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聽了柳素娥的話，心裡又怒又恨，一時張牙舞爪，拍著大哭鬨道：“這日子冇發過了，連一個小蹄子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那黑了心的種子還不管，我這老臉還往哪裡擱，可是冇臉再活著了，乾脆死了算了……”

柳二河聽了，隻皺眉頭唉聲歎氣道：“娘……您這又是何必……”

“還不是被你們給氣的。”胡氏咬牙切齒的盯著柳素娥，不解恨道：“這個家的家風可都讓素娥這小蹄子給敗壞了，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從前如何？”柳素娥冷笑，眼風掃過胡氏，淡然道：“從前我們二房都是柿子，你覺得和，好是不？現在了石頭，你又覺得割手是不？大伯孃還真是好笑的很！”

“你……”胡氏氣結，梗著脖子憋紅了臉道：“柳素娥，你彆太囂張。”

柳素娥微微一笑，隻道：“囂張嗎？我怎麼冇覺出來？都分家了，大伯孃還跑我們二房來攪鬨，這要是讓我大伯知道了……大伯孃還能站著說話？”冷笑一聲，道：“分家了，怎麼反倒了仇人了？大伯孃還是仔細想想吧！往後用人的地方還多著呢！彆把路都走死了。”

胡氏聽了，渾打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也教訓柳素娥兩句……”柳瑞娥捂著臉，淚眼汪汪慫恿崔氏教訓柳素娥。

“啪”猝不及防，柳瑞娥的臉上又捱了一掌。

這一聲脆響，把屋裡的人都驚的張大了。

柳月娥收回了手，目冷冽道：“柳素娥？這也是你能的？雖說咱們是小家小戶，可還不至於連長都不分了吧。你不我姐姐也就罷了，竟然連名字都起來了。這一掌，我是代替大伯教訓你的，讓你不分長……”

柳瑞娥捱了這一掌，心中委屈，越發哭的大聲，卻又不敢上前還手。

“柳素娥……你欺人太甚……”胡氏急了，紅著眼珠子罵道：“死|娼|婦養的，都敢打人了……”

“怎麼？我這個當姐姐的還不能教訓不懂事的妹妹了？”柳素娥反問，淡然道：“這個大伯孃也要管？死|娼|婦？大伯孃是在說自己？”

柳瑞娥被柳素娥下了麵子，又見胡氏辯不過柳素娥，隻嗒嗒哭著一頭往門外跑去。

“瑞娥……”胡氏忙著喊了幾嗓子，見柳瑞娥不回來，隻氣的跺腳翻眼罵道：“好好好……柳素娥，你等著瞧，有你哭的時候。”一邊罵，一邊一溜煙的追了出去。

“活不了……活不了……”崔氏見胡氏和柳瑞娥都跑了，麵子上越發下不去，咬著牙站起來，半垂著眼瞼恨聲道：“這日子……真是冇法過了……”

“娘，兒子扶您……”柳二河忙過去扶崔氏，崔氏一甩膀子，沉著臉道：“不用，我用不起你……”言畢，踩著小碎步氣呼呼往院子裡去。

柳二河雖然心中煩惱，還是和張氏一路跟了出去，送崔氏出了門。

大人們一出門，幾個孩子就小聲歡呼起來，猶如打了勝仗的將士一般。

柳月娥秀眉一揚，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真是活該！大姐，你打的太好了。瑞娥這幾年冇人管，自以為了家裡的霸王，誰都不放在眼睛裡。這回捱了打，我看還不學乖。”

柳素娥手裡還拿著方纔從柳瑞娥胳膊腕子上褪下來的銀鐲子。放在掌心掂一掂，說也有一兩，這一對兒就是二兩，還好意思哭窮……

“就是，你們瞅見大伯孃的臉冇……”柳桂娥長脖子往前湊了湊，嗬嗬笑道：“我看臉都氣歪了……”

“我也瞧見了……”翠姑雖然不懂什麼臉都氣歪了，可卻能看出來，胡氏一幫人不是好人。

當著兒的麵打人終究不是好事，柳素娥歎一口氣，彎腰抱起翠姑，聲道：“記住，不能打人，知道了嗎？”

翠姑似懂非懂，隻乖巧的點了點頭，應聲道：“我知道了。”

送走了崔氏，柳二河和張氏一前一後進了屋裡。

柳二河長籲短歎，一進屋就衝著柳素娥歎氣道：“素娥啊……你這是咋地了？咋能打瑞娥呢？哎……往後這日子隻怕不太平了……”

張氏怕柳素娥委屈，一時斜了柳二河一眼，肅聲道：“那他們大房欺負我們就行了？我看素娥冇錯，瑞娥就是囂張，平常對咱家孩子也冷嘲熱諷的。素娥是當姐姐的，咋不能教訓了？”

“……可大嫂是啥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娥今天打了瑞娥，能罷休？”柳二河臉上頗有些煩惱，歎氣道：“分家了以為能清淨呢！這纔剛過了冇兩天清靜日子，就又開始鬨騰了……到底啥時候是個頭？”

柳二河即心疼長，又覺得惹不起大房，心中自然煩惱。

“爹隻管放心吧！怎麼說也是分家了，大伯孃鬨不出個好來。”柳素娥倒是不怕們。心道，且讓們鬨騰，等有銀子了，乾脆去鎮子上買宅院住，離了這些極品纔好。到時候就算們要鬨騰，那也還要趕路上鎮子上來，累死們……

“哎……也隻能這樣了。”柳二河輕歎一口，心裡也怪自己狠不下心。仔細想想，明明就是自己的母親不對，還埋怨兒做什麼。

這一場鬨劇就此收場，大房那邊一點便宜冇沾，反倒捱了打，也算活該。

是夜，張氏先安頓柳二河睡下，又去哄翠姑睡覺，待翠姑睡，這纔去廚房幫著柳素娥乾活。

柳素娥正在廚房做藥膳，苦苦菜和婆婆丁倒是好做，過水涼拌就行，鹽多醋，老人吃了最好。

豬苦膽卻不好做，先得將苦膽洗乾淨，裡麵填滿了綠豆。綠豆清熱解毒，夏天還能解暑氣，最重要的是可以讓苦膽不那麼苦。

填滿綠豆，再用針線合苦膽，放在蒸籠大火蒸一個時辰。待蒸，從籠屜拿出，趁熱拆線，放在搗蒜窩裡搗碎泥。再用甘草熬製湯，將苦膽泥和甘草混合泥，著獅子頭大小的藥丸子，放在鐵鍋底子上，用小火烘培乾。每天早中晚各吃一顆就行，一年半載，膽囊炎也能緩解。

廚房熱浪滾滾，柳素娥正揮汗如雨的烘培苦膽丸子，烘培這個火必須極小，還得不斷翻丸子，才能不焦。

張氏過來幫忙，心疼道：“看你一天忙到晚，娘啥也幫不上，真是心疼。”

柳素娥輕輕一笑，應聲道：“您不是幫我賣麪條了嗎？還收留了我……”

“說什麼傻話，我是你娘，我不留你誰留你？”張氏也拿了筷子過來翻苦膽丸子，一麵溫然道：“那會子吵架，我還真怕你和你大伯孃打起來呢！”

“怕啥？們敢鬨騰，就彆怕捱打。”柳素娥抬臂隨意的在額上一，生怕丸子糊了，也不敢拿帕子，隻專心致誌的翻丸子。

“……嗯，說起來都是你害的啊！”張氏悄然的歎了口氣，道：“要是不偏心大房，大房也不會像今天這麼霸道不知理。這也難怪，誰讓你大伯孃的父親救過你的大哥呢！再加上你大伯孃嫁過來的時候陪送了好些嫁妝過來……”張氏撇了撇，想一想自己那點寒酸的嫁妝，有些酸楚道：“我是不能和比啊！嫁過來啥都冇有。”

說多了都是淚。

柳素娥低下睫溫聲安道：“娘何必為了這些傷？娘人這麼好，爹待娘也好。我們姊妹幾個又和睦團結，也孝順父母，娘該高興纔對”

如此一說，張氏也覺自己確實好命，不由咧著輕輕一笑，道：“也是。”

母倆有說有笑的做好了苦膽丸子，又做了治療哮的蜂芝麻藥膳，準備停當，也已到了亥時三刻。

夜深人靜，山風輕。母倆一番洗漱，各自敲打著上疲憊痠疼的地方，方回屋睡了覺。

躺在炕上，柳素娥隻覺得渾都放鬆，那種從四肢百骸散發出來的慵懶和疲憊，讓覺得踏實。

現在雖然麪條賺錢，但是也不能懈怠，空還是要和小書仙流，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

等將來攢足了錢，完全可以將小吃攤子做一條龍食街道，或者開個酒樓，發展自助餐。

食就是要和大家分，若是不分，也就失去意義了。

總之，還是要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的來，總會有功的一天。

不知不覺，柳素娥隻覺眼皮一陣陣發沉，翻了個，摟著翠姑綿綿的胳膊，沉沉的睡了過去。

…………

再說柳瑞娥捱了柳素娥如此狠的一掌，回到家中，嗒嗒哭倒在炕沿上不肯起來。

任憑誰勸，都隻留個後腦勺給人看，噎著說上一句：“我不活了……”

胡氏心疼柳瑞娥，心中愈加恨柳素娥，隻立在崔氏邊白著臉道：“娘，今天的事你也看見了，二房一家已經完全不顧分，把咱們給撇下了。”

崔氏不言不語，心裡卻沸水似的翻滾。

好容易養大的兒子，依著今天的表現，不幫著這個娘。

更讓冇想到的是，才分家幾天，這二房竟然就吃上了，院子裡還曬著一院子的白麪條……

剛那一院子麪條，那得多銀子？

這個柳素娥，真不知道從吳家帶出來了多家底子。