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王庭,天藍水碧、草綠花紅、牛羊群,無數帳蓬盛放在王城方圓百裡的範圍,彩旗飛揚,歡聲。白天牧人們賽馬、箭、摔跤、叼羊,晚上圍坐在篝火旁喝酒、唱歌、跳舞,慶祝草原新大汗的產生。
烏施大汗死後,昆波王子和利漫王子爭奪汗位,緹珠聖暫主王庭,草原部落四分五裂。鄭國侵促使草原部落聯合起來,利漫王子率領勇士們趕走了鄭軍,迫使送人送來了糧食、各種的品求和,這些好東西按照部落大小都分了下去,草原部落到歡聲笑語,這些都是利漫王子的功勞。
草原漢子最為耿直,擁護利漫王子為大汗的呼聲越來越高,法王和聖在王庭召開部落會議,利漫王子被眾人推舉為草原汗王。王帳前築起了高臺,法王親自為汗王祈福,新的草原汗王誕生了,草原部落進狂歡中。
王城東側十裡,昆波的兩萬部眾駐紮在這裡,周圍是擁護他的部落。須卜納英踏帳,看到滿酒氣的昆波頹然地桌前,目獃滯地盯著酒杯。須卜納英大怒,上前一將桌案蹬翻,銅盤金盃「叮叮噹噹」地滾了一地,昆波茫然地抬起頭,看了須卜納英一眼。
須卜納英已過六旬,心修飾過的鬍鬚染滿銀霜。指著昆波的鼻子,須卜納英破口大罵道:「昆波,你這個無用的狗才,當初老夫就不願把兒嫁給你,你苦苦對老夫哀求說會善待,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草原上等死的老狼有什麼區別,你死老夫不婉惜,隻是痛惜我的兒嫁給了個無用的蠢貨。」
昆波茫然的臉漸漸變得憤怒起來,猛地站起,不等他說話,須卜納英道:「帳外勇士們在摔跤,等你贏過五場再進帳來跟老夫爭吵吧。來人,擺好桌案,把酒端上桌來。」
昆波大踏步向帳外走去,片刻之後歡呼聲四起,須卜納英舉起金盃喝了口酒,酒是鄭人按照和約送來的燒刀子,這酒喝下去有如一道火線胃,夠勁。利漫稱汗,昆波失利,作為昆波的支援者,須卜納英也隨之失勢,左大沮渠的位置要讓給別人了。
須卜部落跟著拔都部落已有百年的歷史,為了子孫後代須卜部落,須卜納英當然不甘心離開王庭,像草原上的牧草一樣無聲無息地枯榮,所有的希都要寄托在昆波上。
帳簾掀起,昆波著上闖了進來,滿的大汗流淌,像隻從冬眠中醒來的黑熊,深散發出威猛彪悍,剛才的頹廢在幾場摔跤較量中盡掃而空。蘭祦燾跟在昆波的後,帳後俯向須卜納英行了一禮,默不作聲地在他對麵坐下。
賁起的在汗水的潤澤下閃著亮愈顯悍,須卜納英下意識地鼓了鼓手臂,暗嘆歲月不再,自己早不是拉三石弓、手搏熊羆的年紀了。放下金盃,須卜納英冷然道:「利漫了草原的大汗,但你還是草原上的左賢王,有六十多萬部眾視你為主,除了黑狼騎外還有近十萬控弦之士,你在草原上的武勇之名遠勝利漫,老夫、蘭家都是你忠心不二的輔佐,千裡草原是你的牧場。數百年來,草原上的大汗換過多,你拔都氏以前不過是千餘人的小部落,為草原的大汗才三十餘年,隻要握有一隻縱橫天下的雄兵,大汗的位置儘早會是你的。」
昆波起伏的膛逐漸平復下來,聲道:「鄭人侵,我率兒郎勇殺敵,利漫在後揀便宜,收買人心,輸給他我著實不服。汗王已立,再留在這裡無益,蘭祦燾,傳令下去,起程回爾噶駐地。」
原本的左賢王拔都啟和在對鄭作戰中損兵折將,部落被烏施吞併,利漫為汗王後,再封部眾,除了利漫自己外烏施的勢力最大,不得不封烏施為左賢王,將爾噶草原作為他的駐地。
蘭祦燾見烏施回復了氣神,起欣然道:「大王,中原人常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失了心中銳氣,我這就去安排起程事宜。」中原人三個字了須卜納英,須卜納英道:「且慢,咱們回爾噶時帶走一個人。」
…………
草原冊立大汗盛典,前來觀禮的部落數以百計,遠在數千裡外的呼延恩都帶著妻兒來參加盛會,賀牢山以西的部落也相邀前來道賀。鄭國新近送給大量的糧食,還有綢、瓷、茶葉、酒,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利漫剛冊立為汗,出手大方,來道賀的部落都有饋贈。
渠逆道讓利漫把除了糧食之外的品全都送出去,那些的瓷、華的綢緞、香醇的酒水讓部落的首領們個個眼紅,利漫稱這些東西都是鄭國所產,隻要草原的兵馬強壯,隨時可以從鄭國取來,在一雙雙通紅的眼睛中看到貪婪的**,利漫暗自歡喜,一個習慣搶奪的草原纔是強盛的草原,而自己也終將把中原之地踏於馬蹄之下。
歡宴接連舉行,貴人們喝得興高采烈,伺候的人卻苦連天。這麼多部族前來參加大典,馬匹不可能都進王庭,利漫在王庭四門都設立了專門的牧馬,周存便是東門的養馬。
一馬糞味回到自己的帳蓬,周存將伺候自己的兩名婦人趕走,這兩名婦人是利漫汗賞賜給他的鄭,年紀都過了四十,在草原上風吹日曬麵板就像乾裂的鬆樹皮,周存不自地想起當年在昌城家中的小妾,那麵板就像剛剝的蛋,水。
想起永昌城,周存的心如刀割,石重偉登基了,當年東宮的人個個到重用,如果自己還留在京中,正四品的階自然不了自己,眼下京中風頭最勁的程明道在太子的心中還不如自己,依照石重偉的個肯定要新任一批臣子,說不定自己就是六部尚書了。
夢越好心就越痛,早知道肅帝會這麼快駕崩,自己說什麼也要再忍一忍在鎮北城牧馬,等石重偉登基後想起自己肯定會把自己召回京中,可是叛逃到漠北絕了自己的後路,還斷送了家人的命,可憐我的幾個孩兒。
周存滴了幾點淚水,起從帳蓬角落的櫥中取出一壺酒,酒酸難以下嚥,不要說比四大名酒,便是尋常的村釀也不如。周存自傷心事,原以為逃到漠北會到重用,自己瘋狂地搜捕鄭人細,結果人嫌狗厭,別說漠人不待見他,便連邊那兩個蠢人也瞧不上自己。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酸滋味充滿了整個口中,周存自失地苦笑起來,自嘆道:「周某一才學,原以為到漠北後能憑此封王,想不到仍是個管馬的兒。哈哈哈哈,利漫邊有渠逆道,哪會把我放在眼中。天啊,我周存就這般命苦嗎。」
「周先生,你可是對汗王不滿?」帳外傳來一聲喝斥,周存嚇得亡魂出竅,手中酒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漠人可不像鄭人那樣講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自己一時大意口出怨言被人聽到,這條命今天待在這裡了。下一熱,尿水淋漓而出。
帳簾掀開,一名銀甲將軍走了進來,周存渾抖一團,哀告道:「將軍,周某多飲了幾杯,狂吠語,請將軍饒命。」竭力站起,周存搖搖晃晃地向帳蓬角落的箱中走去,道:「我這裡有些銀兩,請將軍收下,饒過周某一回。」
蘭祦燾注意到周存上淋漓的水漬,暗暗撇了撇,真不知道須卜沮渠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膽小鬼,利漫邊的渠逆道雖然也是漢人,但手段高明詭異,讓人生畏,須卜沮渠怎麼認為這個周存能與他相比。
「不必了,我乃左賢王帳下大將蘭祦燾,奉左賢王之命前來請先生一同前往爾噶,請周先生起程。」蘭祦燾拱手禮道。
原來是左賢王來請自己,周存的腳立時不抖了,歡喜從心湧出。利漫與昆波爭奪汗位以利漫獲勝告終,周存本是利漫這邊的,可是有渠逆道在,利漫並沒有看重他,周存想投靠昆波不得其門而。
蘭祦燾是昆波的妻兄,是昆波的親信,他來請自己前往爾噶,說明昆波對自己的重視,分明是把自己當利漫邊的渠逆道看待了。一時間心中念頭翻湧,周存真想仰天長嘯,蒼天不負苦心人,我周存終於熬出頭了,那些虧待自己的人等著,我周存會帶著十萬大軍席捲天下,將石方真從陵寢中挖出鞭,把江安義車裂死,讓石重偉替自己倒尿盆,後宮的那些嬪妃……
「時間迫,請先生速速。」蘭祦燾的話語打斷了周存的遐想。覺到下的涼意,周存輕咳一聲,沉穩地道:「請將軍帳外稍待,容周某更。」
換好服,將箱中的金銀塞懷中,周存邁著方步走出大帳,見那兩名子跪在一側。周存獰笑道:「這兩人是利漫的細,請將軍殺了們。」
慘聲中上馬,周存回了一眼倒在泊中的兩,心中冷笑,流才剛剛開始,等著我用洗出一個天下。
蹄聲向東,急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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