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劇又改
崇禎十六年的這一夜,在這座沿江小鎮的天然碼頭邊,沒有人認為老錢這一手扔黃瓜與武功有關。
縱觀古往今來之武林,在暗攻防戰的案例裡,在能夠做到聽風辨的基礎上,背向敵人的暗做到徒手接暗、或者是回手打出自己的暗即以暗破暗,雖然難度很大,但也不是無法做到的事。
暗高手、暗名家們多有於此道者,甚至有些打把式賣藝的跑江湖的,也能蒙起眼睛來,據同伴的聲音,將飛刀或飛鏢沿著同伴的邊緣剁後的木板。
上述種種,歸結底,都可以總結為賣油翁的一句話:無它,唯手爾。
但是老錢這個扔黃瓜不同。別管他是背對骨釘還是正對骨釘,也別管他是真盲還是裝瞎,隻說那黃瓜,它就不是沿著直線飛行的,它是從老錢的肩前離手,先向上飛,飛過了肩膀然後落下,若說這是一種攔截敵人暗的手法,就是打死都沒人信。
就算把當世的武林高手穆人清、洪安通以及暗名家木桑道人都到現場,他們也不會認為老錢這是刻意的以黃瓜來攔截暗。
在世人的認知中,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而老錢做到了,怎麼解釋?命!僅此一解!
然而這時候的人們認為錢青健是不懂武功的。及至後來,當人們知道了錢青健不僅會武功,而且武功蓋世,甚至可以說他的武功已經超越了神魔鬼怪的時候,就有人想起了今天這扔黃瓜的一幕,於是人們才明白,原來老錢扔黃瓜真的不是什麼撞大運的事,這是實實在在的武功,是超越了世間一切武功的神功!
說到此不得不提一句鄭芝龍雇的這艘商船,這艘船上的船伕姓王,這位姓王的船伕有幸看見了老錢扔黃瓜這一幕。
這位船伕很普通,很平凡,很老實也很本分,但是他湊巧有個堂兄是溫州太極門的弟子。
要說這溫州距離衢州不遠,太極門弟子的堂兄在衢江上討生活原本正常,而且太極拳開枝散葉遍佈天下,溫州太極門的弟子也沒什麼稀奇。但是這位堂兄未來的徒孫卻是大大的有名。
距今百年之後,那堂兄的徒孫做趙半山,位列紅花會第三當家,江湖上人送外號“千手如來”。千手如來的意思,是說他收發暗時,如同上長了一千隻手一樣,即快且準,奇幻無方,端的是將暗練到了出神化的境界。
在崇禎十六年的一百二十一年後,在三十三歲的趙半山創出“千手如來”這個名號時,有人問他,說趙三當家你的暗已經是當世第一了吧?
趙半山搖頭苦笑道:“千萬不要這麼說!你聽說過扔黃瓜的錢至尊麼?我練了一輩子扔黃瓜,甚至為了這個專門去農家菜地裡去幫農夫摘黃瓜,總共扔了不於十畝地的黃瓜,也練不出錢至尊當初的那一手絕活!”
趙半山的故事乃是後話,暫且按下不提。
單說鄭芝龍等人發現老錢死裡逃生又渾若無事之後,對於骨釘的始作俑者可就沒法再客氣了,鄭芝龍雙眉一軒,也不說話,隻一大步踏至船舷,隨即縱躍起,如同一隻大鳥般直撲彼船上的沙老大。
而彼船之上此時又是另一個突變,適才夏青青擔心誤傷袁承誌,正轉頭看向後者,卻發現後者武功著實出眾,輕而易舉便捉住了暗,正自驚訝之時,沙老大又打出了三枚骨釘。
這三枚骨釘離手之際,正是鄭芝龍躍起之時,而當夏青青的眼角餘發現旁船有人躍來,手之矯捷勝於自己之時,第一反應是提防這個突然過船的人,卻再也無法注意到沙老大的襲了。
“溫兄!留神!”
即便袁承誌及時提醒了一聲,夏青青也已無法倖免了,一心二用都是常人難及,何況此際乃是一心三用?百忙中平地拔起,也隻來得及避開腹要害,隻聽“噗噗噗”三聲悶響,品字形飛行的三枚骨釘中,襲向咽的那枚打中了恥骨,襲向部的兩枚打中了兩條大。
夏青青在半空中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再落地時,已是狀若瘋魔殺向沙老大,長劍削抹劈刺,竟也是隻攻不守,全是拚命招數。
這一拚命,沙老大頓時心慌,原本的一狠勁兒消失無蹤,潑風刀也不潑風了,左支右絀的眼看又要中招。
鄭芝龍原本比跳起的夏青青先落在船上,但因這三枚骨釘的襲,夏青青的狂怒,他反而再次袖手了。
他的頭腦始終很清醒,能做漁翁的況下絕不做鷸蚌,若是這姓溫的年不再與沙老大拚殺,那麼再出手抓了沙老大問罪不遲。
錢青健在船上又恢復了喝酒吃,心中卻在想,這鄭芝龍一來衢州,碧劍也就變了樣子,也不知後續會如何發展。
如果是他一個人來道衢州爛柯山,那麼就算遇見了袁夏兩人,也絕對不會參與其中。兩千兩黃金太,殺遊龍幫沒就,跟袁承誌打架犯不著,整個一沒事找事,摻和什麼?
就讓袁承誌按部就班地跟夏青青白頭到老不是好麼?
然而事實已經偏離了記憶中的軌跡,現在夏青青的中了三枚骨釘,與記憶中的毫發無傷已是大相徑庭了。
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多管,咋咋地吧,姑且笑看鄭芝龍如何攪今夜之局。
轉瞬間,這邊夏青青已經把沙老大一條右給削了下來,沙老大狂吼著倒在甲板上打滾,潑風刀也已離手,甲板上鮮橫流。
夏青青得理不饒人,追上去一劍命中沙老大的心窩,眼見沙老大一命嗚呼,還不解恨,又在上了數劍,直將一了一堆爛。
遊龍幫眾見首領被屠,發一聲喊,就要逃命,殊不知這聲喊卻提醒了夏青青,後者提劍追襲,轉眼又殺了幾個跑得慢的,將踢江中。四艘小船中尚餘之人立即駕船亡命而逃。
在夏青青展開屠殺的同時,鄭芝龍背在後的雙手做了一個手勢,他的船上立有四名海盜從另側舷幫潛水中,在彼船聲聲慘厲的哀嚎中,四名水鬼的水就顯得無聲無息。
夏青青殺掉了船上最後一名手持火把的遊龍幫眾,腳下已經站立不穩,搖晃著回過來,竟是一劍刺向了鄭芝龍,喝道:“你們這群徒的帳還沒算!”
鄭芝龍哈哈一笑,形微晃,長劍已經著他的襟老去,他手虎爪,抬臂一扣,已將對手的腕子扣在手中,隻覺手膩,骨骼稍小,再去細看對手臉麵時,已知這溫小哥實為子。
夏青青手腕被捉,長劍刺老了收不回來,隻好左手立掌如刀,向這中年漢子的頸項砍去,掌到中途,忽覺雙眼一黑,便已失去了知覺,也失過多了。
鄭芝龍哈哈大笑,順手將夏青青腰肢攔住,側看向己船:“錢先生,這姓溫的是個小妞,不知你有無興趣?若是有,將他送與你做個侍妾如何?”
鄭森聞言一急,道:“父親,如此趁人之危有違江湖道義,不若請了醫生救治之後放歸去。”他裡這樣說,心中想的卻是想要此知恩圖報,做他的侍妾。
錢老魔歷盡滄桑,鄭功肚子裡這點小九九他一聽便知,說道:“我沒興趣,還是那句話,值不夠,你們如何置都不要顧慮我。”
鄭芝龍又仔細看了看夏青青的眉眼,不懷疑起老錢的說法來,若是這姓溫的值都不夠,天下間更有什麼子值夠呢?
正猶豫間,他隻覺側後微風颯然,心中頓時警覺,本能地使了招犀牛月,雙手一高一低,在護住了後空門的同時,轉過來,與側後來人拆了一招。
隻覺來人掌力雄渾,招式奇幻,武功遠比自己為高,唯有退後才能出敵人雙掌的籠罩,“嘭嘭”兩下手臂擊之後,鄭芝龍無奈後撤,而手中的子卻被來人接了過去。
奪人的正是袁承誌,他目的隻在奪人,出手也留了分寸,接過人來後說話便很客氣:“朋友請了,這位溫兄與在下有同舟之誼,此時他傷甚重,在下無法坐視……”
鄭芝龍嘿嘿冷笑:“同舟之誼?你是看上了的貌了吧?別說你不知道是的。”
袁承誌道:“在下委實不知。”
鄭芝龍道:“裝的倒是像……”說到此,他忽覺腳下微微一沉,便哈哈笑道:“也罷,既然朋友你如此著意這子,這子就給你了!福鬆,解纜!起錨!”說話間他的倒縱而起,落向己方商船。
福鬆是鄭森的小名,鄭森聽了父親的命令,當即喝令起錨,早有幾名盜匪協助姓王的船伕將大鐵錨提起,又有人解開了纏繞在岸邊樹木上的纜繩,鄭芝龍落回船上的同時,船已經開了起來。
鄭森心有不甘,問道:“父親,咱們這麼多人就讓那一個黑小子把人搶了?”
鄭芝龍沉聲道:“不然呢?你覺得我們在陸地上能乾得過華山派麼?”
錢青健暗暗點頭,鄭芝龍果然有兩下子,隻憑袁承誌的一招白雲出岫就斷定了後者是華山派高手,果斷撤回,又暗使手下鑿穿了龍德鄰那艘商船,那兩千兩黃金估計也被海盜到了手,而且這下袁承誌和夏青青難免要做一做同命鴛鴦了。
果不其然的,當鄭芝龍的船順遊而下不足半裡之時,就聽見了龍德鄰驚恐的喊聲:“不好了!這船怎麼進水了?”
………………
PS:昨天把手指切了,今天纔可以用創可代替紗布,但打字還是到了很大影響。一書一更也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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