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〇章 秦淮八艷

商船再行半裡，上遊那艘即將沉沒的商船已經模糊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更是早已出了錢老魔的武魂探知範圍，突然，“嘭”的一聲悶響，有重掉落的樣子，眾人循聲看去，卻是一坨包袱落在了船舷邊際。

接著，四名渾漉漉的水鬼陸續攀援回船，其中一名開啟包袱，出裡麵黃燦燦一堆金條，稟道：“總盟主，兩千兩黃金都在這裡了。”

鄭芝龍微微點頭，略喜道：“嗯，這一趟出門的花銷倒是賺回來了，等到了南京，兄弟們去賭坊窯子裡快活吧。”

群盜盡皆歡呼，有人就憧憬道：“這可是兩千兩金子，怕不是能買盡南京城全部窯姐……”

自古俗話說得好，“世黃金、盛世古董”，意思是越是戰紛起的年代裡，黃金就越是貴重。崇禎十六年的兩千兩黃金，比之元朝末年殷素素雇傭都大錦的那兩千兩又值錢了許多，相應的也可以看出，明末天下之象更甚於元末。

“沒見識。”鄭芝龍打斷那個沒見過世麵的盜匪，說道：“你當南京是咱們莆田、漳州、南安可比？久聞那金陵城有八位奇子，稱秦淮八艷，各個艷冠當世，任一人出來都不是這兩千兩黃金買得了的。”

眾匪聞言麵如土，之前那盜匪兀自不甘，囁嚅道：“這……這也太貴了吧？難道一夜都買不來麼？哪怕們都是金也不該如此啊……”

鄭芝龍笑道：“越說越土氣了，我聽說那八名子都是賣藝不賣的，你若是用兩千兩便買來一夜，讓南京的達貴族何以堪？”

鄭芝龍一番說教，卻引起了錢青健的興趣，隻因記憶中《碧劍》這一段故事，隻有秦淮河上的船伕向袁夏兩人提到過卞玉京、董小宛、李香君和柳如是四位藝，毫無疑問這四應是秦淮八艷之四，隻不知另有四人是誰。

雖然他一向對金書倒背如流，此乃穿越自帶之金手指，但他的腦子裡畢竟沒有搜尋引擎，沒法尋度娘相幫，因此便問道：“總盟主可知這秦淮八艷都是什麼名號麼？”

鄭芝龍聞言甚喜，心說你總算有不知道的事來問我了，恰好這事我還知道，便說道：“我曾聽江湖上的朋友傳說，說這秦淮八艷乃是陳圓圓、顧橫波、卞玉京、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馬湘蘭和寇白門……”

隻聽得陳圓圓三字，錢青健便已心頭一震，原來傾國傾城的陳圓圓也是這八人之一，而餘者七人竟能與陳圓圓並列，由此看來秦淮八艷定然非同凡響了。

錢老魔固然未曾看過陳圓圓本人，但是他對陳圓圓的值卻十分認可，這認可是來源於一番比較。

話說《鹿鼎記》中康熙皇帝曾經慨，說他雖有後宮佳麗三千，卻加起來都比不過韋小寶的七位夫人。

皇帝的後宮本是舉國匯聚之地，而舉國之佼佼出眾者加起來，都比不上韋小寶那七個老婆，由此可見韋小寶七位夫人的值之高，高到何等程度！

但是，當韋小寶見了四十六歲的陳圓圓時，卻發現他的七個老婆啥也不是，就連七位夫人中最的阿珂、也就是陳圓圓的親生兒，都無法與其生母相比！

由此說來，陳圓圓的值到了何等地步？那是生過了孩子且年近五十，依然秒盡天下的存在！

古有褒姒一笑傾人國，然則那不過是周幽王一個人迷心竅而已，即所謂褒姒之，迷倒的不過是周幽王一人。

可是陳圓圓呢？陳圓圓是逮誰迷誰，以其殘花敗柳之，勝卻人間無數。隻說當世重要人，先是迷倒了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隨後迷倒了闖王李自以及以劉宗敏為代表的大順政權文武百。

錢青健一向認為，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能跟陳圓圓的值有一拚，那麼隻能是傳說中的殷商帝妃蘇妲己了。九尾狐貍化的蘇妲己，那是令薑子牙全軍百萬男人癱的存在，便是蓮花化的哪吒都不了的，綁在轅門無人能斬！

慨暗生之際，卻聽得鄭功接了他老子的話頭續道：“此八俱是才藝卓絕，貌如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無一不，而其中陳圓圓傾天下，顧橫波歌聲絕倫，卞玉京最擅書法，柳如是專攻詩詞，董小宛通烹飪，馬湘蘭猶勝繪畫，李香君長袖善舞，寇白門琵琶人，不過這寇白門去年就已經從良了，八艷隻剩下了七艷，當真可惜。”

鄭森去年曾到過南京，投拜帖於錢謙益門下，那錢謙益乃是當代東林黨人之首，號稱儒家士子第一人，門第往來，盡是文采風流之士。

而這些文采風流之士素日裡所作之事就是流連於歌臺舞榭，於酒酣耳熱之際詩作對，批評政局。

作為這些文人士子的同類，鄭森當然比他老爹更加清楚秦淮八艷的傳聞逸事，此一番娓娓道來，說得就好像他與八艷匪淺似的。

或許是由於這話頭是錢青健挑起，又或許是出於對老錢的一慣輕視，鄭森說完了八艷的特長，竟而找上了錢青健：“若是以錢叔父的值說來品評，這秦淮八艷的值當屬天下罕有，他日到了南京，小侄倒是期待陪同錢叔父尋芳獵艷一番，隻不知錢叔父能否有幸得見七艷之中的一人。”

這話聽著似是後輩對長輩的恭敬，其實則是在諷刺老錢看不上之前那三的做派，潛在的意思是，你不是眼高麼？那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絕，隻怕人家絕本不給你見麵的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鄭森這話也不是單純的看不起錢青健。隻因這秦淮八艷聲名盛隆，被金陵的儒權貴捧到了天上，即便是高馬士英、鴻儒錢謙益這般人，若要邀見八艷之一，那也是需要預約的，像鄭家父子這種外地的客人，若是沒有當地的知名客引見，隻憑兩千兩黃金怕還真就看不見八艷的一張臉，更別說瞎了眼的錢胖子了。

鄭芝龍當然能夠聽出兒子的話裡帶刺，臉一端，卻不知該如何阻止，若是挑明瞭說，難免會傷及錢青健的臉麵。猶豫間，卻見錢青健隻微微一笑，問道：“那陳圓圓眼下還在南京麼？”

老錢如此詢問，是因為他知道當明年二月崇禎吊死在紫城的煤山槐樹上時，陳圓圓已經作為吳三桂的妾侍居於京城了。然而陳圓圓是何時到的北京？又何時做了吳三桂的小妾？如果現在已經在北京了，那麼秦淮八艷就應該隻剩下六艷了。

鄭森不知老錢此話何意，卻唯恐暴自己道聽途說的真相，本著我不知道的事你更不知道的原則，強自說道：“陳圓圓當然就在南京，怎麼？錢叔父有意納了為妾麼？”

此言一出，鄭芝龍然變，心說福鬆你太過分了，那陳圓圓艷絕天下，更是號稱八容貌之最，錢青健有什麼本事能把娶來當妾侍？挖苦人也不帶這麼挖苦的。

鄭芝龍剛要嗬斥兒子幾句，卻聽錢青健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哦，如果真在南京，我就收了做個丫環，又有何妨？”

這話一出，鄭家父子盡皆震撼，而鄭森更是一張臉漲得通紅，大聲道：“好！若是錢叔父能夠收了陳圓圓，我鄭明儼從此拜服，願附錢叔父驥尾，侍奉錢叔父終生。”

錢青健搖頭微笑，卻是不語。心說折服你鄭功算得了什麼難事？再說了，你總共才能活多年？你侍奉我終生，豈不是把我也給咒得早死了？

………………

PS：一、鄭明儼，鄭功的表字；

二、據本書時間線，此時應為公元1643年。而據史料記載，1643年時，秦淮八艷中的柳如是已經嫁給了59歲的錢謙益兩年了。

但是，在《碧劍》原著中，秦淮河上的遊船船伕卻稱柳如是還在“營業”，考慮到如此名嫁與當世大儒有違當時的道德規範（明朝末年的道德規範是，士大夫們尋花問柳及眠花宿柳皆為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為人津津樂道，但若是將青樓裡的子娶回家中為妻為妾，則屬傷風敗俗有違倫常。），且如此老夫妻當屬奇聞一樁，必會傳聞於金陵的大街小巷，終日在秦淮河上行船的船伕豈會不知？如何還會將柳如是介紹給袁承誌和男裝夏青青？

所以說，此事若非金老考證不確，就隻能說金老筆下的船伕腦子進水了。但不論如何，既然《碧劍》原著這麼寫了，那麼本書就以原著為準，將柳如是歸於正在“營業”的狀態。

當原著中的設定與史料相左時，本書當以原著為準，這是《武俠世界小龍套》的創作原則。一如鵰劇中的宋人唱元曲，也是秉承這個原則寫出來的。

手還是不好使，今天就這一更。

武俠世界小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