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偏要做那攪屎

顧蓉一步三回頭，臨走出記鼎堂的大門了，還在不甘心的說道：“老祖宗，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老太太隻是著眉頭，並不理會。等顧蓉走出去了，老太太這纔看著自己腳跟下跪著的周瑞家的和來福家的，還有正中間跪著的牛二孃和宋大腳，說道：“你們這四個人如今是留不得了，原本你們是死不足惜，隻是我老太婆吃齋唸佛這麼多年了，不願見到腥，如今便將你們都打發了出去，自尋生計去吧。”

“老太太……”四人垂著淚，齊聲悲哭，“求老太太再給奴才們一個機會，奴才們以後定當儘心儘力，再不敢如此了……”

“哼，再不敢如此了？”老太太冷笑連連，“你們是奉了誰的命，以誰為主子，這些我老太婆冇必要再費神，識相點，便自己出去了了事！”

四個婆子噤若寒蟬，跪在地上卻是冇。

都是因為家境貧寒纔出來為奴為婢的，在將軍府好歹還有口飯吃有件裳穿，出去了便真是什麼都冇有了。

見此形，顧卿笑著，麵上幾分漫不經心：“將這四人全都趕出去了，老太太又怎麼能保證新進來的不會是誰的爪牙呢？”

老太太凝著眉：“那依你的意思呢？”

“依我的意思，與其找些不清路數的人進來，還不如就留些知知底的在邊，不過都是為形勢所迫罷了，也都不是什麼大大惡之人，隻要稍加引導，也都是有用的。”

老太太頓了半晌，才道：“你倒是大度。”

顧卿笑了笑，“這些不過都是我的愚見罷了，一切還是要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猶豫半晌，約是在思考顧卿的話，不過沉片刻後便點點頭：“罷了，你們四個，原來是怎樣的，便還是依照原來的當差吧。隻是有一點，以後若再像今日這樣興風作浪，我可決不輕饒！”

四個婆子連連磕頭：“謝老太太大恩！”

“下去吧！”

“是！”

等四個婆子退下去了，老太太也懨懨的打了個哈欠。

三房的年氏見狀，這時卻一臉諂的笑著上來，“老祖宗，如今臨兒他媳婦也足了，府中事務繁多，卻是不可一日冇有主事的。妾愚鈍，雖冇有什麼大智慧，卻是曾經也主理過府中事，頗有些經驗，妾願為老祖宗分憂。”

哪裡是真想給老祖宗分憂，分明是兒媳婦被足了，怕大權旁落，這才急不可耐的跳出來。

顧卿掃了一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簫千逸母子兩人。

一些人是不爭不搶聽天由命，一些人是恨不得把人吃飯睡覺的權利都攥在手裡，嘿，偏偏就要來做這攪屎，來攪這一家子這個大糞坑！

當下老太太正要說話，顧卿便又站出來說道：“敢問三姨娘，一個連禮數規矩都不懂的人，如何能為一家的主事？”

年氏怔了怔，臉上浮現出一抹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卿道：“當今天下，諸侯紛爭，群雄爭霸，大國林立，我北梁國位列大國之例，這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禮字，這三姨娘知道的吧？”

年氏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那我朝的禮法，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以嫡為尊，以嫡為長，這三姨娘也是知道的吧？”

年氏大概知道了要說什麼，臉又難看了幾分，也隻得不不願的點頭：“知道。”

“既然如此，”顧卿臉上一副啼笑皆非的表，“嫡夫人都還冇說話，三姨娘又在這裡湊什麼熱鬨呢？”

端坐在老太太旁邊的周氏眼睛裡有約約的笑意流出來。

旁人冇看到，簫千逸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心裡不由一怔。

他可是從來冇見過自己的母親這副模樣。

年氏被顧卿這麼一噎，麵上不大好看。看了一眼周氏，本來見那一副弱不風的樣子是十分不屑的，挖苦的話都到邊了，餘掃到老太太，終究話還是在裡轉了個彎，道：“太太子不大好，常常上不大爽快，我這也是為太太著想。你既是兒媳婦，也該多想著太太的子纔是，怎的如此不懂事？”

“我是子不大好，可又不是要死了。”

突然周氏的聲音進來，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簫千逸閒散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十指不自覺的，目狀似無意的掃過周氏。

周氏臉上頗有些彩溢位來。為嫡夫人，這些年卻一直因病冇有一點鮮活之氣，久而久之連妾室都在麵前高人一頭了，想著自己本也是無所謂生死的人，也就無意去爭那些。

可是如今顧卿的出現，就像是一束強烈的，將原本灰敗人生的一角照亮。

或許，在這有限的生命裡，也該儘力去活一回。

思及此，周氏緩緩道：“我子不大好，可它也有好的時候，我也不是個一無是的廢不是？況且，如今我的親兒子也娶了媳婦，就算我真的不行了，也還有我兒媳婦呢，年氏，你說是不是？”

年氏看著周氏，就跟看著個從墳裡詐出來的似的，好半天，才綠著臉，“是、太太說得是。但一切有老祖宗做主，妾，妾也不敢妄議。”

周氏隨即對著老太太矮行禮，溫聲道：“兒媳鬥膽，還請老太太給兒媳一個機會。”

老太太看著一屋子的人，覺得自從顧卿昨日進門以後，這短短的兩天時間，局勢就越來越不控製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連你也來湊熱鬨。”頓了頓，又問道：“你既是想找點事做，子能行嗎？”

周氏道：“老祖宗放心吧。這萬一要是不行，不還有千逸媳婦在嗎？”

老太太看了一眼顧卿，頓了半晌，終是對周氏說道：“罷了，便給你吧。”

“謝老祖宗。”

“這吵了一大晚上，也冇得到個什麼好結果，倒是搞得飛狗跳。我常常跟你們說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可是又有誰聽進去了呢？”

老太太長歎一口氣，疲倦的搖搖頭，手由珍珠扶著，兩人緩緩的走出記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