇了撇,“或許是他自己家的園子走得呢?你見過他在外麵走路也這麼利索麼?”
“那倒沒有。”閔子華搖頭,心說這飛天魔所說的話語並非全無道理,隻是這宅子剛剛易主不過三天,這錢公子悉得未免太快了些。
閔子華等人當然不知道,這些對答也都被老錢聽了個一清二楚。
老錢隻是暫時沒功夫搭理孫仲君這種小人,再者,如何懲治此他還沒有想好尺度,所以他腳步不停,任由婢將他引了金龍幫的臨時宿舍,在焦公禮的驚嘆之中,把那名弟子的雙手接駁完畢。
焦公禮驚嘆的不僅是這種匪夷所思的醫,他更驚嘆於錢青健手法的迅速和準確,這是盲人能做到的事麼?
他卻不知,老錢所進行的這臺手,比起當初接駁石破天的手臂來說,簡單了百倍還不止,因為老錢無須考慮接駁這名弟子的手部經脈,這人原本就不會功,接了經脈又有何用?隻要落不下殘疾就妥了。
乾完了活,老錢在婢端來的凈水盆中洗手,卻聽得院外銃聲連天,鼓樂大作,院中人們紛紛喊道:“快看啊!新娘子接回來了!”
有閔子華請來的外地武人就道:“我聽說錢公子娶的這七位妻妾乃是天下最的七位子,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定要看個仔細。”
又有人道:“老兄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七位錢夫人裡,隻有陳圓圓纔是天下最的,其他六位夫人雖然也是冠絕當今,卻要遜一籌。”
人聲嘈雜中,又有人說道;“哼,那華山派的飛天魔自以為貌,待會兒就知道有多醜了!”
有人就問:“這子好好地怎麼會變醜?”
“你是不是豬腦子?跟七位錢夫人比起來,天下間其他子都是醜的!”
“你們都是豬腦子,自己沒娶過人難道還沒見過別人娶親?新娘子哪個不是遮了紅蓋頭的?要看新娘子的麵相你得等到明天日過正午,今夜就隻能看一看人家的腰!”
……
這些話雖然嘈雜無章,不會被孫仲君聽清,卻一句句都落了老錢的耳裡,老錢不苦笑,看來這耳聰目明得過分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假設某個皇帝擁有千裡眼,那麼他定能看見深宮室裡那些平時對他忠誠無比的嬪妃背後卻在漢子,氣也把人氣死了。
又如眼下這天下之口悠悠,又有誰能不讓人家對自己的老婆品頭論足?既然不能屠戮環宇,那就需要忍這種聽力的副作用,隻針對地懲戒一些心懷不軌的徒也就罷了。
炮銃鼓樂中,寶馬香車停在了錢府大門外,兩行持緻燈籠的婢急急迎出,在庭院中站立了兩道人墻,阻隔了兩側的酒席客人,形了一條秀麗的通道。
又有十二名婢等在香車之前,將七位夫人中的六位攙下馬車,依次往院中走來,最後下車的那位著紫服飾的夫人卻不是婢相迎,而是一黑一白兩位伴娘隨侍左右。
錢青健掛紅花,肩披綬帶,由婢帶到通道中間站好,第一位著赤服飾的新娘子在婢相攙下來到他麵前時,奇景發生了,他上前兩步,準確地拉住了新孃的手,笑道;“香君妻,這一路辛苦了。”
蒙著蓋頭的新娘正是李香君,登時驚訝萬分,萬福道;“夫君為何知道是我?”
錢青健輕輕托起李香君,笑道;“零落泥碾做塵,唯有香如故!香君香君,你不是香麼?我鼻子好使。”
李香君無限,知道兩旁賓客無數,就不敢再接話柄,隻心說等到房時再香給你聞。
老錢與李香君攜手並肩而立,第二位橙服飾的新娘已經來到,老錢再出一手拉住了橙新娘,道;“玉京妻,這婚禮可還滿意?”
這新娘正是卞玉京,聞言也是驚訝無比,急忙雙膝微曲,“夫君萬福,夫君如何知道妾是誰?”
老錢哈哈大笑,道:“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我妻玉京,天仙品質,氣息自華,豈能知不出?”
第三個過來的是黃服飾的新娘子,未近前,便已笑道:“夫君且猜一猜妾是哪個。”
老錢更笑,這位都不用武魂去紅蓋頭裡檢視,隻聽那的嗓音就知道是馬湘蘭,又道;“幽蘭在空穀,本是無人識。隻因馨香在,求者遍山隅。湘蘭賢妻,空穀幽蘭也!”接下來錢青健又認出了綠服飾的柳如是,青服飾的顧橫波,藍服飾的董小宛,談吐皆詩文,出口即章。
眾妻妾各自震撼不已,之前們在眉樓相聚待嫁之時,還有人曾笑話這位盲目的夫君上了床也不知道耕的是哪塊田,現在看來,這種說法完全是杞人憂天。
眾賓客看到這一幕幕奇異,也都覺得匪夷所思。
武者不贊嘆老錢之能,竟能如此分辨出每個妻妾來,這本事好生神異!這比有眼睛的人還要厲害百倍啊!須知這些新娘子可都是蒙著紅蓋頭的,而作為盲人來講,又如何能夠區分諸多新孃的服?
如同鄭森這等飽讀詩書之士,更不被老錢的文采折服得五投地,錢公子大才啊!就連一向以文武雙全自詡的梅劍和,都後悔穿了這儒生的服過來,自己讀過的那點詩書,如何與人家的八鬥五車相比?
當最後一位紫服飾的新娘在兩位伴孃的陪同下走來時,庭院徹底的轟了。
這一位,不用老錢猜,眾人也知道就是艷名播於天下的陳圓圓!七減六等於一,再傻的人也明白這個道理。
這陳圓圓一路走來,猶如扶風擺柳,搖曳生姿,縱然不見其貌,隻憑這完的段和完的行姿,眾人便已傾倒了多半。
再看左右的兩位伴娘,黑服飾的子秀中著英武,一派巾幗豪傑之範;白服飾的子艷中蘊著睿智,饒有中諸葛之風。而更關鍵的是這兩位伴娘都是不遮蓋頭的,其秀艷絕非尋常所能匹擬,伴娘已然如斯,新娘更當若何?
客人們不就把這兩位伴娘與人從中的孫仲君相比,隻覺得單論容貌,或許黑伴娘與孫仲君不相上下,但白伴娘已然勝過孫仲君一截。
更有人忍不住開口贊道:“你看人家這伴娘,長得如此貌,也不止咱們觀看,哪像某人那般,不讓人看卻又不遮了臉,好生無理。若是跟人家新娘子比起來,隻怕差了十萬八千裡還多!”
說這話之人恰恰是先前盯著孫仲君看並且怒了後者那位,此時景生不發出抱怨,不幸的是這句話恰好又被孫仲君聽見了,這位飛天魔回頭尋找卻未能找到說話的是誰,隻因此時客人們均已站起擁在了通道兩旁,或許說風涼話的那位個頭較矮也是有的。
孫仲君豈是肯吃氣的人?找不到那人,便把一番怨氣撒在了錢青健的七個老婆上,尖聲反駁道:“不過是七個表子罷了,裝什麼國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