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九章 饕餮

船到俠客島，有數名黃漢子列隊迎接，不見張三李四等使者，當然更不見龍木二島主，這與另一世的形如出一轍，錢老魔也不見怪。

在迎客的引領下，一行人步山中，從森林中的一條山徑穿過，復行數裡，轉一條巖石嶙峋的山道，左臨深澗，澗水湍急，激石有聲。

一路沿著山澗漸行漸高，又轉了兩個彎後，隻見一道瀑布從十餘丈高直掛下來，看來這瀑布便是山澗的源頭。錢青健搜尋記憶，知道此便是俠客島的水樂。

水樂別有天，俠客島的迎賓館就在其。

進了迎賓館，客人們在迎賓的指引下落座，有島上仆役送上茶點，分至每人麵前，又有弟子去稟告兩位島主。錢青健自是知道此無驚無險，暫時放下了登島之前的一些疑問，開始著手最後的一番準備。

最後的準備就是讓石破天把最後該吃的東西吃掉。

俠客島上的食品令人而生畏，茶點都是作慘綠，看似有毒。白自在、丁不三等人盡皆謹慎，或隻看不，或舉杯作態卻不沾口，錢青健卻知道這些食正是石破天必需品，若是不吃這些有助於力提升的食，萬一因此不能練島上的功夫，豈非功虧一簣？

於是吩咐石破天將前的幾樣茶點盡數吃掉，卻不去過問其他隨行人員吃是不吃，隨行人等不知老錢此舉是何意圖，隻是未得指令，便各個看著石破天獨自飲食。

石破天是個聽話的孩子，錢青健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從未違拗，又逢他正好肚子的咕咕，當即欣然從命，將麵前的茶點一掃而空，卻未能吃飽，再看其他人麵前的茶點，見他人不吃，目中就有了可惜之意，老錢及時發話：“別急，留著肚子，等會進去還有吃的。”

滿座之中，隻有錢青健吃了幾口，他倒不是想要用這些茶點來提升力，他隻是想品嘗一下這些食品的口味，吃了幾口，隻覺得並不如何鮮，便即作罷。

眾人在迎賓館中歇息了近一個時辰，忽有鐘鼓竹之聲傳來，之前去稟報島主的弟子轉回，站在門口朗聲道：“龍木二島主有請錢幫主赴宴。”

錢青健聞言站起，也不理睬俠客島的弟子，隻拉起石破天的手來，“咱們去吧。”

餘下的中原武林人士跟在錢石二人後而行，各個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均想：“關鍵時刻到了，是死是活隻看錢幫主能否平島上高人……”

穿過幾石，但聽得鐘鼓竹之聲更響，眼前突然大亮，隻見一座大山中點滿了牛油蠟燭，中擺著近百張桌子，卻仍不見迫。數百名黃漢子穿梭般來去，引導賓客座。所有賓客都是各人獨占一席，亦無主方人士相陪。

錢青健和石破天率先坐定，樂聲隨之止歇，卻餘鐘鼓續鳴，一名黃漢子朗聲道：“俠客島龍島主、木島主率弟子肅見嘉賓。”

隨著這黃漢子的贊禮，中門開啟，走出兩列高高矮矮的男來，右首的一穿黃，左首的一穿青。張三李四也雜在眾弟子之中，張三穿黃，排在右首每十一，李四穿青，排在左首第十三，在他二人後，又各有二十餘人。

除了錢老魔和石破天之外，眾人不由得都倒了一口涼氣。張三、李四二人的武功，大家都曾親眼見過，哪知他二人尚有這許多同門兄弟，想來各同門的功夫和他們也均在伯仲之間，均想：“難怪三十年來，來到俠客島的英雄好漢個個有來無回。且不說旁人，單隻須賞善罰惡二使出手，我們這些中原武林的名人，又有那幾個能在他們手底走得到二十招以上？”

兩列弟子分向左右一站，一齊恭敬向客人行禮。客人們除了錢老魔之外都急忙起還禮。

細樂又起，兩個老者並肩緩步而出，一個穿黃，一個穿青。麵對中原客人長揖到地，群雄紛紛還禮。

那穿黃袍的老者哈哈一笑，說道：“在下龍智楊，和木兄弟二人僻荒島，今日得見眾位高賢，大榮龐。隻是荒島之上，諸簡陋，款待未周，各位見諒。”

中原群雄不敢逾越，都把目看向端坐未的錢青健，錢青健手一擺，示意群雄坐下，群雄隻得戰戰兢兢地坐了回去。都想：“錢幫主如此不給俠客島兩位島主麵子，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隻不知錢幫主能否對付兩個島主加上幾十名張三李四。”

龍木二島主也把目看向了錢青健，龍島主笑道：“這位就是錢幫主吧？看來中原武林的朋友們是奉長樂幫為首了，我兄弟二人聽徒兒說起錢幫主武功通神，對錢幫主仰慕的，希錢幫主不至令我們失。”

在中原群雄聽來，龍島主此話無異於宣戰了，立即紛紛站起，向後退卻——幫忙是幫不上的，但是得給錢幫主騰地方。

卻不料錢青健隻是微微一笑，擺手示意各人歸座，看向龍島主說道：“那就快些送上臘八粥來，早喝完了早辦正事。”

此言一出，非但群雄盡皆不明所以，就是龍木二島主和俠客島眾弟子也都驚奇萬分，這麼多年來，凡是被請來俠客島的中原武林人士，要麼對臘八粥警惕拒食，要麼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把臘八粥當作毒藥喝了，何曾有過錢青健這樣主要求上臘八粥的，而且還要求得如此淡定？

龍島主訝異過後再次點頭微笑，“錢幫主果然人中龍，出類拔萃，不愧為當今中原武林第一人，龍某心折萬分。隻是，本島習俗是用了酒菜之後才會上粥……”

“不必了，一併上來，反正也沒幾個人敢吃敢喝。”錢青健大手一揮，直接替龍島主做主了。

出人意料的，對於這種喧賓奪主的行為，龍島主竟是毫不惱，以眼製止了邊弟子的緒波，吩咐道：“咱們主隨客便，酒菜和臘八粥一併上來罷。”

說罷，龍木兩位島主在西側下首主位的一張桌旁坐下。眾弟子卻無坐位，各自垂手侍立。

隻片刻，即有數十名黃弟子端著托盤魚貫而，在每位落座之人的桌上擺了四碟五碗，總計八菜肴加一大碗藥粥。又有一行青服飾的弟子負責斟酒。

中原群雄看那酒菜，隻見菜肴有魚蝦之屬，煮得香氣撲鼻，似也無甚異狀。隻是酒水也是碧綠滲人，隻怕毒甚烈，更有那碗臘八粥熱氣騰騰，一個個氣泡從粥底鉆將上來，一碗粥盡作深綠之，瞧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本來臘八粥所和的是紅棗、蓮子、茨實、龍眼乾、赤豆之類，但眼前粥中所和之卻菜不像菜，草不像草，有些似是切細粒的樹，有些似是扁片的木薯，藥氣極濃。

中原群雄均藥常識，知道毒大都呈青綠之，這一碗粥深綠如此，隻映得人麵俱碧，藥氣刺鼻，其毒可知。眼見錢青健如此迫不及待地讓俠客島上這藥粥，卻不知他又有什麼深意。

龍島主首先端起麵前的一杯綠酒，道：“各位遠來是客，在下兄弟兩人與各位同飲三杯乃是禮數……”

“繁文縟節一概免了罷。”錢青健直接打斷了龍島主的祝酒詞，他對俠客島故弄玄虛的行為很是反，什麼話都不講明白，卻用一些假毒來嚇人，很有趣麼？當下也不理睬龍島主尷尬的臉，隻對石破天吩咐道：“去，把這些人的酒和粥都喝了，菜隨便吃，酒最多允許你剩下五杯，粥最多隻能剩下五碗。”

這話一出，群雄又是大驚，隻看外表，這一杯酒、一碗粥已經足以毒死數人，卻讓石破天喝這麼多，豈不是一百個石破天也毒死了？隻不過這番疑慮無人敢於問出來，反正錢幫主不是讓自己來喝，索靜觀其變。

殊不知，另一世裡石破天幾乎吃了在場眾人的全部食，這一世錢青健也要如此規劃，別說他人不敢食用，就是有人豁出了命想吃，錢老魔也不會允許。

石破天是個聽話的孩子，在俠客島眾弟子和錢青健隨行人員的注視下，有如遠古神饕餮一般，狼吞虎嚥，風卷殘雲，將三四十人的臘八粥全部喝下，連帶著將每人桌上的魚蝦也吃了一小半，隻撐得他飽嗝連連，卻不肯停。這也幸虧他的力高深，能夠將這種飽脹的不適強於，若是換做別人，此刻就算不撐死，也得嘔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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