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三章 眉樓

安小慧這句話說在了節骨眼上，柳如是頓時淩了。

此前柳如是一直對這個妙齡子和錢青健的關係到困，這倆人說主仆不似主仆，說兄妹不像兄妹，更不像師徒與夫妻。從錢府的大門到秦淮河的船上，他們之間竟是一句話都沒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原本柳如是與錢青健萍水相逢，縱然對這個問題到疑，但既然錢青健未曾主介紹，也是不便詢問。但是現在錢柳兩人的關係既已上升到了談婚論嫁的高度，那麼這個始終跟隨在邊的子的份就變得重要了起來。

柳如是並不介意錢青健有幾房妻妾，但這個子若是先於自己嫁給錢青健的妻妾，那麼至也要與有所通，以免今後那宅鬥之苦。

風月場所裡長起來的人，總是要比其它環境下長的人懂的多些，考慮問題也相對周的多。對同一個男人的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這等常，雖不能說是駕輕就，但至也是司空見慣，像眼前這種況，柳如是不得不考慮未雨綢繆。

然而這位疑似上房妻妾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令人眩——什麼“你既然有這麼多錢，為何又要搶我們的兩千兩黃金？”？

柳如是為秦淮八艷文采之首，理解能力之強自不必說。據這子的話音，至能推斷出兩層意思。

第一、這子不知道錢青健家如何，即不知錢青健有錢沒錢；

第二、這子與錢青健並非一家，甚至不是一路人！他們之間是搶與被搶之間的關係。

由這兩層意思又引出一個猜測，那就是這錢青健莫非是江洋大盜、綠林巨梟不？

錢青健被安小慧冒出來的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心說你這妹子太沒眼，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談婚論嫁正在要關頭，你這不是拆臺麼？說話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讓人家柳小姐怎麼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直接讓那幫海盜把你禍禍了呢！

但是事到臨頭卻不得不給予解釋，隻好語重心長道：“怎麼都過了這麼多天了你還沒想明白道理？我再明確地給你講一遍，首先，那兩千兩黃金不是在你手中搶來的；其次，搶黃金的不是我，那黃金也沒在我的手裡。”

不等安小慧回答，趕給柳如是介紹：“如是，這位安小慧是給李闖賣命的武林巾幗……”

柳如是聽到此心中一驚，更覺迷，若是按照錢郞所作沁園春容來看，他是反李闖的，怎麼又跟李闖手下的將混在一起？

“好！就算那兩千兩黃金是你說的道理，可是你為何要把我劫掠了來，為何還要以……”

未等錢青健進一步介紹是友是敵，安小慧又把這件事捅了出來，隻需再說兩個字，老錢威脅要了服的事就算曝了，要說的是“為何還要以我服來要挾”，但恰在此時，忽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覺像是啞被點的樣子，可是哪裡有人點？不住想起最初暈倒在樹林裡的景，那也是突然間道被點，而那一次比這次更加離奇，因為那一次邊方圓十數丈的範圍裡本沒人。

錢老魔臉微笑，看向安小慧，接了的啞口說道：“大妹子，這飯可以吃，但話不能說，現在你也知道你錯了吧？唉……說錯了話是會遭到天罰的。”

說到此，他轉回頭來看向柳如是，卻用傳音對安小慧說道：“趕點頭表示同意！若是不點頭就把你賣到窯子裡任那千人睡萬人騎！”

老錢自從修煉了海豚音以後，傳音本無需口齒開合，其神奇之，更是勝於天龍時代之惡貫滿盈段延慶的腹語！海豚歌唱，本來也無需像河馬那樣大張其的。

柳如是自然聽不到老錢這句赤果果的威脅，卻見安小慧已在拚命地點頭，便又把疑問的目看向錢青健。

老錢卻已是智珠在握，從容道：“這安小慧本不壞，卻誤歧途為李闖所用，押送的闖軍餉銀兩千兩黃金被衢州棋仙派盜走，適逢福建義士鄭森父子路過，鄭氏父子本奪回黃金返還與，但當他們得知這筆錢財乃是闖賊的軍餉後，他們決定予以沒收，以期削弱賊軍日漸猖獗之勢，後來尾隨鄭氏父子和為夫來到南京，為了避免闖賊陸續派來高手滋擾，為夫就將扣留下來，每日裡為講解人間正道，希能夠迷途知返……對了，那鄭森乃是錢謙益的門生，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如是你去錢謙益那裡所為何事？”

老錢這番話說的理，又有錢謙益的學生為證，柳如是頓時放下心來，對錢青健份的擔憂一掃而空。卻一時未能考慮夫君一介盲者為何能夠令巾幗傑服服帖帖跟在邊，隻道是那福建義士鄭氏父子之能。

當下說道：“如是原本就有著男裝與復社文人切磋詩文的習慣，近日更是著男裝在外行走，不想卻被那馬公子糾纏起來，如是早年客居杭州時與錢老有過一麵之緣，近兩年錢老也曾去如是所居之談詩論文，算得上是相的。因此就打算去他府上，以擺馬公子。”

錢青健聽得迷茫，不問道：“復社是個什麼組織？”心說難道是這復社是復興社的簡稱？即藍社？那是特麼軍統的前，這時候好像……有些早了點。

生活在老錢穿越前的年代，抗日神劇和穿越抗戰網文是躲之不開、繞之不過的兩大文藝題材，隻要上網看書下網看電視，想不知道軍統那點事都難。但復社這名稱對他來說卻是生疏的，理科大學生的歷史學得本來就不怎麼樣，這等明末清初的文壇組織當然不在老錢的記憶之。

柳如是卻又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郎君怎麼會連復社都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話說明代以八文取士，讀書士人為砥礪文章，求取功名，因而尊師友，結社風，而以江浙一帶尤甚。

明萬歷後期政治日趨**，到天啟年間更出現了閹黨擅權局麵，自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都有人甘當魏忠賢的死黨。

時有張溥等人痛“世教衰，士子不通經，但剽耳繪目，幾幸弋獲於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長郡邑不知澤民”，所以聯絡四方人士，主張“興復古學，將使異日者務為有用”，因名曰“復社”。

復社的主要員多為儒生士子，後為東林黨人所繼承，近年來更是蓬發展，其員多達數千之眾，遍佈華夏各地。

在這個時代裡的文人不知道復社，就等於後世網文讀者不知道起點，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若是把此刻的老錢和柳如是換為現代的某對男，的定要說一句：親，你穿越來的吧？

隻不過為明末佳人的柳如是當然不知道穿越為何，甚至以為老錢是在跟裝糊塗，但終究還是給老錢解釋了復社的來歷以及現狀，並且說了幾個復社領導人的名字，這些人甚至包括一度與相無果的陳子龍。

隻是每當說出一個名字，錢青健便搖一次腦袋，表示從未聽說過這些人，搞的柳如是都快抓狂了，直到說出幾位復社新銳，諸如查繼佐、顧炎武、黃宗羲和呂留良等人時，錢青健才猛然點頭，“嗯，嗯，這幾個人我聽說過。”

這四位乃是《鹿鼎記》開篇之人，其中年齡最大的查繼佐更是金庸先生的祖宗，老錢豈能不知？一旦進武俠世界劇，他的記憶就是滴水不的存在。

柳如是心說這幾人雖然頗有才學，但均算不得當世頂尖之人，錢郞縱使認識他們也無甚驚喜之，但總算是證明錢郞與這個時代的文壇有所聯絡了，於是心頭稍。

說話間烏篷船已至白鷺洲，柳如是令艄公暫停，又對錢青健征詢道：“如是原本想帶錢郞前往舍下，但聽聞錢郞一首驚才絕艷的沁園春便改了心意，當覓行間善歌者將其唱出來，以求警醒世人之效，不知錢郞可願隨我去這白鷺洲一行？”

錢青健心說反正這一夜也沒什麼去，那就跟著柳如是見識見識秦淮兩岸的風月場所也好，權作是打發時間了。當即允了柳如是的提議。

三人下船，登白鷺洲，島上碧樹搖曳之間自有通幽曲徑。行不多時來至一座樓閣之前，樓閣分為三層，每一層四角均懸有大紅的燈籠，其烘托而出的曖昧氣息，遠勝當初蘇州燕子塢卓千悅居住的蜇鹿書樓。

武魂中可以“看”見這樓閣的匾額，上書瘦金的兩個大字“眉樓”。

樓前有兩名漢子提著燈籠把守，那燈籠罩上亦有“眉樓”兩字。見了柳如是前來，兩人盡皆行禮，其中一人問候道：“柳姑娘，來找顧姑娘玩耍麼？”

柳如是輕輕點頭，反問道：“眉兄可在樓中？”

另一人答道：“在是在的，隻是聽裡麪人說，子頗有不適，今天一天未曾起床……”

柳如是驚訝道：“莫不是老病犯了？我去看看。”說罷一牽錢青健的手，迎門而，安小慧不知眉樓是何場所，隻跟隨在後亦步亦趨。

倆奴隻道安小慧是柳如是的丫環婢，當下也不攔阻，待到三人進樓之後，才彼此相覷，一人道：“牽著個瞎子來做什麼？”

另一人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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